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柠夏》一路殊途

35、温情

　　一夜放纵的后果就是，两个人都睡过了头，一起翘了周五早上的课。学校的同学惊讶于两个优秀三好学生居然也会缺勤，而亲友团则……心照不宣地选择在关键时刻尽力冒名签到，保全兄弟的良好形象。
　　中午11点，太阳隔着纱帘直直照入房间，将空调制冷的空气重新烤热。陆程醒了，一睁开眼帘，就看到怀里还在呼呼睡的小朋友，双手乖巧地缩在两人的怀抱中间。他鼻尖有些泛红，睫毛在睡梦中微微颤动，偶尔有顽皮的几根发丝落在脸颊，挠得人痒痒的，然后他就会轻轻皱眉以示烦躁。似乎是感觉到有些冷，梁夏肩膀微微颤动一下，然后往陆程更深的怀里钻。陆程转头、伸手，拿起床头柜的遥控器，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两度，不过这个动作却惊醒了怀里的人。
　　梁夏先是皱皱眉头，然后又缩了缩鼻子，才缓缓睁开眼睛。他昨晚后来止不住地掉眼泪，现在眼皮还有些浮肿，配上一脸惺忪的表情，就像是刚出生没多久的小宝宝。“唔”了一声，他眨巴眨巴眼睛，终于看清眼前的景象，发现自己在陆程怀里。再然后，记忆如潮水般回笼，那些喘息、情话，一句句在他脑海里像电影对白一样重播。
　　“宝贝，你好漂亮。”
　　“是酸奶的味道。”
　　“我们一起。”
　　……
　　梁夏终于克制不住羞赧，重新把头埋进陆程胸口。
　　“你别看我了……”一开口，他发现自己声音哑得过分。
　　“早上好，宝贝。”陆程摸摸他的卷发，宠溺地给了个早安吻，不过是亲在了梁夏眼睛上。
　　“真的还早吗？”虽然没看时间，但是梁夏直觉，绝对不早了。
　　“我看看。噢，11点了。”
　　“我就知道……”忽然，梁夏反应过来什么，立马从床上弹起来，接着说：“完了！我早上有课……”没说完，他又倒回去了，因为他的腰、腿、手臂，全身上下，没有一个不酸痛的地方。
　　“啊，嘶~”他吃痛地喊出声。
　　陆程见他这样止不住地笑，虽然因为帅，笑起来更好看了，但是此时此刻，这样笑，就很欠揍！
　　“你还笑！都怪你，我喊停你都不听！”梁夏拿起枕头就打，但是手根本没力气，挥不动。
　　“对，都是我的错，对不起，我错了，下次……还敢。”陆程餍足地继续逗小朋友。
　　“陆程程！你……禽兽。”最后两个字，既饱含怨气又带着羞愤，话音却轻到几乎听不见。
　　“可是我也翘课了，很公平。”
　　“谁要这样的公平呀？”
　　“但是生米都煮成熟饭了，你又不是真的小叮当，没有时光机，还能怎么办呢？来，快出来，你蒙在被子里不闷呀？”
　　“哼！”小朋友探出了头。
　　“没事，我们夏夏这么聪明，少听一节课也不影响的！”
　　“果然是男人，享受完了嘴巴就特别甜。”梁夏恢复精神，开始顺着话茬开玩笑。
　　“哦~所以你是因为没享受到才这么炸毛的吗？但是我记得昨晚到后面你都不让我走，还哭唔唔唔……”
　　“你闭嘴！”梁夏捂住了自家男人的嘴，同时脸红成了煮熟的虾。他确实没想到陆程真的在某些事情上，格外地天赋异禀。
　　“唔唔！”陆程闷声点头，终于获得自由。看着一脸羞怯却又故作生气的梁夏，他忽然想，“小柿子”终于成熟了，吃起来，果然很甜。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睡过头没关系，我刚微信问过崔风，他说早上的课他帮你签到了，而且老师并没有点你回答问题，放心吧。”陆程终于开始正经安慰自家小男友。
　　“哦……那还好点。”梁夏有稍微被安慰到，但是忽然间又反应过来什么，问：“你问了崔风？那他不就知道……”知道自己夜不归宿并且睡到了日上三竿，还荒废学业。
　　“我还是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起来吧，我不想见人了，你别拦我。”小朋友一脸生无可恋地说。
　　陆程被逗笑了，躺下来抱着他说：“小朋友，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你很快就会失去这么可爱的我了……”
　　“放心吧，都是成年人，都明白的，要是谁笑你，告诉我，我帮你揍他。”
　　“呜呜呜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宝贝，我这躺着呢。”
　　“呜呜呜！”
　　“诶好了好了，不委屈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陆程程该打。罚他给你买早餐，附带全身按摩服务，好不好？”
　　“是午餐，笨蛋。”
　　“哦，对。那我给你点一些清淡的东西吃，你现在不能沾辛辣，好吗？”
　　“哦。”
　　“行，点好了，40分钟后到。”陆程用手机下单了一些清淡的粤菜，然后继续说：“身上疼不疼？难受吗？”陆程伸手摸了梁夏的额头，倒是没发烧。
　　“酸，哪哪都酸，我觉得自己散架了……”梁夏自暴自弃地回答。
　　陆程轻笑，然后伸手到小朋友的腰上轻柔地按着，低声说：“对不起，第一次，我没忍住，一看到你哭，我就没办法，很难受吗”陆程是真心地在道歉，他想，不管准备得再好，那一定都还是会疼，只是小朋友还是勇敢地把自己献给了他。
　　梁夏看着他温柔的神情，慢慢得到安抚，抬手摸陆程的脸颊，浅笑着说：“还好。”陆程准备工作做得很细心，他哭，一半是因为初次的生涩感，一半是……爽感。但这种话，他说不出口。
　　“宝贝，我很开心，你能完全信任我，我爱你，会爱你很久很久。”这是他当初跟梁夏说过的“未来”，现在，他自己就要成为那份“未来”的缔造者。
　　梁夏捏捏陆程的手指，继而与他十指相扣，轻声说：“陆程，你知道吗？以前我觉得，人生没什么太大的意思，我被迫出生，被迫长大，按部就班地生活，我不敬畏生命，也不害怕孤独，我想，就算一直一个人也无所谓，反正我也从来不期待什么真爱。但是现在，我总会想起遇见你的那一天，然后就无比庆幸以前遭遇的一切让我成为了那样的梁夏，能在你需要的时候走到你面前，认识你，然后爱上你。爱是那么美好的事物，有你爱我，我就再也不想回到以前那种白开水一样的日子了。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你的爱，拯救了我濒临枯萎的生命。你说，你爱我如爱生命，而我爱你，胜过爱世间所有的一切，包括生命。”梁夏真诚地告白，如今的他终于获得足够的力量和安全感，满心信任，坦然交付。
　　“夏夏，谢谢你。”陆程温柔地应答。
　　“吻我，好不好？”
　　梁夏喜欢和陆程接吻，喜欢那种被温柔以待、仿佛会和对方融为一体的感觉。每一次亲吻、抚摸、颤栗，都是那么美好，令人上瘾。
　　绵长的一吻结束，梁夏笑着问：“你觉得……昨晚怎么样？”
　　小朋友这是想要事后采访？现在又不害羞了？新鲜，陆程想。
　　“很棒。”陆程笑着回答。
　　“没啦？”梁夏有些不满地瘪嘴，“漫漫长夜，你就得出来两个字的评语？”
　　陆程噗嗤一笑，解释说：“你想听详细版的？”
　　“想。”
　　“嗯……一开始我自己也紧张得不行，心里瞻前顾后。箭在弦上的时候，人好像飘在半空中，又像沉在水底。你咬着嘴唇，眼泪滑进发间的时候，我忽然觉得，你像是我们昨晚喝的琉璃杯盏里的柠檬酒，一粒气泡代表一次呼吸，而我变成了执迷不悟的酒鬼，在你的呼吸触及空气前，将你一饮而尽，从此，你就会活在我的每一次心跳里。我为你疯狂、极尽索求，迎来人生的第二次成人礼。”
　　第二次成人礼，也是梁夏心里想过的比喻。
　　“爱和欲原来真的可以融为一体，而我们，是最匹配的容器。”陆程认真地说完。
　　“容器，我喜欢这个比喻。”梁夏说，那让他觉得，他们身体里流动的不是血液，而是对彼此忠诚的爱和疯狂的情欲。
　　其实，或许连陆程自己都不知道，他其实也很会说情话。这大抵是天下情人都会无师自通的技能吧，心里的爱如此深重，出口时又怎会不动人呢？
　　“那你呢？你什么感觉？”陆程问道，转而帮小朋友按摩手臂。
　　“嗯……圆满、新生。”你让我脱胎换骨、重获新生。言简意赅，字字珍重。
　　坦诚的“事后”采访终于结束，两人又笑着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聊天，等着外卖送到。
　　“午饭怎么还不来？我要饿晕了。”梁夏窝在陆程怀里撒娇。
　　“快了，应该还有几分钟就到了。”陆程摸摸他的头。
　　“你下午有课吗？”
　　“没有，你呢？”
　　“没有。”
　　“幸亏没有，不然你这样子去上课，我不乐意。”
　　“你也知道我现在根本不能见人呀？你知道我身上有多少印子吗？现在是夏天，衣服都盖不住。”
　　“我知道，你昨晚的澡都是我帮你洗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欺负人，陆程程。”
　　“宝贝，你也没手下留情嘛。看看我的喉结，你是种草莓还是啃骨头呢？”
　　昨晚意乱情迷地时候，梁夏想到喉结的英文——Adam’s apple，就想要在那颗“禁果”上面烙下属于自己的标记，但因为一时没控制好力道，狠狠咬了一口，现在上面有很明显的咬痕和淤青。
　　“这叫标记，以后，你就是我的了。”
　　“嗯~我是你的了。”
　　“那我们下午回学校吗？”
　　“不了，明天刚好周末了，我们就待在公寓吧，好不好？”
　　“嗯，好。那我给你做饭吧？之前说好的。”
　　“那明天吧，我们一起去超市买菜。”
　　“好呀！”
　　午饭到了之后，两人腻腻歪歪洗漱完，就坐在餐桌旁吃着清淡的粥和小菜，然后聊起了大四的打算。
　　“宝贝，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
　　“嗯……口译员或者笔译员都可以，虽然我自己更喜欢笔译。大四我打算去之前做过兼职译员的公司实习，看看我自己更擅长哪方面或者对哪个领域更感兴趣，之前章铭说如果我想做法律翻译那一行，可以去他的事务所。”
　　“嗯，都好，你考虑好做决定就行，我都支持你。不过我昨天都忘记问了，你和章铭怎么认识的？明明是两个领域的人。”
　　“哦，我就是之前帮他做过一个案子的陪同译员，原告是美国人，他是从那个案子之后才在法律界渐渐有了名气的，所以我和他一直关系都挺好的，就是不常见面，他太忙了。”
　　“哦，那怪不得他愿意帮忙。小朋友，你的人缘真的很不错呀，讨人喜欢。”
　　“我讨你喜欢就够了，不贪心别人那份。”
　　“啧啧啧，这明明是咸粥，怎么我觉得那~么甜呢？”
　　“噗嗤……那你呢？什么打算？去你家公司吗？”
　　“嗯，反正毕业了我也得进公司的，早点接触会好一点，毕竟我学的专业和房地产行业相差不是一点半点，不过我也还是会先去海外部。”
　　“嗯，挺好，这样咱家就不会赤字了。”
　　“是啊，不得给你赚生活费嘛？不然养不起老婆，老婆跟人跑了怎么办？”
　　“滚。”
　　“哈哈哈……”
　　虽然人是活在和身边人的关系里的，但各有各的梦想，也很重要。我们是一体，但我们更是自己。
　　喝了一口排骨汤，梁夏忽然想起一件事。
　　“陆程程，你知道我们系那个翻译论坛吗？”
　　“嗯？知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个？”陆程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新话题。
　　“我也挺好奇来着……你是不是就是那个‘L’神呀？”
　　“呃，为什么这么问？”陆程没想到一上来就是id调查。
　　“就是好奇呀，大家都猜是你，我替广大网友辨辨真伪。”
　　“那你也满足一下你男朋友的好奇心呗？”
　　“什么？”
　　“你就是‘夏至’吧？刚好你生日就是6月21日。”
　　“呃……我们这是双双掉马？”
　　“不，是相见恨晚。”
　　原来早在相爱之前，我们就用文字在虚拟世界见过面，在人们口中被提及了千百遍。
　　道不明，语还休，你在心头。
　　我在一次次望向你时，反复坠入爱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