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安令》十六逢春

5、第五章

　　校尉府比常钦想象中的要更为冷清，那样大的院子竟一人也看不见。

　　常钦跟在宣灲身后，他走一步，常钦跟上一步，宣灲时不时用余光瞄一下她。

　　到了屋里宣灲顺手拿起搭在架子上的斗篷，扔给了常钦，“穿上，地下冷。”

　　本来常钦已经打算用手去接了，这一扔，斗篷把常钦的整个头都盖了进去，常钦拽下斗篷，光拿着就比自己平日穿的斗篷重了几分，常钦一边穿着一边问：“还有地下？不是要救沈成阳吗，去地下干什么？”

　　“校尉府当然要有地下，不然犯人关在哪？至于沈成阳，也要审问，所以也被关在了地下。”宣灲无所谓地说着。

　　气得常钦一秒红温，“不是大哥，他中毒了是个病人，我昨天怎么告诉你的，要把他安置在好地方，不然会加快死亡的，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别说一株斑谨花了，你给我一屋子斑谨花我也救不活啊……”
　　常钦在宣灲的右边说，宣灲就把脸转到左边，反之，宣灲又把脸转到右边。

　　“放肆，我们校尉大人岂是你能管教的？”臾淍说道。

　　常钦被突然出现的臾淍吓了一跳。

　　地牢的气温确实低了几倍，也比上面更加潮湿，不过是短暂的几分钟常钦就感觉到手变得冰冷，也不知道沈成阳能不能受住。

　　这时，牢房里的人见到宣灲来了，直冲到最前面，手握拦柱，放声怒斥：“宣灲，你个狗贼，不过是靠你父亲上位，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此人双脚都被铁链栓了起来，额头上也都是血，衣服上有些是鲜红的，有些是深红色，据颜色都能判断出哪些是以前流的了。

　　宣灲给了臾淍一个眼神，在臾淍靠近的过程中，那人吓得立马捂住头部，变得疯癫，嘴里重复道：“别打我别打我别打我……”

　　臾淍抓住他的胳膊就是一摔。

　　“快走啊，不是怕人死了吗？”宣灲见刚刚那副场景，面部让人看不出一丝情绪，只能感觉到冷得吓人。

　　常钦小跑跟上宣灲，走过那人之后，还隐约听到身后声：“跟他在一起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更不会有好下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沈成阳平身躺在地上，如常钦叮嘱的那样，身下铺着多层棉被，身上又盖了一层，还有个枕头，手脚也没被绑起来，在地牢像打了个地铺一样。

　　常钦没想过宣灲会把沈成阳关进地牢中，想着再差也得是个小屋，这牢中空荡荡的，怎么制药。

　　常钦在自己的药包中翻出了五种毒花，习惯性的想坐下，宣灲拦住：“这么脏你也坐？”

　　“不然呢？让我站着捣药啊？”说到捣药，常钦又想起这地牢连张桌子都没有，更别说器具了。

　　待她话落，宣灲就对站在一旁的廖絮使了一个眼色。

　　廖絮心领神会，派人拿了需要的一切。

　　常钦看着整整齐齐的制药器具，心满意足的点点头，“这还像点样子。”

　　片刻后宣灲就被光帝请走了，说什么有事召见。

　　留得廖絮陪着常钦制药，常钦用手摘去斑谨花的花瓣，只留下了茎和叶，其余也是这个流程，把留下的东西放在器皿里，捣出绿色汁液。
　　因为有橙荭在，味道十分刺鼻，常年与药打交道的常钦也还没习惯这个味道，被它呛的微微皱鼻。
　　最后一步将还有型的茎叶滤掉，只保留汁液。

　　臾淍解决完也来到了这里，四周看了看没见到司隶校尉，便问道：“校尉大人呢？”
　　廖絮跟他说完，臾淍也安静的在这看着。

　　常钦又将制好的药倒进了事先准备好的小瓶里，足足装满了两小瓶，还剩下些是救治沈成阳的。

　　“你保管着吧，没准以后还能用得上。”常钦站起身，把其中一瓶药给了廖絮。

　　廖絮出手接过，嘴里不停夸赞，“没想到夫人还有这身本领，在下佩服。”

　　臾淍朝他翻了个白眼，“又没嫁进校尉府呢，这就开始叫上夫人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常钦弄得也有些尴尬，常钦连忙接话：“我有姓名的，叫我常钦就好。”

　　廖絮点头应下，“对了夫人，刚才那犯人没吓到你吧？”

　　最后那句话现在还在常钦脑子里晃荡，但常钦摇摇头，笑着说：“没有没有。”

　　“那就好，我们都习惯了，这里的犯人有很多都不老实招供，只能采取更暴力的手段逼的他们不得不说，他们遭受折磨也都是活该，心生怨气撒不出去只能用咒骂这一方法……”廖絮跟她解释道，“大人有些时候刀子嘴豆腐心，日后你们吵架，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是啊，罪犯们知道自己的嘴是全身上下最宝贵的东西，想知道的重要信息都要通过这张嘴往外说，他们用尽毕生所知道的恶毒话语骂给司隶校尉听，不过是想得到宣灲那一瞬间的暴怒。

　　太光宫内，富丽堂皇的宫殿上，光帝一身黄龙袍，细看都是用金丝一针一针绣上去的，威坐与龙椅之上，象征着无限权威。

　　见宣灲到来，光帝也开口了：

　　“昨日韩爱卿与朕谈到夜鬼一案，影响甚大，至今未破，惹得百姓人人惶恐不安，朕心中也像是悬了一块久久不能落地的重石啊。”

　　宣灲听懂了这话中深意，“启禀陛下。”宣灲拱手行礼，“臣已找到目击夜鬼行凶的证人，只是身中莲叶毒昏迷数日，好在现如今只需制好解药给此人服下，醒来便能审出有关夜鬼之事。”

　　光帝神情舒展了些，“看来此案并非毫无进展啊，但还需加快些调查，早日结案，给百姓们一个安稳的生活啊。”

　　“臣谨遵陛下教诲。”宣灲再次拱手行礼。

　　光帝对宣灲很是满意，对他也是稍有偏袒，“宣爱卿不必如此多礼，这又没有外人，朕还想问些别的事，宣爱卿请就坐。”

　　说到别的事，光帝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笑意。

　　接着就听光帝略带打趣似的问道：“宣爱卿与常府小女的婚事，怎么样了？”还没等宣灲做出答复，光帝又说：

　　“想当年我与你父亲还有常爱卿喝茶笑谈，定下了这门亲事，这么说来，你们的婚事还有我的一份帮助呢。”

　　宣灲陪笑，“常府已收了聘礼，日子定在近些天了，常家小姐善良聪慧，能娶到她，是臣的荣幸。”

　　“哎，这话就不对了，宣爱卿也不差啊。”

　　两人相谈甚欢，事后宣灲回到地牢中，见常钦趴在制药的小桌上睡得正香。

　　廖絮和臾淍见到宣灲，刚要行礼，听到他说：“不必了。”声音要比平时低了许多，再看看睡着的常钦，一切变得合理了起来。

　　廖絮也跟着小声说道：“夫人已给沈成阳喂下解药，说等他胸口上的莲花印消退，方可醒来，干等您也不回来，夫人累了就……”睡了过去。

　　宣灲点头示意自己清楚了，“派人通知沈大娘一家，沈成阳已无大碍，待问完话便将人送回，让他们不要担心。”臾淍转头就要走，又被叫住，“等等，你们两个日后无需叫她夫人，她并非愿真心嫁我，更希望拥有自己的姓名，就叫她小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