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物是人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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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荣明接到刘耀文电话时距离他和委托人见面还有整整15个小时。
他从睡梦中醒来，打了个哈欠问：“死小子，大晚上的不睡觉有病吧？”
刘耀文没生气，反倒很反常的询问他：“你和那个委托人约了几点在哪里见面？”
梁荣明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对方说的是谁：“什么委托人？哪个委托人？”
刘耀文耐着性子道：“美国油画大赛知识产权案。”
“哦～你说的是那个啊。我约了委托人明天在律所谈，下午两点，怎么了？”
“这案子归我了。”
“哎，不是。你等等。”梁荣明一下瞌睡都醒了，他抹了把脸清醒了点：“你不是说不跟我抢案子，对它没兴趣的吗？”
刘耀文坐在电脑前，屋子里没开灯，亮着的显示屏灯光照的他棱角分明：“嗯，我现在感兴趣了。”
“不是，你什么毛病啊刘耀文？”梁荣明还是觉得匪夷所思，“堂堂一个只负责儿童侵害案的律师怎么也管起知识产权案来了？”
“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不想弄老傅那案子？”
刘耀文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笑得耐人寻味：“也不完全是。我对这案子还挺感兴趣的，又是一个很久没见的熟人。”
“哦～原来如此。”梁荣明算是看明白了，“行吧，你想要也不是不能给。”
“开个条件吧。”刘耀文说。
“嗯……这样吧，下个月的一级律师□□，你给我打个满分呗？”
刘耀文勾了勾嘴角：“好，我答应你了。”
“这么爽快？”梁荣明有些惊讶，但更多的是好奇：“不对劲，你给我说说，这委托人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刘耀文扯平嘴角，眼神锐利道：“你提的要求我都答应了，这案子现在归我管，再见。”
“哎？不是……刘耀文你……”
嘟嘟嘟——
挂下电话，刘耀文看着电脑屏幕中的文档，他滑动鼠标，那些复杂反锁的文字在他的镜片上映射出道道冷光。
隔天下午二点，锦君合律师事务所。
“刘律下午好，您的委托人已经在第三会议室等候了。”前台小丽见到姗姗来迟地刘耀文，立刻绽放出最标志性的微笑。
她来锦君合两年，从来没见过刘耀文身旁出现过任何一个女性，除了委托人以外。所以，刘耀文可以算得上是锦君合未婚女孩眼中的香饽饽。
毕竟他长得这么帅，才不过三十就已然成为了一级律师。身份地位都是寻常律师所不可比拟的。
小丽自然也是这泛泛追求者里的其中之一。
刘耀文不是不明白这些小姑娘的心思，所以他只是礼貌地向她微微颔首。
坐上电梯，面对镜子里的自己，刘耀文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凌厉。他在内心不断的告诫自己，不论现在对方过得如何，都不能让自己再流露出一丝多余的情感。
待电梯门缓缓打开，他提了提领带后目光漠然地抬脚跨出了电梯门。
他站在会议室外斜侧着身，透过透明玻璃往里看去。
只见不大的会议室里，那个人背对着他安静地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灰白的套头卫衣和浅色条纹的衬衫，从背影看还是如记忆般清爽干净。
他的脊背打的很直，黑色的头发微微有些长地贴在后脖颈上，像个刚出入社会的大学生。
刘耀文垂了垂目光，在心中默算了一下对方的年龄，应该从大学毕业了很久才对。
等他再次看向室内时，外头起了风，将窗边的帘子吹了起来。23楼的风速让窗帘变得岌岌可危，阳光跨过窗台落进地面。沙发上的人迟疑地看着那纷飞飘摇的窗帘许久，最终还是缓缓站起身走向了那里。
也就是在他整理窗帘时，刘耀文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
细微的关门声还是惊动了站在窗前的人，朱志鑫回过头看向来人，原本薄凉静谧地眸子里瞬间翻涌起一片慌乱。
像一处平静的湖面被人投掷了一颗石子，泛起的层层涟漪搅得人心神不宁。
刘耀文盯着那个十年前将自己抛弃的人，内心五味杂陈。他想过很多次他们再见时的场景，可唯独没有猜到会是这样。
不过比起十年前那个浑身带着尖锐冰刺的朱志鑫，现在的他好像变得温软了很多，连看人的眼神都像是带了层水雾，让人看不真切。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良久，直到刘耀文先一步破冰道：“好久不见，朱志鑫。”
男人比年少时更加成熟冷静了，尤其是那双眼睛，黑幽幽地，盯着自己时像是一头侵略性十足的狼，叫人心生寒意也让人惧怕。
朱志鑫扶着窗台良久才回过神，避开了刘耀文直视过来的炽热目光，他半垂着眼盯着地上的影子道：“好久不见，刘耀文。”
他的声音还是般清冽，像雪山上流淌而下的冰泉，总能在不经意间沁人心脾。
刘耀文勾了勾嘴角，眼里却没有半分笑意。他大刀阔斧地朝着沙发而去，沉着冷静地声线在会议室里悠然的响起：“没想到我们会在这儿遇见，还真是巧了。”
看着刘耀文不紧不慢地将包里的文件和笔记本拿出来，朱志鑫感觉自己的双腿仿佛被钉在了原地，动弹不得。
刘耀文翻纸地动作微微一顿，侧头微微向后瞥了眼：“怎么了？委托人还想再叙旧不成？我的律师咨询费可是很贵的，你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刘耀文的语气冷冷地钻进了朱志鑫的耳朵里，他这才有了一丝动作。待他缓慢地走向他对面的沙发坐下后，刘耀文将手里修改批注过的委托书推给他。
“你的案子我看过了，如果想赢需要以下几点证据。一，你需要把当年林星剽窃、盗取你画作的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并提供相关证据和依据。”
“二，我需要你回忆，除了你是否还有第三个人看到过这些画作，可以帮你证明这些画确实出自你手。”
“三，就油画比赛涉嫌抄袭一事，我需要你提供这次创作的所有灵感和草稿图纸。方便的话也把你这些年每个阶段不同类型的画稿都给我一份，必要时我会找人做详细的技术鉴定。”
朱志鑫没想到刘耀文一上来就会跟他说这些。他的眼里有微光流转，却任然寂静地像潭死水。
他看着眼前的那份文件，双手无处安放地交叠在一起，手指间不断纠缠拧捏。
直到对方不悦地蹙了蹙眉，手指轻叩茶几道：“你听明白了吗？我的委托人。”
朱志鑫如梦初醒般地抬起头，用那一双雾蒙蒙的眼睛看着刘耀文：“我记得……接我案子的律师姓梁才对。我……”
“他手头案子太多了。”刘耀文干净利落地打断道。
他抬眸直勾勾地盯着朱志鑫的脸：“怎么？是我你就不想咨询了是吗？”
被看破心思的朱志鑫微微收紧了手指，右手不安地伸向左手手腕，直到摸到那块发毛的表带，他才稍觉安心。
“我事先不知道是你。”
刘耀文眯了眯眼：“所以呢？你想反悔了？”
见朱志鑫咬唇不语，他冷冷地笑了声：“也是，出尔反尔又不是第一次了。大不了你还可以像十年前那样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反正对你来说不过就是再去找下一个。”
“不是这样的。”朱志鑫倏地抬眸，目光变得坚毅了起来。他半张着嘴，隐隐能从他的眼里看出几分着急。
“我没想打扰你。当初的事错在我。”朱志鑫错开目光道。
“是嘛。”刘耀文冷冽地看着他，他随意地向后靠去，眼神从始至终都带着不屑与冷淡：“朱志鑫，你觉得自己错在哪儿了？”
“我……”
看着他欲言又止地模样，刘耀文只想笑：“不就是不喜欢了嘛。朱志鑫，你错在哪儿了。”
“本来当初我们就说好的，如果任何一方在这段感情里觉得没意思了，都可以随时提分手。你也只不过，是在除夕夜的那个晚上，在所有人幸福地迎接新年的时候，在电话里跟我提了分手。”
刘耀文的话太伤人，已经许久没有感受过心脏绞痛般的朱志鑫只觉得这刻心在滴血。喉头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连带着眼眶都开始微微发烫。
“你……过得好吗？”
刘耀文笑了笑，这个笑仿佛能杀死一个人：“你觉得呢？”
不等朱志鑫回答，对方已经又变回了刚才专业的律师姿态：“既然是托人走的后门，那就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美国的法院传票你收到了吗？”
朱志鑫愣了下，随即点了点头。他拿出手机，将传票翻出来递给他。
刘耀文只匆匆一瞥便说：“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你要是还想叙旧那可能我们下次见面就是在拘留所里。”
朱志鑫被怼的语塞，但也没有再拧巴。
他边摸着表带边告诉刘耀文：“我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我转来二中的原因是因为我被我最信任的好朋友背叛了。而那个人，就是林星。”
“不仅让我顶替他背了‘同性恋’的黑锅，还在我休学养病的半年里偷走了我藏在画室里的速写本。”
“那本速写本里头不光有我每天练习素描用的画稿，还有一些我准备拿去参赛的作品初稿。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看过。”
刘耀文说：“也就说，你没办法证明是他偷走了你的速写本，更没有第三个人能证明你曾经有过这样一个速写本？”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确实是事实。
朱志鑫点了点头。
刘耀文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跳跃着，打字声混合着他低沉的嗓音徐徐而来：“我看了对方的律师函，上面针对你侵犯对方知识产权的内容主要分两块。一是就这次比赛的作品，他们希望你能承认抄袭并公开道歉，赔偿一定的损失费。二是就你往期比赛的部分作品风格有涉嫌抄袭借鉴的嫌疑，他们想要一个公平的裁决。”
“如果事实成立，他们联合国际油画协会将会对你采取永久禁赛及奖项除名等保护知识产权的措施。”
“可是我没有抄袭。”朱志鑫双手交叉紧握。
刘耀文打字的手停顿了下来，他看向目光如炬、坚定不移的朱志鑫：“所以，作为你的委托律师，我希望你能毫无保留地信任我。”
从锦君合出来时天已经黑了，刘耀文拎着公文包走在朱志鑫身旁。
“你……”
两人很有默契地停在了空旷的广场上，朱志鑫转头看向欲言又止地刘耀文。
只见刘耀文抬手指了指不远处停在路边的车：“你住哪儿，需要送你一程吗？”
朱志鑫有些惊讶，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就连脚步都不经意地向旁边挪了挪：“不用了，我……我朋友帮我订好了酒店。这几天我都住酒店。我可以自己打车回去。谢谢。”
刘耀文看了眼两人之间留出的一段距离，脸色不由的一沉：“随便你。”
看着刘耀文冷峻的侧脸，朱志鑫晃了晃神：“那……再见？”
刘耀文轻瞥了眼，只撂下一句：“回去后记得把图稿发我，我要尽快去做比对鉴定。”
朱志鑫听话地点点头：“好。”
目送着刘耀文走向那辆停着的黑色路虎，绷紧了一下午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下来。
他微微呼出一口气，等再定睛一看时却发现了一个十分面熟的人。
刘耀文打开车门，姜礼侧着头对他露出一抹笑：“今天很准时嘛？我们的工作狂刘律终于不加班了？”
刘耀文冷笑一声，不屑于跟他解释：“话真多。”
直到车子驶出好远，朱志鑫都一直愣在原地发呆。
如果他没看错的话，来接刘耀文的应该是姜礼吧。
他们曾经在竞赛上见过的，还同住过。
没想到……朱志鑫苦涩的勾了勾唇，果然造化弄人。优秀的人总是会跟优秀的人在一起，这样也好，起码证明现在的刘耀文过得很好。
当年带给他的那些伤害已经有人替他抚平了。
真好。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物是人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