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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珠碎梦裂 ...

  •   还在前些天,这位女孩执着地随着人流,出了车站。
      傍晚的站外广场,有点昏暗。完整的人流也在这开始分散,向四面八方走去。
      王佐芝停了下来,有些犹豫。她在想着,寻视着宽阔的站外广场——自己要往哪个方向走呢?
      前后左右都能走,分不清的东南西北都能走,可到底走哪?能走到哪呢?就连自己现在要去哪?都不确定。
      上海虽然到了,但是它不是一个点,是一个被幢幢楼房覆盖,被条条道路连接的广阔、复杂的范围。
      在嘈杂的环境中,她有点迷茫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迷茫。这的确是一场冲动,怒火燃烧下催动的,没有任何准备的出走。
      广场上的每个人都知道自己要去的方向,只有她是个落单的。她定了定心,天真的快黑了,决定先找一家旅馆住下。
      她开始打听附近哪里有旅馆,可发现自己不知道该问谁?这么多来来往往的人,向谁打听呢?
      接连问了几个人,都没有结果。这次打听,也让她意识到,出门在外,语言是问题。上海话,各地的方言,就是她自己带有口音的话,别人有时也听不懂。让她倍感打击。
      终于,她在广场附近一间小店那,打听到了最近的旅馆的位置。
      这时候,天已经黑了。黑暗中,王佐芝匆匆地走着,看着,找着,来到了旅馆。
      旅馆的前台兼老板是一位40来岁男人,看着有些粗野。
      当她进来,说要住房的时候,立马引起了这位老板异样的眼光和调侃:“小姑娘,一个人住房啊!听口音从外地来的呀!”
      这让她感到有些不自在,为了保持隐私,没有搭理他。
      “我们这一般来的都是男的,很少有一个女的来住房。”老板继续不放过她。
      她觉得有些厌恶,只想赶快拿了钥匙,进入房间里。
      晚上,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她的肚子有点饿,但是不想走出房间,决定忍一忍。
      空旷的小房间里,只有一张凳子,一张桌子,一张床和她一个人。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地上有没扫干净的灰尘,床上的被单、被子似乎也是脏的,让人深感不适。
      昏暗的灯光映照着不白的墙,房间里一片灰暗。房间没有窗户,这让她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抑,透不过气。
      王佐芝坐在凳子上,安静地坐在那。一片灰色如同冰冷的瀑布落在她的肩头。她想到了家里自己的房间,不是很好,却舒适自在。
      更让她心绪不宁的是,当她支付了第一笔房费时,她便感到了经济的压力。自己没有多少钱。
      灰暗的房间里,孤独的身影。金丝雀有种从一个牢笼飞进另一个牢笼的感觉。
      她想着,情绪有点上来了。眼圈有点红了,鼻子有点酸了,心里气又开始堵了。
      她越想心里越憋屈,越觉得家人的可恨,越觉得自己可怜。
      她想到那天争吵时,父亲说过的狠话;自己一个人在火车上时的样子;自己下了火车,狼狈问路的样子;自己现在住在这的样子……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隐忍的情绪一下爆发了,眼泪从她的眼里落了下来,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哭了好久,直到哭不动了,才停了下来。可又有什么用?这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谁能看到、理解、同情自己。
      她觉得有点累了,上了床,睡了下来。半梦半醒地睡着。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一觉惊醒了过来。
      明明是夜里,明明这些天很劳累,她只觉得自己异常的清醒,难以再睡去。她失眠了。
      王佐芝开着灯,躺在床上,房间里一片安静。
      她听到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声音。这让她精神紧张,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她从床上坐起,眼睛死死地盯着门那,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许久,她确定没事,一切只是心理作祟后,还是不能让自己安下心来。
      就这样,她在床上坐了一夜,也清醒了一夜,直到天亮。
      天亮了,她快速地出了门。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她去附近的小店,买了一点吃的。这也是一次不菲的开销,花费了不少钱。
      她回到旅馆,快速地走进房间,关上了门。脸色铁青,眼圈发黑,有气无力地吃着买的东西。
      一边吃,一边想着自己几天没好好地洗漱脸,看着手里的食物,又是一股酸楚涌上心头。眼泪又开始了。
      眼泪从脸颊流进嘴里,混着食物,咀嚼着,是那么咸,那么咸。她完全不想在意这些了。
      吃完了,她躺回了床上。本想来看一看上海,不知怎么的,现在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崩溃了。前几天的冲动,内心荡然无存。
      父母肯定在家急着找自己了,我赢了。对!赢了,不能输!现在回去,就失败了,就是让父亲耻笑!我决不会回去的!
      就这样,女孩躺在床上,从清晨到黄昏,从黄昏到黑夜。想了又恨,恨了就哭,哭了便累,累了就睡,睡了又醒,醒了再想。反反复复,无法自拔。
      夜里,又是窸窸窣窣的声音,又是煎熬的折磨。
      清晨,又是新一天的开始,可是能期待有什么变化?
      黄昏,有人来敲了门。老板来收租了。她交了租,这下手头的钱真的所剩无几了。
      要继续生活下去,就要钱;要有钱,就要去工作。刚开始的冲动已经爆炸了,现在的心满是残渣碎片。
      有了工作又怎样?有了钱又样?生活下去又怎样?现在的自己就是有躯壳的游魂。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根,孤单的游魂。
      房间里充满了阴暗,戾气。一个泥潭将金丝雀困住了,一点点将她下沉,最终吞噬。
      一种深深地绝望感附着她全身。
      她想这种感觉从何而来?谁让自己走上了今天这条绝路?是别人,还是自己?她理不清思绪,只有混乱的痛。
      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想到了上学时的事,想到了家门口的事,想到了前男友的事,想到了这几天在火车上到上海的事,想到又要出门去买吃的……她不停地想,不停地想。
      她不想向谁求救,又能向谁求救呢?
      一切都在往绝路上走。走到无路可走的崖边。
      忽然,一个念头——一个让自己不用再想的念头出现——结束生命。
      这次,她竟然没有哭,没有流泪。
      就如同当初,一瞬间出走的冲动,让自己悲痛的心被安慰;这次,一瞬间自杀的冲动,也是让混乱的心解脱的方法。
      没了命,不用再想了,再恨了,再痛了,一切折磨都会停止。
      金丝雀从泥潭里拼命挣扎,最终逃脱出来。这只是回光返照一说,她的全身已被污染,她活不了多久了。
      她变得冷静,冷静的可怕。现在,她开始想新的事——如何自杀的事。
      割腕?跳楼?吃药?一个个可怕、安静的念头。
      那天争吵后,我终究是要死的,不是在家死,就是在这死。在家死,会丢了人;在这死,也倒好,保存了颜面,不会有认识的人知道。
      其实一开始,金丝雀就有预感到,这场梦的渺茫。只是,一切都被狠狠地推着向前走,只有入梦,无法回头。
      最后,她决定跳黄浦江。一下跳入江里,沉入江底,谁也不知道,看不到。就这样从这世界上消失,就像从没来过一样。
      她来上海的初衷是看一看上海。这一丝想法又在这时出现,一个快死的人心里出现。
      她决定好了。明天一早就出发,看看上海,走去黄埔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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