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风天》kaeler

42、你输了

　　沈阙的那句‘小心裴野’让朱志鑫陷入了不安之中。他不知道沈阙是知道裴野的，又或是裴野自己找上的沈阙，但无论是哪种，这个人已经开始像病毒一般悄无声息地把手伸向了他周围的人。

　　一年前的记忆令朱志鑫不得不的变得凌厉和敏感。

　　而在这第一时间，他最担心和顾虑的就是刘耀文。毕竟在这之前，裴野已经向他发出过‘警告’。

　　从走廊回来的朱志鑫脸色有些难看，整个人看上去紧张兮兮的，坐下后程醉和孟星河都不敢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

　　从忧虑中抽离，朱志鑫看着身后空空的座位，他蹙眉问道：“刘耀文呢？”

　　程醉立刻说道：“被沈曦月叫走了。”

　　朱志鑫的目光只是沉了沉，没什么精神地哦了声后就又转回去做题了。

　　徒留下程醉和孟星河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预备铃还没有响，走廊里已经看不到其他班的学生了，刘耀文跟着沈曦月来到楼梯间。

　　“之前集训时问你借的物理笔记，现在还给你。”沈曦月扎着一个高马尾，清纯的五官被完完全全的暴露在空气中。

　　她和沈阙是龙凤胎，两人的眉眼间长得极为相似。但和沈阙常年不笑的冰块脸相比，他这个妹妹显然活泼不少。

　　见刘耀文收下后，沈馨月歪头轻盈一笑：“谢谢你啊，刘耀文。”

　　刘耀文道：“不客气。”

　　“对了，我听我哥说今天是朱志鑫的生日。上次篮球赛抽签时我俩碰到过，感觉他人还挺好的。”边说，边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条自己亲手编织的手链。

　　“嗯，准备的有些仓促。拜托你帮忙转交啦～”
　　刘耀文看着那条手链，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露出一抹浅淡的笑，笑意不达眼底：“干嘛不自己给他？”

　　沈曦月不傻，她听得出刘耀文语气里的冷淡和疏离。本来在这之前她就已经做好了会被拒绝的准备，只不过啊……

　　沈曦月无奈地叹出一口气：“你俩真是好兄弟。说话做事都一模一样。”

　　刘耀文看着他，脸上依旧挂着不瘟不火的笑，反而显得很没有人情味。

　　“之前你过生日时我让他帮忙给你带生日礼物他也是这么拒绝我的。”说完沈馨月也不强人所难，“算了，下次找机会再单独给吧。”

　　刘耀文觉得自己有些看不透眼前的女孩：“既然笔记也还了，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哎，你等等。”沈曦月没想到刘耀文会这么不解风情，她笑骂道：“刘耀文，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从高一开始我就喜欢你了，你真的一点都没发觉吗？”

　　面对沈馨月直戳胸臆的表白刘耀文也表现的很淡定，他说：“谢谢你的喜欢。”

　　“嗯？所以……你是拒绝我了？”沈馨月深吸一口气，简直要被刘耀文这直男口吻气笑了。

　　全校公认的‘校花’居然也会有被人拒绝的时候。
　　沈馨月虽然会觉得有些失落，但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

　　她低着头，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也不明白自己对你到底是种怎样的感觉。”

　　“你知道吧？高一入学时的新生代表讲话，我和你一起上台。就在快到我时我发现我的演讲手稿不见了，那是我第一次感觉到慌乱和无助。”

　　“我在侧台找了很久，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没看到。眼看着我哥要说最后致谢词了，我当时……我当时真的……很慌张，很害怕。”

　　“害怕我会在所有人面前出洋相，害怕老师同学向我投来失望的目光……也害怕你会觉得我不够优秀。”

　　刘耀文并不那么觉得，他摇头说：“你很优秀，沈曦月。”

　　这句肯定令沈曦月的目光重新拾起了光芒。

　　“真的吗？”

　　这次刘耀文没有掩饰自己内心的想法，他真诚地点了点头：“嗯，真的。”

　　沈馨月不知不觉笑了起来，好像比起从自己暗恋多年的男生嘴里听到那句‘我也喜欢你’更加值得珍惜的是来自对方发自内心的肯定。

　　“刘耀文，你也很优秀。”沈曦月说，“我从一开始，就没有看错人。”

　　那个把自己的演讲稿换给她，而自己却要面临临时发挥的刘耀文，那个会在她被人骚扰后假装路过带她离开危险的刘耀文，又或是那个不论是在任何竞赛场上都大杀四方的刘耀文……

　　直到上课铃声响起，刘耀文才从后门小跑进来。

　　程醉忍不住调侃道：“文哥，被校花单独叫出去说话的感觉如何？给我们分享分享？”

　　刘耀文似有若无地看了眼前头坐的笔挺的人，勾唇道：“有什么好分享的？找抽呢？”

　　程醉贱兮兮道：“不会吧？校花没跟你表白？”

　　刘耀文的余光瞥见朱志鑫僵直地脊背微微动了动，他笑得暧昧，单手支着下巴耐人寻味道：“表白了。”

　　朱志鑫感觉自己面前的题干在扭曲，手指不由得握紧了笔杆。

　　“然后呢？你答应了吗？”

　　朱志鑫竖起耳朵听了很久，沉默的越久他的心跳就跳的越快。

　　“没有。”刘耀文道。

　　朱志鑫握在手里的笔啪的一下掉了，声音很轻，却让他感到如释重负。

　　程醉还在不断追问：“啊？为什么啊？沈馨月长得这么好看，人又聪明伶俐……”

　　“我有喜欢的人了。”刘耀文打断道，他抬眸看着前面一言不发的朱志鑫，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什么？！哥你居然早恋了？！”程醉不相信，他一脸惊恐地看着他文哥：“完了完了，你陷入爱河了……妈的，天下又少了条单身狗……”

　　程醉欲哭无泪，他咬牙问：“对方是谁？叫什么名字？长得好看吗？我认不认识？有她照片吗？”

　　刘耀文嫌他吵地低头翻看物理书：“你安静会儿，一会儿老周要来了。你物理卷子改好了吗？”

　　程醉撇撇嘴蔫儿了：“没……但是！”

　　他一拍桌子：“我好奇啊文哥，你快跟我说说？嗯？求求你了嘛～”

　　耐不住程醉那会撒娇的性子，刘耀文勉强透露了一点：“是你认识的人。”

　　话音刚落，前头的椅背砰的一下打在了他的桌沿。

　　朱志鑫的耳朵红的不太自然：“不好意思，脚滑。”

　　刘耀文看着他那副心虚的样子没忍住调侃道：“怎么？你也好奇是谁？”

　　被摆了一道的朱志鑫回头瞪他一眼：“关我屁事。”

　　刘耀文啧啧两声：“你怎么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别人可能听不出这话的不对劲，但作为当事人的朱志鑫却能听懂。

　　“刘耀文，你……”

　　“放学等我一下。”刘耀文突然正经倒是让朱志鑫有些措手不及。

　　望着他含笑的眼眸，朱志鑫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完全被刘耀文的美色冲昏了头，忘了刚才他是如何调侃自己的。

　　直到最后老周进来，程醉还是没能从刘耀文嘴里打探出些有用的，反倒是被他拿捏住了些有的没的，逼他做苦力。

　　“程醉，你人脉广，在七中你有认识的人吗？”
　　老周在上面讲题，他在底下偷偷和程醉说小话。

　　程醉愣了下，也小声的问：“怎么文哥？有事？”

　　刘耀文摇摇头：“不是什么大事，帮人问的。”

　　“谁啊？”

　　刘耀文睨他一眼：“事成了告诉你我喜欢的人的名字。”

　　程醉立马答应下来：“好！一言为定！”

　　放学后，四人一道回家，刚出校门刘耀文就独自去到罗森便利店买东西，剩下三人站在街边等他。

　　朱志鑫站在一颗梧桐树下，转头看着玻璃窗里刘耀文英气逼人的侧脸。宽松的长袖校服穿在他身上一点都不丑，反而衬得他身形修长高大。

　　有些微长的刘海已经刺到眼皮了，所以他总会习惯性的晃一下脑袋。那双如黑曜石般深邃澄澈的眼睛低垂着，朱志鑫觉得自己的画瘾又上来了，手痒的恨不得身边就有笔和纸好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程醉一只脚踩在台阶上，书包带子一边耷拉到肩膀下：“啧，文哥到底要买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

　　孟星河靠着梧桐树干，夹在鼻梁上的阅读眼镜没摘，显得他比平常更斯文：“明天是不是就出竞赛成绩了？”

　　“是吗？”程醉转头看向朱志鑫，“朱哥，你有把握得奖吗？”

　　朱志鑫从远处某人的侧脸上移开目光：“嗯……前三肯定没问题。”

　　程醉高兴地嚎了一声：“可以啊朱哥，看来今年物料跟英语的大奖都要花落我们一班了。”

　　话音刚落，罗森的自动门就打开了。程醉好奇的上前窥探着刘耀文袋子里的零食：“文哥这是提前给自己庆祝上了？”

　　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的刘耀文看了眼朱志鑫，问：“庆祝什么？”

　　程醉不客气的从塑料袋里掏出一盒巧克力味的百奇，边拆边说：“竞赛啊，每年都是你拿物理组第一，我们都习以为常了。”

　　他抽出一根咬在嘴里：“今年又多了朱哥这一小天才，你俩肯定金榜题名。所以提前恭喜你们啊～”

　　刘耀文看着一点都不客气的程醉，径直下了台阶走到朱志鑫身边，翻开袋子扔给孟星河牛奶味的百奇。

　　孟星河有些受宠若惊，刘耀文却顺着程醉的意思说：“提前庆祝。”

　　朱志鑫看了圈，才发现只有自己没有。他盯着刘耀文面不改色的脸，抬手戳了戳他的腰，挑眉示意：我的呢？

　　刘耀文轻勾唇角，微微偏头靠近他的耳畔，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说：“朱志鑫，你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像什么吗？”

　　朱志鑫不明所以的朝他眨眨眼。

　　刘耀文低头轻咳了声：“像只又黏人又贪吃的小猫咪，还会冲主人摇尾巴的那种。”

　　朱志鑫听闻没好气地给甩给他一个眼色，冷哼着走开了。

　　四人在岔路口分道扬镳后，朱志鑫正想跟刘耀文好好‘算算刚才的账’，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走，文哥带你过生日去。”

　　刘耀文说得很快，原本抓着他手腕的手顺势滑落到他手心，五指插进他的指缝，严丝合缝地一把扣住后带着人就前跑。

　　朱志鑫有些惊讶，来不及多想的他只觉得心底有暖流翻涌，一下将他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们像两个亡命之徒，穿梭在霓虹绚烂的罪恶都市，在肆无忌惮的大街上用力牵手奔跑。耳边是冬夜里凛冽的风，身体里流窜着怎么也熄不灭的热忱。

　　心跳的宣泄以及手心传递而来的温度，都令朱志鑫感到一阵心悸。

　　他好像，又活过来了。

　　两人拐进一座无人的小公园，周围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忽明忽暗的灯光在不停闪烁。

　　刘耀文松开了握着朱志鑫的手，他找了张长椅，将塑料袋里的东西拿出来。

　　他回头示意朱志鑫过来，听着对方轻喘的声音，刘耀文边拆好丽友派边调侃他：“朱志鑫，你这身体素质以后要是想跟你做些运动都怕你不行。”

　　朱志鑫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反驳：“我只是好久没运动了，以后等我……心脏稳定了，才不用你带着跑。”

　　刘耀文笑而不语。

　　他把拆开的巧克力派放在包装纸上，然后又拆了一盒草莓味的百奇，抽出一根先塞进朱志鑫的嘴里：“喏，你最爱的草莓味。”

　　朱志鑫不轻不重的张嘴咬住，酸甜的草莓酱化在嘴里令他心情愉悦。

　　“你在干什么？”因为周围太黑，朱志鑫没太看清刘耀文到底在干嘛。

　　只见刘耀文将一根草莓味百奇插进巧克力派的中心，然后打开手机照明，拉过朱志鑫的手蹲在巧克力派面前。

　　手电筒的光打在两人之间，就像是有一束光是为他们而亮的。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刘耀文的嗓音很好听，带点小气泡的感觉显得正经又好笑。

　　他捧着巧克力派看着朱志鑫，目光虔诚道：“生日快乐，朱志鑫。”

　　耀眼的灯光下，小小的巧克力派和一支充当蜡烛的草莓味百奇，这应该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生日蛋糕了吧？

　　朱志鑫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温热，感觉心口正一点点的被刘耀文的满腔爱意所填满。

　　曾经他最不喜欢的生日如今好像也找到了喜欢的理由。

　　他眨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敢看他的少年，生怕自己矫情的哭了。

　　“怎么？不许愿吗？”刘耀文笑着说，“该不会是嫌弃蛋糕太小吧？”

　　朱志鑫想说不是，却被刘耀文抢了话语权：“没办法。我找遍了整个罗森，都没有一个像样的蛋糕，只好委屈一下我们今天的寿星啦。”

　　“快许愿吧。”

　　朱志鑫看着刘耀文眼里闪烁的光芒，他双手合十，闭上眼认真的许了三个愿望。结束后，刘耀文非常有仪式感的帮他护住‘烛火’。

　　虽然这种无实物表演看上去有些傻，但朱志鑫还是配合的吹灭了蜡烛。

　　“能告诉我你都许了什么愿望吗？”刘耀文突然好奇的问。

　　朱志鑫笑了笑，好看的眉眼间像是藏了一汪春水。

　　他将脸埋在手臂间抬眸看着他：“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讨不到好的刘耀文只好拿起那根草莓味的百奇咬下一口说：“行呗，反正今天你是寿星，你的愿望肯定都会实现的。”

　　说完他叼着嘴里的百奇，准备把巧克力派放回长椅上。

　　怎料对方忽然探过身子，吓得他一把护住朱志鑫的腰身。

　　教育的话还没说出口，只见朱志鑫张嘴咬住了百奇的另一端。

　　刘耀文有些惶恐，他不知道朱志鑫的意图。等他回过神来时，眼前朱志鑫那张顶级漂亮的脸已经近乎贴到了他的跟前。

　　耳边只剩下他咬断饼干时发出的咔吱声。

　　“刘耀文。”朱志鑫拿鼻尖蹭了蹭刘耀文的，像只没骨头的诱人妖精。

　　刘耀文一时间反应迟钝，嘴里的百奇都快咬断了。

　　“嗯？”

　　“有没有听说过百奇游戏？”

　　刘耀文垂眸看着他，略显僵硬的摇了摇头。幅度不敢太大，怕饼干会断。

　　朱志鑫轻笑地伸手摁住刘耀文的后颈，他的手有些微凉，摸进他脖颈深处时像条滑溜的蛇，带起一阵颤栗。

　　“那我教你啊。”

　　朱志鑫的眼睛里带着勾人的笑，明明白天还是清冷禁欲的模样到了此刻却让人忍不住想要狠狠蹂躏、捏碎他。

　　朱志鑫伸出舌尖抵着饼干，他道：“两个人，分别从两头开始吃同一根pocky，先松口或先咬断pocky的人就算输了，要接受相应的惩罚。”

　　话音刚落，刘耀文齿间的百奇应声而下，断裂声清脆可见。

　　下一秒，阻碍在两人之间的饼干被朱志鑫尽数含进嘴里，带着一股似有若无的草莓味轻轻吻住了刘耀文的双唇。

　　朱志鑫半眯着眼，眼中笑意与冷感参半。他撬开他的牙关得意的宣誓着主权：“你输了，刘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