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令》十六逢春

4、第四章

　　晚饭后，小梨在常钦房中与她作伴。

　　常钦已经换好了衣服，自然地窝在床榻上，也把小梨拉了过去。

　　塌上还堆着一摞记载药物的书卷和书籍，书籍边边角角都翘了起来，跟新的比厚了一倍不止，一看就知道被翻阅了很多遍。

　　“你说我这世三药都制出来了，但我不知道有什么用啊，翻了这么多书都没有记载，难不成是个名大于用处的东西。”常钦苦恼，跟小梨抱怨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宣灲那边找不到斑谨，或者说没在两日内找到，那沈成阳岂不是就那么死了。”

　　“还有沈大娘说的夜鬼，到底是什么，四处作乱给栖安城的百姓制造恐慌。”

　　小梨记起今日校尉府的人拿着令牌说调查与夜鬼有关的案情，“宣校尉不也是出来调查夜鬼的吗？看来这事影响不小啊。”

　　常钦越想越乱，害怕要是真的没有斑谨，事态将如何发展。

　　“不说了小梨，今晚早点睡，我们明早去山上碰碰运气。”

　　小梨一听常钦明早要上山，立马阻止，“不行的小姐，老爷知道今天的事后已经很生气了，他不想让你参与牵扯人命的事，而且……”

　　“而且什么？”

　　“而且老爷不想让你制药了。”说完后小梨轻轻捂住了耳朵，因为她知道每次说完这话，小姐定是要大叫一声。

　　“他怎么这样啊！”常钦双手插在腰上，要不是坐着，地板都能被踩碎了，“要是我娘在就好了，她一定也希望我能救人的。”

　　小梨害怕常钦再说一会儿又要陷入回忆，眼泪止不住，“老爷也是为了小姐好啊，你看夜鬼这一事就连宣校尉都没弄清楚呢，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还是老爷唯一的女儿，要出什么意外乐常府的大家肯定都没办法接受啊。”

　　常钦不愿再听她念叨，伸手捂住小梨的嘴，强行关机。

　　“你拿不拿我当自己人？”常钦问。
　　小梨说不出来话，干脆任由她捂着，自己点点头回应常钦。

　　“那这样，明天我一个人出去，你装作我睡在屋里。”小梨听了疯狂摇头，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装作小姐骗老爷啊，要是被发现她和小姐都得完。

　　“你放心好了，出了事我来担着，而且爹爹不会发现的，我只出去三个时辰，就在我平时吃早饭的时候回来，好不好？”常钦放开了小梨，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表情，仿佛小梨不容易，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小梨见她这副模样，还是同意了，“好吧，那你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常钦凑近小梨耳朵，悄咪咪跟她说出自己的计划。

　　“今晚你就在我这屋住下，该睡睡你的，明日到时候我就出去找斑谨，时辰到了我自会回来，不管找没找到。”

　　天刚微微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湿土地的味，雾还没完全被云照开，常钦背上自己专属的草药包上山了。

　　山上的路十分难走，大小不一的石头嵌在土里，形成小道。

　　不过好在常钦对这条路很熟悉，她四处望着，尽管找到斑谨花的概率极小。

　　经验丰富的常钦在自己的包里放了多种用处多的草药，以防万一。

　　此时太阳高挂，雾气散尽。

　　还是在原来的那个峭壁上长出了新的斑谨花，不过位置长得更往里，像是在诱着人去够，只要重心不稳就会摔下去，常钦恐高，光是向下看一眼腿都站不住了，常钦想着要不要先回去叫人，但又怕这难得的斑谨花被人摘走，做了半分钟的心理斗争还是决定试试。

　　常钦先是趴在了山崖边，伸手去够，距离还是很遥远，她尝试在附近寻找工具，功夫不负有心人，找到了一根麻绳，看看长度应该够了，常钦把麻绳系在一棵老树上，防止出意外系了三个结，另一端则是绑在腰上。

　　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出去寻药，难免有些害怕，但这与一条人命相比，什么都可以忽视。

　　看着近在咫尺的斑谨，她的心跳愈发加快，忽然，从常钦眼前闪过一个黑影，再一眨眼，斑谨花没了。

　　常钦失去了重心，大半个身子都悬空了，仿佛下一秒就能直直地掉下去，她害怕地闭上双眼，眼泪先一步掉下了山崖，她感觉到双脚被人抓住，紧接着被用力拉了上去。

　　常钦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坐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光是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就连脸上也沾了些许。

　　待看清来人后，常钦反倒松了一口气：“怎么是你啊？”

　　宣灲看着面前人，脸上弄得跟花猫一样，忍不住轻笑一声，随后又一本正经地说：“常小姐的意思是，除了你别人都不能拿走这斑谨花。”

　　这一笑还是被常钦听到了，也知他就是在笑自己，常钦蹙眉，心想着怎么好好的话到这人嘴里就变味了。

　　常钦没再跟他争辩什么，伸手抢走了宣灲手中的斑谨花放在了自己的药包里，“你拿着也是要给我才能制药，不如直接放在我这了。”

　　看着太阳已经完全升起了，“完了完了，超时了。”常钦起身抓住宣灲的衣袖，不经意间还晃了晃，“能不能把我带回去。”

　　宣灲锋利地眼神落在袖子上的那只手上，常钦“哦”了一声，收回了手，低头抬眸像做错事的孩子般，宣灲无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袖子，“上马。”

　　见她不动，宣灲又说：“愣着干什么？”

　　常钦用手指着马那边，“我上不去。”

　　宣灲叹气，带个人就是麻烦，他拎起常钦轻松地把她扔在了马背上，自己则是轻轻一跳就上去了。

　　乐常府那边已经急到分不清南北了。

　　小梨见常钦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两个时辰了，害怕出现意外，于是禀告了常远周，给常远周气得不行，即刻派人去寻。

　　贾婶在一旁祈祷着，“小姐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老天保佑啊，老天保佑。”

　　不一会门口接待的人大声吆喝道：“司隶校尉到！”

　　乐常府的人听到都纷纷行礼，见宣灲身后还躲着一个人。

　　那人微微探头，露出一只眼睛眨了眨，小梨率先认出了那是谁，“小姐！”。

　　宣灲侧过身子，“出来吧，都认出你了。”

　　常钦生气把手握成拳头捶了他背部一下，宣灲定在原处几秒，她是第一个敢这样的人。

　　“爹爹。”常钦小声开口认错。

　　常远周刚要抬手打她额头，见她又躲到了宣灲身后，这一幕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包括宣灲身旁的廖絮。

　　常钦轻拽宣灲的衣服，“你帮我说说话啊。”

　　回来的路上，常钦一直在求宣灲帮帮忙，不然常远周非打死她不可。

　　宣灲见她这副模样好玩，便任由她求着，自己反倒没同意也没拒绝。

　　只见宣灲听了这句话后，微微躬身，双手合并，掌心相对，“常钦今日未告知清楚便早早出了门是与我一起，还请常大人责怪。”

　　廖絮心想，校尉大人这么说一定有他这么说的道理。

　　常远周也愣住了，之前他还怕两人无法接受这个婚约，这么看来还算可以，心中也添了一丝欢喜。“宣校尉言重了，要是先得知小女与校尉出行，也不会如此焦急去寻人。”

　　“宣某还有一事相求，早闻常小姐聪明伶俐，制药也是一等一的好，不知可否请小姐到我府中救一人。”宣灲说道。

　　在常远周犹豫之际，常钦保证道：“爹爹，我救完人立马回来，不会添麻烦的。”

　　常远周最终还是答应下来了，“女大不由爹，劳烦宣校尉多加照顾了。”

　　“那是自然。”趁宣灲和常远周对话期间，常钦溜到房中，拿好提前准备的草药，跟着宣灲一起去了校尉府，救治沈成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