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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大结局 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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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耀文站在镜子前,床头柜上的智能机器人感应到主人的动向,亮起一道蓝光,正准备启动语音功能,就被主人冷酷地掐断了电源。
屋内窗帘紧闭,不露一丝光亮。
刘耀文摸黑的从衣柜里拿出一整套西服和领带配饰,轻手轻脚地进了卫生间。
等他出来时,目光落在那耸起似一座小山包的被子上,眼里不禁变得柔和深情了起来。他给朱志鑫留了一张字条后便离开了公寓。
这次他没让姜礼来接,而是自己开车去了律所。途中他给梁荣明打了通电话,第一次对方没接,第二次直接挂断,等第三次时刘耀文已经有些不耐烦地用手指轻敲方向盘。
听到对面浓重的宿醉后鼻音,刘耀文气定神闲道:“怎么才接电话?”
梁荣明昨晚被几个合伙人灌得胃都要炸了,好不容易睡着了会儿还被这家伙吵醒,语气别提有多恶劣了:“我去你大爷的刘耀文,大白天的不好好工作给我打什么电话?”
刘耀文皮笑肉不笑地呵了声:“看来是酒还没醒,乐乐姐不在家?”
梁荣明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只要谁提一嘴他老婆的名字,别说是在做梦了,就是在拉屎他都得绷紧了神经不敢有一丝懈怠。
“好好的提你乐乐姐干嘛。”梁荣明心虚到擦汗,他翻了个身看着天花板道:“你乐乐姐带着小的去度假了,我现在难得有轻松的日子。你小子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不等刘耀文解释,梁荣明先发制人道:“说吧,找我有何贵干。说完滚蛋,别妨碍我睡觉。”
他这么说刘耀文反倒没了包袱,接着调侃起他来:“这个月的一级律师全勤不想要了?”
“屁!”梁荣明骂的那叫一个‘斯文’,“你不知道我昨晚是为了给谁擦屁股去的?还被人灌了这么多酒?我闲得蛋疼?!”
“要不是你临时跟我换项目,我至于……”
“不是你说想接老傅那案子的吗?那可是个大案子,赢了你就是业内公认的扛把子,以后可就扬名立万了啊。”刘耀文笑得不怀好意。
“得了吧你。”梁荣明现在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得了便宜还卖乖’,“酒桌上那一套我是玩不过老傅,早知道就不跟你换了。应该让你也尝尝被人灌酒宿醉的滋味。”
“反正今天说什么我都不会去律所报道了。就是老傅他亲自来接,我也不去!”
刘耀文缓缓踩下刹车,单手把着方向盘偏头低笑:“这次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下个季度的□□还有年终的优秀律师评选我都把票归给你。”
“呦呦呦,刘大律师这是什么个情况?”梁荣明还来劲儿了,“不过就是一次酒局一个项目,刘大律师牺牲这么多来讨好我可不多见。说说呗,那个委托人究竟跟你什么关系?你们是不是……”
不等梁荣明说完,刘耀文就打断道:“我听说你这儿有靠谱的私家侦探?”
梁荣明倏地一下睁开眼,酒醒了大半:“你要查谁?”
“把他推给我,剩下的跟你没关系了。”刘耀文语气平静道。
梁荣明啧啧两声:“那我有什么好处?”
“□□加年末优秀律师还不够?”刘耀文看着跳转的路灯,一脚油门踩下。
梁荣明觉得事情不简单,他想了想沉吟道:“不然年末算业绩的时候你也让让我呗?”
刘耀文轻笑了声:“现在已经是快十一月了,离年末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就算我让了,你也不可能在三个月内接这么多案子。”
“哎。”梁荣明否认道,“这可不一定。只要你不接案子我还是有希望的,你说是吧?”
“你干脆直接让我休假得了。”刘耀文说。
“嗯,这也是个不错的办法。”梁荣明顺水推舟。
刘耀文那边沉寂了两秒,听到引擎熄火声,梁荣明以为对方不会答应,正要改口,就听见刘耀文饱含笑意的声音:“好啊。”
“真哒?!”梁荣明简直不敢相信。
刘耀文没空跟他扯:“赶紧的,把那人的联系方式推给我。”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收到梁荣明推给他私家侦探微信时,刘耀文已经来到了办公室。
他给那人发去一串朱志鑫的个人信息,然后说明自己的要求:“我要你查他在国外的所有记录,越详细越好。你开个价。”
朱志鑫不是什么名人,也没有权势滔天的背景,想要查他不难。
对方报了个数字后刘耀文立刻付了一半的定金,不到两个小时,对方就直接发来了一份写有朱志鑫名字的加密文件夹。
与此同时,朱志鑫从昏暗的房间内醒来。因为眼睛习惯了黑暗,所以并没有觉得不适。他动了动手指和大腿,皆是一片酸疼。
他的手指指骨和手腕上都有被人狠狠捏过后留下的清晰印记,像被落上烙印的私有物件,暧昧又旖旎。
朱志鑫艰难的转了个身,干涸的液体凝固在他的大腿和臀瓣间,让原本柔韧的肌肤产生了紧绷的龟裂感。他尝试坐起身,可腰却像完全断成了两节,疼得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身旁早已没了刘耀文的身影,就连他躺过的地方都是冰凉一片。除了那混乱的床单还时刻提醒着他昨晚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一想到昨晚,朱志鑫下意识的撩开上衣,看到自己干净完整的肌肤时也算是松了口气。
看来昨晚刘耀文还是遵守了他们的约定。
他抬手揉了揉酸疼的后颈,那里齿痕、红印遍布,摸得他心惊肉跳。忽然,朱志鑫发现自己的手腕空空如也,原本应该戴在那儿的手表不翼而飞了,转而是一圈明显的表痕和手腕内侧狰狞、可怖的伤痕。
一瞬间,朱志鑫宛如灵魂出窍,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手腕出神。
他……是不是都看到了。
朱志鑫不敢相信,他握紧拳头,紧咬着唇畔,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自我否定与怀疑的怪圈中。
他肯定是看到了,看到了自己的那些伤口。他一定觉得很可怕,很恶心。昨晚面对这些丑陋又狰狞的伤疤,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喜欢这样一副身躯,他一定觉得十分厌恶。
这种几乎崩溃式的自我怀疑在这十年里不断反复出现在朱志鑫的脑海里。十年了,他见过多少比他还要优秀还要漂亮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会选择一个这样丑陋不堪的自己?
况且,他身边不是已经有了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孩了吗?
想到这里,朱志鑫突然没了魂儿似得暗下眼眸,自嘲地笑了笑:“朱志鑫啊朱志鑫,你还在妄想什么?”
没了刘耀文的家里是陌生且冰冷的,本来就是冲动之下的情事,露水情缘没必要耿耿于怀。
刘耀文走了,自己也没有理由在这儿待下去。
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和痕迹,朱志鑫掀开被子准备找衣服离开。
期间他看见了刘耀文放在床头柜的字条:【等我回来。】
朱志鑫看着那上面的字,眉头紧锁地将它又重新放了回去。
他一瘸一拐、姿态怪异地来到洗手间,换上昨天来时的衣服,匆匆洗了把脸便要离开。
正在猫窝里睡觉的奥利听见动静立刻朝着朱志鑫跑来,嘴里喵呜喵呜的念叨个不停,仿佛是在劝说他留下。
朱志鑫蹲下身揉了揉奥利的脑袋,奥利海蓝色的眼睛圆鼓鼓地盯着他。
“奥利乖,你要好好的在家等他回来。”说完用手指挠了挠他的下巴。奥利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眯着眼睛昂着头。
站在门外的朱志鑫看着送他到门口的奥利,眼神里有不舍也有难过。等他出了公寓后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酒店收拾了一番,订了后天从申城飞往美国洛杉矶的机票。
他给温岁礼打去了电话,说了自己后天就回美国的消息。温岁礼见缝插针道:“律师你见了吗?有把握赢吗?”
朱志鑫不敢说自己在江城的这几天正事没做多少,倒是和高中时期的初恋滚在了一起。他沉默再三,突然道:“我想……解除律师委托。”
处理完律所剩余的事情,刘耀文向人事提出了休假申请。他整个人看上去疲惫至极,提着公文包穿梭在写字楼里。
平常就雷厉风行的大律师如今气场更是强大到无人感上前礼貌问候。所有路过的同事恨不得将文件挡住自己的脸,生怕被这位面冷心也冷的刘大律师逮住给生吞活剥了。
坐进车里,他将公文包往副驾驶一扔,关上车门后低头靠在了方向盘上。
脑海里全是朱志鑫在国外的生活记录——
他刚到美国时因为生父的接济日子过得并不算差,他努力学习美国课程进度,钻研绘画,很快就凭着超强的天赋和刻苦申请到了加州艺术大学。
那半年他过得很充实,在学校也很受老师同学的欢迎,不光是因为他的画,还有他这张人神共愤的脸。有不少外国男士向他示好、追求,小到同学朋友,大到教授老师……可他一概不理,私生活干净的像张白纸。
而就在即将迎来新一年的时候,朱志鑫突然毫无预兆地失踪了。
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学校报道,老师和同学们联系不上他,去他家里也找不到他的人。直到隔年四月,他的父母才来学校为他办理休学。
原因是:心脏病复发,需要入院治疗。
可私家侦探查到的结果却是:他被他的亲生父母送进了一所名为‘圣里比亚’的教堂。
据私家侦探调查,这家名义上挂着教堂名字,其实是当地默认的一家具有研究所资质的精神病院。
它的前身是二战时期的军方私人医院,后来被一个有钱的商人买下,改建成了秘密的人体行为学及心理实验研究所,干着不为人知且道德沦丧的勾当。
“听说他们背地里会拿一些有心理疾病却无法正常表达的病人做些新实验。而且去过那里的人有绝大多数都是同性恋者,是被父母强制送去戒同的。”
“在那里,有严格的作息制度。还有苛刻的惩罚。每个人都必须服从。如果有不愿意者,会被关进昏暗的地窖或是拉去做电击实验。”
刘耀文越听心越冷,手里握紧的拳头也跟着颤抖起来。他问:“那朱志鑫呢?他……”
私家侦探说:“朱志鑫在那儿被关了五年。我想他一定也遭受了非人的对待。”
“混蛋!”
刘耀文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微红的眼眶里是掩饰不住的愤怒与心疼。
他拼了命的往公寓赶,几乎是踩着夕阳的最后一缕残魂到了地下停车场。
此刻的天空已经渐暗,路灯和街边亮起的霓虹绚烂又奢靡却冰冷的让人窒息。
乘着电梯上楼,推开门的一刹那,奥利翘着尾巴从昏暗处跑来。屋内漆黑一片,丝毫没有他人存在过的痕迹。
刘耀文不禁蹙了蹙眉,他当即给朱志鑫打去了一通电话,对方没接,却也是在刘耀文的意料之中。
这是下床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他开灯来到卧室,床上凌乱一片。早晨他放在床头柜上的纸条还在,但很明显是被人拿起又放下了。
刘耀文不禁失笑地捏了捏眉骨。他将床铺收拾干净后却意外发现了昨天给朱志鑫摘下的手表被落在了夹缝中,并没有被朱志鑫捡走。
刘耀文蹲下身,衬衫袖口挽至手肘,露出一截流畅精壮的小臂。
这块手表摸上去冰冷刺骨,虽然表带已经被磨得发毛,但表盘依旧锃亮如新。只不过可能是昨晚没留神,摔到了哪里,指针不走了。
刘耀文捏着表坐在只开了一盏台灯的客厅沙发上。昏沉的光线落在他的身上,显得有几分落寞与柔和。
奥利就蹲在他脚边,看着主人低落的情绪,乖巧地昂着头观察着主人。
刘耀文用指腹轻轻拨弄着手表,神情晦涩难懂。
十年了,朱志鑫还是像从前那样。不管在任何时候他都可以毫无留恋的抽身而去,只留他一人在原地无所适从的像个傻瓜。
他对着手表失笑道:“说走就走,你怎么还是像以前一样这么狠心。就不能再等等我吗?”
手表在光线的照射下散发出几道锐利的锋芒。
十年了,他早就不是那个只会傻傻等在原地、什么都做不了的少年。他现在有权有势,有能力把朱志鑫从天涯海角找到再追回来。
只要他想。
刘耀文眉眼带笑:“忘了,你也是被他落下的东西。看来……他真的走得很匆忙,是又想以逃避的方式来麻痹自己吗?”
“那我可不能随了他的愿。”被抛下一次就足够了,同样的招数他刘耀文不会再上当第二次。况且,他还没有和朱志鑫说清楚。
自己究竟有多喜欢他。哪怕是十年、二十年,他都依然喜欢、深爱着他。
所有的悲凉与惆怅都仅仅只是消极了片刻,刘耀文就已经恢复到了一个专业律师该有的职业状态下。
他打开电脑,将之前整理好的所有材料以及证据链全部提交给了加州地区法院。与此同时,他还同步上传了自己的律师资料以及个人信息授权。
一般因为时差关系,授权审批需要3-5个工作日。在此期间,刘耀文也没有闲着,而是继续深入了解这个案子,抓住一切对委托人有利的证据,不惜一切代价替他做无罪辩护。
曾经他不屑于也看不上的那些行业手段,而现在却成了他的武器。这场跨国知识产权案注定会是一场艰难且无退路的官司,他没有输的可能,朱志鑫更不能。
刘耀文24岁从法学院毕业,如今他28岁,在律师圈摸爬滚打的四年,他见识到了许多也结识了一些人脉。
只不过从前他没想过要动用这些关系,所以如今要从他们那里捞到些好处,就得付出一些身体上的代价。
值得庆幸的是,他的胃还算坚强,肾功能也不赖,几场酒局下来也没有像梁荣明那么虚。只是每次回到家都来不及给奥利放粮就倒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四天后,他收到了来自美国加州的邮件回复,他的身份信息和证据资料均通过了审核。不过令他没有想到的是,紧随其后的还有一封正式的律师解约函。
刘耀文穿着休闲服,腿上躺着一只专心舔毛的奥利,鼻梁骨上夹着的金丝眼镜令他看上去既斯文又禁欲。
他挪动鼠标,仔仔细细地从头到尾把邮件看了遍后只微微一笑,就将那封解约函拖进了垃圾箱,然后施施然的开始浏览起飞往美国的机票。
早已落地美国的朱志鑫回到了自己租的小出租屋里。那是一间不大的lofter式公寓,客厅和餐厅共用,只有一张不大的茶几和一张双人沙发。
虽然东西不多,却充满了生活气息。
画架放在落地窗前,从窗外远眺,能将加州最美的海岸线尽收眼底。
每当黄昏日落时,朱志鑫就爱窝在沙发里,或是看书或是涂涂写写,这将是他一整天最为愉悦放松的时刻。
只不过自从发出那封邮件后,落日也抚平不了他内心的忐忑。
那封邮件就像是石沉大海一般,眼见着离开庭之日越来越近,朱志鑫望着手机里那通从没打出去过的电话号码,犹豫不决。
忽然,拨号界面跳转成了通话,吓得朱志鑫以为是自己手滑。直到定睛一看,才惊觉是温岁礼给他打来的。
“你到美国了?”温岁礼的声音听上去还和以前一样,只不过背景嘈杂的让人有些听不清。
朱志鑫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下沉的夕阳,眼神里是看不透的情绪:“嗯,马上就到开庭的日子了,总不能一直躲在国内当逃兵吧?”
朱志鑫说着轻笑了声,听上去情绪不高。
温岁礼呼出一口气:“其实有个辩护律师在挺好的。你为什么……突然说要解约?”
“你应该明白,林星是冲着让你身败名裂去的。不达目的他誓不罢休。可我就没见过有这么不要脸的,明明是偷了你的画稿现在却还贼喊捉贼……”
电话那头朱志鑫一直沉默不说话,温岁礼停止了对林星的口诛笔伐,他问:“需要我来美国陪你吗?”
朱志鑫回过神笑道:“又不是生病,用不着人陪。况且……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你觉得会输?”虽然温岁礼不想这么直接的打击他,可事实确是这样。
朱志鑫的眼眸暗了几许:“温岁礼,谢谢你。剩下的是我自己必须要面对的。输也好,赢也罢,我都无愧于心。”
“那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呢?”温岁礼不禁有些担心,“林星他到底为什么要对你这么赶尽杀绝?!”
和温岁礼打了近两个小时的越洋电话,最后以朱志鑫心疼对方的漫游话费为由给掐断了。
夕阳沉沦海平面时,天空也将进入黑夜。
朱志鑫屈膝抱着手臂静静地看着窗外,忽然,门口传来规律的敲门声。朱志鑫回头望着门口,喊了声:“Who are you?”
“Take-out.”
朱志鑫边走向门口边说:“I didn't order takeout.”
门打开的一瞬间,一只手提着一盒披萨挡住了朱志鑫原本冷漠的试探。
看着门外风衣长裤,身姿挺拔的刘耀文,朱志鑫眼中错愕不已:“你怎么……”
刘耀文放下手臂,脸上难得露出了一抹玩味的笑:“委托人偷偷跑回美国,是在质疑我的专业能力吗?”
“朱志鑫,说好的信任呢?”
被堵得哑言的朱志鑫感觉自己像在做梦,手指狠狠掐了把自己的大腿肉才惊觉这痛感是真实的。
没想到,曾经无数次做梦梦到和刘耀文在异国他乡见面的场景居然有一天真的会实现。
朱志鑫不知为何,眼眶竟有些微微泛红湿润。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刘耀文,声音哑了几个度:“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刘耀文没有回答他,却是提着手里的披萨在他晃了晃:“不请我进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