《卫佑》清杉持微

32、蒙古兄弟

　　“刚刚小朋友说家里大人生病了？”余苏旸关切地问道。
　　“阿爹生病了，阿娘凑不到许多钱，我们兄弟俩便想把自己的马卖了凑些药钱。”蒙古汉子见这青衣少年谈及家中大人，说完便情绪低落地垂下了头。
　　“它们多大了？”卫佟却没过多追问其家中之事，只是指着马匹问道。
　　两匹马其实颜色相近，都是深棕色，高度也相差无几，只是看得出来一个正处壮年，一个尚为年纪小的马驹。
　　“弟弟的三岁，我的…有七岁了。”蒙古汉子如实说道，他也不会编个谎话骗人。
　　“我们买一匹的话需要多少银子？”卫佟问道。
　　“五两银子可以吗？”蒙古汉子小心翼翼地发问，他知别人卖马都是三两银子，他们选到马驹买下时也不过四两银子，但是为了给父亲筹医药钱，不得不抬高些价钱。
　　“牵那匹小的也是一样的价格？”余苏旸问道。
　　“嗯，一样的。”蒙古汉子应道。
　　“你阿爹治病要多少钱呀？”余苏旸还是忍不住问了，怕蒙古汉子不太懂汉语，还尽量用了通俗简单的语言。
　　听及陌生人追问家中私事，蒙古汉子心中有些不自在，但还是如实相告：“阿娘说大概要十几两银子。”
　　余苏旸回身看了一眼卫佟，轻轻喊了一声“阿佟”。卫佟心中了然：这苏州少年亦共情这对蒙古兄弟。便二话不说，掏了自己的钱袋，拿出约摸二两黄金递给余苏旸。
　　余苏旸转身便给了蒙古汉子，而后卫佟又补充道：“我们牵那匹小的，你现在赶紧去找个店子，还能买些粮食，与你弟弟驮在马上回家，余个十七八两银子给你母亲就行了。”
　　蒙古汉子听这个气质不同于普通中原女孩娇气的姑娘说毕，才明白他们给了二两黄金，却只要一匹马。当下感激涕零，但他们蒙古人自小便不想欠别人人情，这二两黄金他迫于情况紧急不能不收，便把两匹马一齐牵上前来，想要把缰绳递给他们二人。
　　于是卫佟赶紧说道：“我知道你们蒙古人不愿欠别人的，但我们本意便只需要一匹马，多给一匹，于我们而言反而是过剩的了；但这匹马于你而言，已是伴随数年的伙伴，很难分离。再者，我们也未必能驯服跟你多年的马儿。如此，何不各取所需？”这的确是实话，想来那蒙古男童的马儿是新近买的，还不怎么认小主人，但若是换了那已随其主人几年的成年大马，反而不利于余苏旸驯服。
　　卫佟见蒙古汉子一言不发，怕他听不太懂又或是伤了他的自尊心，便又小心解释道：“如今只是你们正处于难处，才不得已接受帮助；等你们再大些，成为了家中的顶梁柱，也可以尽你所能去帮助别人。我也曾受人恩惠，如今能帮到你们，也算是对我恩人的答谢与回应。人总会有脆弱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还是需要别人帮一把的，不是吗？”
　　蒙古汉子重重地点了点头。
　　于是余苏旸去牵了小马的缰绳，见小男孩神色不舍，心中有些发难，总觉得自己是横刀夺爱。 “等你家阿爹好了，自己与哥哥挣匹马回来！”卫佟注意到这边，便走过来对蒙古小孩大声说道，而后想起他汉语不如他哥哥，便又补了一句，“小孩听懂没有？”
　　蒙古小孩听这中原女子叫她小孩，以为轻视，便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卫佟却不恼，只是摸了摸小男孩头上戴的毡帽。又对蒙古兄弟两人说道：“早些买完！早些回家！”
　　而后卫佟接过余苏旸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将手递给余苏旸，道：“今日我们需赶时辰回家，便不给你练马了！”
　　余苏旸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将手递给她，借着她的提力也跃上了马，卫佟于是对蒙古兄弟抱拳道：“后会有期！”
　　蒙古兄弟一齐回了礼，卫佟便调转马头，叮嘱小余抓好了。余苏旸便用双手轻轻环住她的腰身，两人便扬长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