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术回战】朝暮》庭柘

18、第 18 章

　　在这里出生的孩子16岁前都不能离开家族。他们只能站在窗前眺望远方，奢侈一点她们可以在冬天祭祀时以挂灯笼的名义跑到山腰的位置。
　　所以空音一年最盼望的就是每年冬天的祭祖。
　　那时候的她，还叫铃木空音。
　　她极其憧憬外面的世界。
　　不过四五岁的孩子连自己家附近的地图都没开全，为何会如此向往外面的世界？
　　这还要从她的哥哥，铃木千夜说起……
　　“听说外面有一个叫咒术高专的地方，专门教关于咒力的知识。”
　　“咒力是什么？”
　　“就是无形的一中东西，嗯……你看不见但它又存在，在你的体内，哎呀，这不重要。”千夜摆了摆手
　　“我懂了！”空音激动的举起小手，“就是和咱们一样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千夜紧忙捂住了空音的嘴，慌张的看向门口“嘘，别让他们听见！”
　　空音点了点头。
　　他们指的是空音和千夜的父母，他们十分痛恨有关咒力的一切东西，像她刚才的话属于她们家里的禁忌话题。
　　“是这样没错，但是千万别被他们发现你也看得见！”
　　“好啵，对不起啦。”
　　千夜看外面好久没有声音放开了手。
　　“那是什么？”空音看到了角落一个像装扑克牌的小盒子。
　　“塔罗牌啊。”千夜将它拿了过来，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怎么样，要测一测吗？”
　　“测什么？”
　　“来嘛来嘛，你提一个问题，然后再抽三张牌。”
　　空音看着背面满是星空的卡牌眼睛都亮了，但她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脑袋耷拉了下去。
　　“什么问题都行吗？”
　　“当然！”
　　空音手指摩擦着衣角，眼神飘忽，吞吞吐吐的说道：“我以后会成为有用的人吗？”
　　千夜愣了一下，嘴角不自觉的掉了下来，他温声问道：“怎么，又被父亲骂了？”
　　空音摇了摇头“没有，他只是说‘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东西’。”
　　“愚昧。”千夜拿着塔罗牌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空音从没见过他露出过这样的表情，如此鄙弃厌恶的表情。
　　“哥哥……”空音小心翼翼的拽了拽千夜的袖口。
　　“不用管她们说的话，咱们小空音好着呢！”千夜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笑眯眯道，“来抽牌吧。”
　　　空音按照要求将三张牌横着摆齐。
　　“先翻开中间那张。”
　　空音照做，画上一个身穿白衣的女神用看似柔弱的手轻而易举的合上了狮子的嘴。
　　“是‘力量’牌呢。”
　　“很厉害吗？”
　　“当然啦，以后小空音必定是大有作为的人啊！”
　　“真的吗，那我把这两张也翻开！”
　　空音眨着亮晶晶的眼睛激动的将剩下两张票都翻开了，她看不到那上面的内容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千夜给她解读，小孩子不懂隐藏情绪，“想要听到夸奖”全部写在脸上。
　　而千夜沉默了。
　　一张“死神”，一张“高塔”。
　　最糟糕的未来俨然改变不了，但是主牌又充满希望……
　　空音的未来，绝望与希望碰撞，生与死的抗争。
　　“哥哥？”空音见他许久都没说话，紧张的问道。
　　“妹妹啊！”千夜回过神后握住空音的小手，神情十分激动，演技过分夸张，“你简直就是上天眷顾，福星高照，你是国家的栋梁，未来的救世主，上天已将降大任于你，你有没有信心！”
　　“什么梁……什么任……又是什么主？”空音听不懂
　　“有没有信心！”
　　“什么意思？”
　　“你就说有没有信心吧！”
　　“……有。”
　　“大点声！”
　　“有！”
　　“所以以后父亲母亲再说你还要不要偷偷哭鼻子！”
　　“不要！”
　　“以后再有别的小朋友欺负你要不要反抗回去！”
　　“要！”
　　“以后父母再说空音一无是处要不要大声反驳回去！”
　　“……”空音刚刚热血激昂举起的小手缓缓放了下来，抿着唇，视线也移到了地面上，“可是我没有有用的地方啊。”
　　千夜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情绪激动的说道：“这个对你来说难度比较大，没关系，哥哥替你反驳，等你出了新手村你再自己反驳！”
　　“什么是新手村？”
　　“就是咱们家啊。”
　　“哥哥已经出新手村了吗？”
　　“当……然了。”千夜犹豫了一下，他想到了那封偷偷寄给咒术高专出去的申请信，他想到前几天母亲愤怒的脸和父亲摔碎的杯子。
　　真是的，这个家有什么可待的，没有人会一辈子在“新手村”。
　　但是……
　　千夜看着空音，眼神复杂。
　　他算不算不负责任，让心智尚未成熟的妹妹承担一切？
　　“我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新手村呀？”女孩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好奇。
　　你看，她什么都不懂。
　　她根本不知道这个家背后藏了什么秘密，她也不必知道那背后的虚伪和恶心。
　　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啊。
　　“等你长大就可以啦。”
　　“那我想快点长大！”
　　不，我希望你再慢些长大，晚一点知道这恶心的一切，晚一点感受无力的纠结和痛苦……
　　“出来吃饭了！”
　　一个女声从门外传来，吓得空音和千夜都激灵了一下，空音紧忙收拾塔罗牌，千夜也很快处理完现场。
　　虽然塔罗牌不是咒具也没有咒力，但是只要沾点神神叨叨的东西，在他们家都是禁忌。
　　两人一出来就看到了身穿传统合服的夫妻已经坐在餐桌前了。
　　女子长相靓丽，虽然已人入中年但所散发出的气质和白皙的皮肤给人的感觉只有二十几。但由于常年皱眉，眉间的“川”字显得与温婉的脸格格不入。
　　男子显老了些，不过眉宇间还是看的出年轻时英气十足，他面色不苟给人的感觉很难亲近。
　　这二位便是空音和千夜的父母了。
　　“这么晚才出来，磨磨唧唧，你们俩干什么呐？”
　　“小空音说数学题不会，我刚给她讲完题，是吧？”千夜很自然的坐在餐桌前，撒谎不需要打草稿。
　　但空音就没那么放的开了，她不敢直视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只能死死盯着地面，手紧紧握着衣摆，声音像蚊子一样应和着千夜，心里却一直着祈祷不要挨骂。
　　母亲看着她这个样子眉头皱的更深了些，眼中的厌恶也更多了些。
　　“吭哧吭哧半天说不出话，现在才多大，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还要问？”
　　“行了，吃饭吧。”父亲出生制止了母亲的呵斥，语气平淡，但给予空音的杀伤力更大，“反正也指不上她。”
　　千夜把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准确的说是拍在了桌子上。
　　“她才多大啊，你想指她什么，指她复兴你的家族大业，指她帮你这没用的老骨头当成家主，还是……”
　　“啪。”
　　父亲脸上青筋浮起，筷子已经被折断，桌子上的所有杯子瞬间变成了粉碎，只听他咬牙切齿的说道：“铃木千夜，你再说一遍。”
　　千夜笑了，满不在乎的双手环胸“我说错了，不是你想当家主，你是想让自己家孩子当上家主，因为你也有咒力啊，你想要的不是一个没有咒力的家主吗？”
　　“第一个孩子有咒力，圆不了你的梦，于是你们有了第二个孩子，但还是圆不了你的梦，因为她是个女孩，铃木家主只有男孩才能当。”
　　“无法无天！”父亲将碗摔在了地上，指着空音喊到“至少她不像你，她没有咒力！”
　　“呵，一个世世代代的咒术家族却以咒力为耻，你们是多自卑啊。”
　　“那既然空音没有咒力那不正合了你的心吗，但是你是怎么对她的，就因为她无法完成你的霸业，一切的矛头就指向她是个女孩了？”
　　“你懂个屁！”父亲情绪激动导致咒力四溢，连桌子上的碗都开始颤抖。
　　千夜起身离开，干脆不吃了，明明这是他在家的最后一顿饭，却吃成了这样。不过这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明天就要出去了，离开新手村，前往人生新阶段。
　　这是铃木一族的规矩，到了16岁就出去上学，以前是去咒术高专学更多关于咒术的知识，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就只能去普通学校就读了，这是族长的规定。
　　然后读完高中读大学，大学读完必须还得回到铃木家，这也是族长的规定，原因是怕家族没落。
　　真是可笑，既然让他铃木千夜出去，她他怎么可能再回来。这不就像牢中之鸟出去转了一圈又把自己锁紧了鸟笼一样愚蠢吗。
　　而且他大概率是要去“那个地方”的，普通高中给不了他想要的答案。
　　空音不知道今天千夜怎么情绪这么大，她全程没说话，一直低着头，身体紧绷，拿着筷子的手都微微颤抖，她害怕极了因为这次冲突的原因是她。
　　千夜走后三个人安安静静的吃着饭，她机械的将饭送进嘴里，大脑混乱一片导致她甚至忘记往嘴里送菜，但桌上的另外两个人无一人提醒她。
　　眼泪悄无声息的啪嗒啪嗒掉，她也不去擦拭。因为只要她不抬头就没人看得见。
　　她果然还是不能成为有用的人，刚刚的豪言壮志全部化为尘埃了。
　　**
　　今年空音六岁了。也是千夜离开的第二年。
　　他们家讨厌有咒力的小孩，空音为了不被讨厌，所以每当她看到“非生物”时她都装作看不见，虽然她是害怕的，但用她哥哥教她的方法表现出来还是蛮自然的。
　　至少直到现在她的父母都没发现。
　　今天像往常一样，她直接忽视掉门口的那只蝇头，向门外跑去。
　　那个蝇头被关在那鸟笼里已经快几年了，从未见它换过位置。她不理解为什么家门口要放那东西，哥哥却说没准这就是个父母给空音的考验。
　　反正只要装作没看见就好了。
　　正值秋季，空音和朋友铃木绘梨约好到林子里捡漂亮的枫叶。
　　“这个好看吗？”绘梨不知道已经重复了多少遍这句话了。
　　“好看。”空音点点头，看着她手里的一大袋子枫叶问道“不过拿这么多片枫叶干嘛？”
　　“可以做玫瑰花啊，我妈妈说捡完枫叶回去教我做，一捧属于秋天的玫瑰花放在卧室里一定很好看！”绘梨美滋滋的说着，蹲在地上挑的更起劲了，“空音也快找呀，到时候我让妈妈一起教咱们！”
　　空音看了看手里唯一的一个火红枫叶，她不敢拿太多，只怕母亲到时候发现了会数落她。
　　不过说起来……母亲过几天就要过生日了，今天捡完回去和绘梨妈妈学做玫瑰花，做完再回去，然后偷偷藏起来等到母亲过生日再给她，她会很惊喜的吧。
　　这么想着她也的确这么做了，两人看着各自的收获满满心满意足的坐在地上休息。
　　“一会去我家吃饭。”绘梨说道。
　　空音答应了，因为今天父亲外出，母亲不会在意她回不回去吃饭。
　　捡枫叶对于六岁的孩子来说算是个累人的体力活，两人休息了好一会才重新站起来。
　　但她们刚要往回走就听到了后方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
　　“呦呦呦我当谁呢，这不咱们铃木家的小千金吗！”
　　说话的是一个男生，语气欠了吧唧的，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男生，在一旁冲着空音做鬼脸。
　　没错，“千金”指的就是空音。
　　之前她总是被同龄小孩欺负，由于自己懦弱每次帮她出头的都是她哥哥千夜，小孩们怕千夜自然这之后也没再找过她麻烦，但自从千夜走后他们又“东山再起”了，甚至变本加厉给她编了个顺口溜——“没用的空音，铃木小千金。”
　　“是被妈妈爸爸赶出来了么，啥也不会干所以只能捡破烂了呀！”小男孩指着两人满袋的枫叶笑道。
　　绘梨生气了，撸起袖子就冲了上去“你们有病吧！”
　　小男孩们一看紧忙往后跑，怕她追不上还跑一会停一会，是不是的就发出挑衅的话语。
　　“你等着，回去我告诉你妈妈，打死你！”绘梨已经跑的上气不接上气了，但还是锲而不舍的追，非要打到他们才可罢休。空音这期间拉了她好几次都没拉住。
　　这回绘梨停住了，任凭男孩们扮多少鬼脸她也不肯往前走一步。
　　男孩们神气扬扬的嘲笑着她，一回头也跌坐在地上。
　　巨大的黑泥正张开血盆大口站在他们后面，它所散发出来的臭味弥漫在空气中，正一步步逼近他们。
　　其中一个小男孩反应快，拽起那两个连滚带爬的往后跑，只剩下绘梨还呆呆的站在那里。
　　她动不了，她的双腿在颤抖马上就要支撑不住她了，她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
　　黑泥咒灵的影子已经将她笼罩，绘梨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太害怕了，即便心里喊了无数遍“救救我”嘴里就是不发声。
　　咒灵张开巨口快速朝她攻击过去，她害怕的闭上眼睛。
　　完了，她要死了。
　　“绘梨！”
　　稚嫩的女声将她拉回现实，但她还是不敢睁开双眼，她想大概下一秒她就要被咒灵吃了，她悲壮的说出她人生最后一句话“别过来，空音！”
　　好了，她要死了。
　　“你没事吧。”
　　一双手按住了她的肩膀，空音的声音更近了一些，好像就在耳边。
　　她……她没死吗？
　　绘梨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就是空音的脸，视线再稍稍一移，就看了那咒灵的巨口。
　　她差点吓昏厥。
　　“快走，它马上就又能动了。”空音拉这绘梨的手就往前跑，手里还拿着两人的枫叶。
　　绘梨现在还是懵的，小小的内心没想明白还没缓过来自己是没死还是起死回生了。
　　她任凭被空音拽着跑，她看见黑泥咒灵的身影越来越远，看到枫叶停在空中没有落下来，看见远处那是那个小男孩定住的身影。
　　这是怎么回事？
　　仿佛世界的一切都被停止了，只要她们能行动。
　　绘梨刚有不真实的想法，世界就又重新运动了。
　　她亲眼看到刚刚明明离她们很远的黑泥咒灵迅速出现在她的面前。
　　空音吓的被绊倒了，她也摔在了地上。
　　看来刚才不是起死回生，是死亡的真正时间还没有到。
　　现在，时间到了。
　　都完了。
　　空音小小的胳膊挡住她，她看不见她的脸，但挡在她前面的背影却如此坚毅。
　　空音……
　　明明她的肩膀还在颤抖啊！
　　两个女孩什么都没做，就这么保持着原有的姿势，眼前的咒灵突然爆开了。
　　黑泥瞬间四处都是，两个女孩的身上，装满枫叶的袋子上，树上……
　　唯一一个干净的人出现了，从咒灵的背后出现，熟悉的身影，威严的脸。
　　他的出现使空音的表情瞬间凝滞，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的眼神让她觉得比刚刚的咒灵恐怖一百倍。
　　“父……父亲。”
　　空音的一生在这猩红色的枫林里发生了巨变，从此她的未来也如周遭般，宛若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