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夏》一路殊途

41、酒心

　　揽着梁夏的腰进了电梯，陆程按下18层按钮，等着电梯缓缓上升。梁夏双手扒拉着陆程的脖子，嘴里轻声呢喃着正常人类读不懂的信息，看着还昏昏欲睡的样子。等终于进了家门，陆程让他坐在玄关的椅子上，帮他脱鞋。
　　“抱抱，你答应我的。”小朋友根本没睡着，清晰地记着两人的约定。
　　“好，抱抱。”陆程笑着把他拥进怀里，“困不困？要先睡觉吗？还是你想洗澡？”爱干净的小朋友肯定不乐意一身酒气睡觉，所以陆程就问了一下。
　　梁夏在他颈窝晃晃脑袋，唔了一声，表示都不要。
　　“那我们先休息一下吧。”陆程抱着他坐到沙发上，让梁夏面对面坐在自己大腿上。
　　梁夏窝了一会，自顾自地笑起来。
　　“什么事这么开心呀，宝贝？”陆程也笑着问他。
　　“喜欢你。我们是一家人了。”梁夏发自内心地感到幸福。
　　“嗯，我们是一家人了，我也特别开心。”陆程回答道，但思考了几秒，他又说，“唔，不对，还不算。”
　　梁夏一听，怎么和自己想要的答案不一样？他抬头，双手捏着陆程的脸颊，问他：“为什么不算？我说算就算！”
　　“嘶，疼，宝贝，你先松开手，听我说，听我说。”陆程吃痛，但是又不敢反击，万一小朋友闹脾气，可就难哄了。捏个脸而已，忍着吧，为了家庭和睦。
　　梁夏好心松手，强撑精神看着陆程，等解释。
　　陆程轻咳一声，心里默默写稿子，然后开口“忽悠人”：“宝贝，我问你，一个家都会有什么人呢？”
　　“陆程程，你好笨喔，当然是爸爸妈妈和孩子呀，这你都不知道。”醉酒的梁夏，也许真的只有八岁吧，否则怎么会听不出来这句话的陷阱？
　　“那好，我再问你，爸爸妈妈都是对方的谁呢？”
　　“当然是老公老婆呀。”
　　“那你看，我们家怎么没有呢？这样的话，怎么能算一家人呀？”
　　“谁说没有？就我和你呀。”
　　“哦，是噢，宝贝真聪明。那你说，我是你的谁呀？”
　　“唔……男朋友。”
　　“不对，这个答案不在选项里。你看啊，如果我叫你老婆，你应该叫我什么呢？”
　　梁夏真的开始认真思考，大概醉酒的他并不能很好地把男女关系套用到自己和陆程身上，他一个男孩子怎么能是老婆呢？怎么会有老公呢？陆程见小朋友一脸苦恼，知道他是真的醉得不轻了，要搁平时，现在梁夏百分百已经炸毛了。陆程知道，要是过了今晚，自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逮着机会忽悠小朋友了，机不可失！
　　他伸手，从茶几上的玻璃糖罐里拿出两颗柠檬糖，在自己的掌心各放一颗，然后对梁夏说：“宝贝，你看，左手这颗糖叫老婆糖，右手这颗叫老公糖，现在左手这颗被我拿走了，还剩下这颗叫什么？”
　　“老公糖。”
　　“把糖字去掉呢？”
　　“老公。”
　　“宝贝，你抬头看着我，再说一遍。”
　　梁夏笑着抬起头，似乎还在感谢陆程用这么形象的方式“帮助”自己找到正确答案，他搂着陆程的脖子，大声说：“老公！”
　　忽悠成功，陆程非常满意，他亲了一口梁夏，表示奖励。梁夏就开心地喊道：“Kiss！”
　　“嗯，你喜欢kiss吗？”
　　“喜欢。”
　　“那我们再多亲几次吧。”
　　陆程拥紧怀里的人，热情地吻着他，抚摸他。喝醉了的梁夏无比诚实，发出一声声满意的闷哼，陆程知道要是再不停下，今晚小醉虾就得遭罪了。所以他拉开距离，看着梁夏迷离的眼神，问他：“我们以后一起生活，好不好？过一辈子那种。”
　　“好。”梁夏幸福地笑着回答。
　　“那，梁夏先生，你愿不愿意接受陆程先生成为你的丈夫，给他一个永远爱你的机会呢？”陆程目光虔诚地问。他知道梁夏醉了，但是他此刻就是很想给小朋友一个承诺，一个为期一生的誓言。
　　“我愿意。”梁夏眉眼弯弯。酒意再浓，也无法掩盖他爱眼前人的事实，那声“我愿意”，是他永远向这个人奔赴的本能。
　　“谢谢你，我爱你。”明明说过那么多次这句话了，陆程今天第一次有了些哽咽的感觉。
　　“我也爱你。”梁夏露出满足的笑容。
　　爱关乎承诺、忠诚和交付余生。希望往后的每一日，都有彼此。
　　忽悠完、互许完终生，陆程笑着摸摸小朋友的脸颊，问他：“胃难不难受？你今晚为什么喝这么多呀？”
　　“开心。”梁夏晃晃脑袋，开心地应答。
　　“你自己先坐一下，我去给你泡一杯蜂蜜水，好不好？”
　　“唔，不要。”梁夏摇摇头，又扑进他怀里。
　　“宝贝，你怎么这么黏人呀？那我抱你去吧？”
　　“好！”
　　达成共识，陆程抱着他起身，往厨房走去，然后把人放到料理台上坐好，自己拿出蜂蜜，煮了点开水，泡好，试试温度，然后递给梁夏。
　　“甜甜的，好喝！”梁夏满意地咕嘟咕嘟地喝了半杯。
　　“嗯，我也记得我们刚认识的时候，你给我泡的蜂蜜水，很甜。”陆程望着梁夏，想起两人那时的状态，低头笑了笑。
　　一晃，快一年过去了，他们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从朋友变成爱人，再从爱人变成家人，一切都那么自然。
　　“好了，喝完了，我们洗澡睡觉好不好？不然我们夏夏就要变成大熊猫咯。”
　　“大熊猫不可爱吗？”
　　“可爱，可是你本来就很可爱了，不用变成大熊猫也可爱。”
　　“那好吧。”
　　两人在浴室洗了个纯洁的澡，小朋友到后面实在困得扛不住了，直接挂在陆程身上。陆大帅哥只能单手给他擦干身体，套上衣服，然后钻进被窝抱在一起，沉入梦乡。他莫名有点期待明天小朋友起床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叮铃铃……”
　　早晨八点的闹钟响了，陆程长手一伸，按掉，继续搂着自家宝贝呼呼睡。大四本来就没什么课，两人今天都不用回学校。
　　然后一睡，直接到了十点，小朋友终于动动睫毛，开始转醒。
　　“唔，陆程……”梁夏现在已经习惯一起床就确认陆程在不在。
　　陆程比他早醒一些，正支着胳膊低头打量梁夏的睡颜。他觉得，就算是让他这样在床上看小朋友睡觉看一整天，也不会觉得无聊。梁夏睡着的时候真的太乖了，不乱动，也不打呼，就乖乖地窝在陆程怀里。
　　“宝贝，早上好呀！”陆程温柔地应答，嗓音带着刚起床时特有的低哑。
　　“几点了？”梁夏抬手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问他。
　　“刚过十点。你头疼不疼？昨天喝得有点多了。”
　　“有一点点，还好。我昨天……”梁夏开始回想，然后死去的记忆开始猛烈攻击自己。他忽然后悔自己为什么不直接喝断片儿算了，那就不用丢人了。
　　陆程一笑，知道他是开始记起来了，就逗他：“想起来多少？”
　　多少？呵呵，全想起来了……被骗着叫“老公”的那部分尤其清晰。
　　“不知道，全忘了……”不管了，梁夏要使出传统艺能——装死。
　　“噢，是吗？那我帮你回忆一下重点部分，关于家庭成员身份区分这一块，我们说了老……”
　　“陆程程，你挖个洞把我埋了吧……”
　　“宝贝，你怎么那么喜欢埋自己呢？这人间如此美好，你还有个那么优秀的‘老公’，不考虑留下来吗？”
　　梁夏如五雷轰顶，现在只想重金求一剂“失忆水”，让自己把昨天发生的事情全忘了。他拉过陆程的手，张口就在无名指上咬了一口，上下两部分齿痕合起来，还真像一个戒指。
　　“嘶！你真咬啊！”陆程吃痛，却并没有收回手。
　　“你不是想当那什么吗？私人送你个‘终生圈套’。”
　　终生圈套……莫名可爱又浪漫的小名称。
　　陆程捏着梁夏柔软的耳垂，回答说：“那你可得套牢一点，最好套一辈子，别让我有机会逃跑。”
　　“放心吧，你逃不出我的五指山的。”
　　“以后不能让你喝酒了，喝醉之后太可爱、太容易被忽悠，外面坏人那么多，待会给包薯片就屁颠屁颠跟人走了，我上哪找老婆去？”
　　“我有那么蠢吗？一包薯片就能骗走？”
　　“反正看起来不太聪明。”
　　“陆程程，你接下来一个星期都别亲我了。”
　　“宝贝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原谅我吧求求你了！”
　　“你现在认错都不带喘气的了，还真是熟门熟路。”
　　“都是历史经验的共时运用罢了。”
　　温暖的清晨要从和爱人的拌嘴开始，唤醒沉睡了一夜的身心，洗漱完之后再用一个吻和解，开启可爱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