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想不想试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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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卖部出来后，朱志鑫发现自己的周围凭空出现了许多人。他们大都站着不远不近，三两成群的挤在一堆朝他看过来。目光里带着点兴奋和好奇，被发现后又羞涩的转回去。
朱志鑫的脸色微冷，眉头轻轻蹙起，令他本就冷淡的神情变得越发厌世。他拎着自己的午饭，低头快步离开了那里。
他不是很喜欢被人偷拍。以前在七中时他不在意，觉得拍了就拍了，没什么大不了。直到那次事件之后，朱志鑫开始有意识的躲避甚至是害怕拍照。
只要镜头一对准他，他就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扼制住了喉管，任凭他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他只能感觉到空气被一点点从肺里挤压出来，然后缺氧的窒息感令他痛不欲生。
但如今正值午休，校园里随处可见成群结队的学生。因为二中有规定，考试期间午休不允许回班级，只能在校园里找寻落脚点安置复习。
二中就这么大，能安静复习的地方就这么点，除了食堂也就只有学校走廊和操场，可是那里都挤满了人，朱志鑫想要找个没有人打扰的地方都难。
他原本是想去后边的旧教楼，可那条途径之路被临时掐断，还有专门负责巡查的老师，就为了逮他们这些不好好复习的。
最后他找遍了整个二中，只找到了一处还算空闲的地方——一处垃圾桶旁。
垃圾桶位于二号教学楼和春晖楼之间的拐角处，一般人不会注意。所以朱志鑫在那儿靠着，一边吃着面包，一边看着孟星河给他整理的笔记。
周围几座教学楼的走廊上全是人，远远看去算是一排黑压压的头，混合着嬉笑怒骂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校园，像是一场摇滚乐的狂欢。而朱志鑫，就像是这场狂欢里的孤寂者，独特又静默。
他像是被这个世界遗忘了的人，也像是他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九月的艳阳褪去了燥意，刺眼的日光让人避无可避。
本想转个身子躲阳光的朱志鑫刚一转身就撞到了一个人。他抬头看向对方，脑海里却闪过了一张并不清晰的脸。
“你……”他迟疑的拖着一个单音节问。
“好巧。”沈阙道，目光不偏不倚的落在少年精致的眉眼间，“我们刚才见过的。在……去小卖部的路上。”
这么一说朱志鑫才想起来，透着点淡粉的唇畔微张道：“沈阙。”
他的声音清冽微凉，像之前去南京时路过的一家风铃店，门口屋檐下的迎风铃，叮当清脆，回味悠长。
沈阙看着他，没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只要望了眼他手里的本子和后面的垃圾桶，道：“怎么在这里复习？”
朱志鑫合拢本子，很随意的说：“这里安静。”
原来，他不喜欢吵闹。沈阙这么想着。
“听他们说你是一班的复读生？”
“嗯。”
“以前是七中的？”
“是。”朱志鑫往后退了半步，目光冷冷的，没什么感情，像是在看块冰。
沈阙觉得，这样的朱志鑫好像一只正弓着背的猫，警惕又矜持，轻易不让人碰。
他这人不擅长与人沟通，也不爱笑，唯有见到朱志鑫时勉强勾了勾嘴角，让他看上去不那么严肃。
“……我们是不是以前见过？”
虽然这样的搭讪方式十分老套且庸俗，但朱志鑫还是很礼貌的回了句：“在去小卖部的路上？”
沈阙呆愣了片刻，摇头说：“不是。是在校门口。”
朱志鑫看着他，这次脑海里空荡荡的。他懒得搜索记忆，所以干脆直截了当道：“不好意思，我没印象了。”
本就没有奢望他会记起来，沈阙什么也没说。两人之间的话题到此也就戛然而止了。可眼前人却没有一丝一毫要走的意思。
他站在那儿，迎着九月的骄阳，将他的线条轮廓勾画的淋漓尽致。不同于刘耀文帅气硬朗的五官，沈阙的眉眼有种欧洲人般的深邃，眼窝下陷就突出了他的高鼻梁和高眉骨。
因为面部肌肉不多，所以他的颧骨有些凸出，棱角分明，像是画室里那些个供人临摹的石膏像，明暗界限极其分明，是个不错的模特对象。
可即便是再理想的模特，朱志鑫也不想跟人分享这好不容易才找到的避世地。
正当他斟酌着该如何开口劝说对方离开时，沈阙却一本正经的问：“我能……跟你一起复习吗？”
刘耀文拎着从食堂打包来的饭菜，正从连廊那儿走来。他的神色如常，步履疾风，似乎跟平常坦然自若的他有点不一样。
“哎？文哥？”
路上遇到几个认识的，刘耀文当即挂上那副温和的笑脸，点头道：“嗯。吃饭去？”
那人踌躇道：“这个点食堂人山人海，还是去小卖部买点吃的垫垫。”说完挥手别过。
忽然，刘耀文的余光一瞥，远远的看见在对面教学楼的拐角处，站着一抹清瘦的身影。
他提着饭菜渐渐停了下来，反手扶着栏杆眺望着观察。突然，他眉头一蹙，眼神不由自主的冷了下来。
那不是，沈阙吗？
刘耀文眯起眼，因为距离的原因，他根本听不见两人在说什么。只是看沈阙那板着脸一副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内心有种怪异的感觉。
尤其是和他攀谈的对象是朱志鑫，这种感觉就越来越强烈。他手肘撑在栏杆上，单手托腮的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脑海里不知怎的跳出一个荒唐的想法——“那沈阙不会是在跟朱志鑫表白吧？”
沈阙他是Gay？！
刘耀文对沈阙的印象一直都是模糊的、不确定的。因为两人每次见面都是匆匆一瞥，根本没有什么机会说得上话。而且对方又是常年霸占年级第一的学神，两人根本就不是一条道的。
但刘耀文总觉得比起自己，沈阙好像更不待见他。每次见他都板着一张脸，眉头紧蹙，眼神冷冽。
刘耀文只凭空想象了一下就连连摇头。
忽然，他看见沈阙竟毫无预兆的伸手摸上了朱志鑫的头发。他原本清亮的双眼当即倏地一滞，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场景。慢慢的，心头的惊讶演变成了一种气血翻涌上头的感觉。
他提着饭盒的手指渐渐陷进了肉里。
艹？！他们在干嘛？
手里的饭盒轻轻摇晃着，像是刘耀文此刻摇摆不定的心绪，悬在一根钢索之上，摇摇欲坠。
等他飞奔下去时，沈阙已经走了。徒留下朱志鑫一人懒散的靠着墙，低头看着手里的笔记本，身旁立着个彩绘垃圾桶。
刘耀文记得，那是去年为了迎合全球环保公益时，由学生会组织让各班派几名代表给学校垃圾桶上色画画。而这一个，恰巧就是他负责的，上面还有他画着的粉色小猪佩奇。
一瞬间，刘耀文大窘。提着饭菜进退两难，连刚才那股上头的劲儿也消散了。直到正在看书的朱志鑫目光一抬，看他像个雕塑似得立在那儿，语气惊讶道：“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回过神来的刘耀文转眼挂上了那人畜无害的微笑，提着饭盒袋靠近说：“这句话不是该我问你嘛。”说着咣的一声将袋子放在了垃圾箱上：“怎么找到这么个好地方。”
朱志鑫目光偏移，看着那袋子里的饭，咽了咽口水：“哪来的？”
刘耀文笑道：“当然是排队买来的。”说着将里头打包好的饭菜拿出来，递给朱志鑫：“吃吗？”
说实话，刚才的面包顶多只能撑一会儿。现在看着这色香味俱全的饭菜，正在长身体的朱志鑫还是忍不住馋了嘴。
他刚想抬手接过，却又转念一想，僵硬的缩了回来问：“你吃了吗？”
刘耀文抬了抬下巴，笑的像朵向日葵，露出那一排整齐的大白牙：“没呢。”
“那要一起吃吗？”几乎是脱口而出的话，让两人的内心都有些小小的震动。
朱志鑫在说完后就不自觉的扭过了头，刘耀文看着他因为不好意思而红了的耳朵，抿唇一笑：“好啊，难得你这么热情。”
两个少年围着一个五彩斑斓的垃圾箱，津津有味的吃着饭。
突然，刘耀文的面前伸来一双筷子，上头夹了几根芹菜扔在他饭上。
他抬头，眯眼示意道：“什么意思？”
朱志鑫头也没抬的厚脸皮道：“不喜欢吃。”
“那就挑给我啊？”刘耀文被他这一举动逗笑了，他凑过去，额前的碎发微微分开，露出里头光洁的肌肤和盛气凌人的眉眼：“说说看，你还有什么不爱吃的？你文哥可不能白当人垃圾桶。”
朱志鑫被刘耀文盯得侧脸微烫，他有些不自然的将嘴里的饭艰难的咽下。大脑飞速运转后才转头和他对视道：“番茄，还有水煮蛋。”
看着朱志鑫那一本正经挑食的模样，刘耀文忍不住低头一笑：“行行行，知道了，下次一定避开这些菜。”说着将自己的饭盒挪过去，和朱志鑫的碰在一起。
朱志鑫有些不明所以，只听刘耀文爽朗的说：“呐，碗里不还有些？赶紧挑吧，一会儿还要抓紧复习呢。”
眼见着那握着筷子的手陆陆续续的将芹菜夹进他的碗里，刘耀文干脆反手托腮的盯着他。半晌，他忽然没头没尾的问：“唉，你觉得……这小猪佩奇画的怎么样？”
说着他用手指敲了敲底下垃圾箱的铁皮，指着那灵魂出窍的小猪佩奇问。
朱志鑫夹菜的空隙低头迅速看了眼，很冷淡的评价道：“不怎么样。”末了，又极为嫌弃的补充了一句：“好丑。”
刘耀文此刻的脸色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想生气，却又对着这张脸气不起来。想一笑而过，可他居然说自己画的丑？？这让刘耀文的自尊心一下受挫了起来。
“那请教一下我们的大艺术家朱志鑫先生，小猪佩奇应该怎么画？”
朱志鑫傲娇的像只猫咪，昂着头高高在上的说：“这年代，谁还画小猪佩奇，幼不幼稚。”
刘耀文嘶了声，手指不由的捂住了自己的小心脏。他感觉像是有把无形的箭，插在了他的心巴上。
“朱志鑫。”
“嗯？”
“你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刘耀文讪讪道。
没想到小家伙却只是一怔后随即弯唇道：“是你太弱了，刘耀文。”
“对了。我刚才看见你在和沈阙说话？你俩聊什么呢？”刘耀文低头戳着碗里的饭，问的漫不经心。
“没什么，他说要跟我一起复习，我说我喜欢一个人。”小猫咪伸舌舔舔嘴唇道。
“那你为什么要答应和我一起吃饭？”刘耀文的目光紧盯着那露出的粉色舌尖，好奇的问。
朱志鑫显然是愣住了，被舌头舔过的嘴唇上泛着一层粼粼的水光，少倾，那双被阳光照成琥珀色的眼眸才动了动，亮起光道：“因为我们不是好朋友吗？”
好朋友，就是应该要一起吃饭的。朱志鑫在内心肯定道。从原则上来说他并不觉得这是有问题的。
刘耀文看着他，原本灿烂的笑意更甚了。他的心口因为少年的话语而跳的热烈：“那作为朋友，是不是也应该有求必应一点。”
“嗯？”小猫露出疑惑的表情。
他无意识的用牙咬着筷子，红润的嘴唇被迫分开些许。从刘耀文的这个角度看，只觉得这个姿势很危险。目光不由的落在那张来的嘴巴里，里面是比唇色还要深的红。
刘耀文自以为对颜色的认知十分匮乏，在美术方面没什么天赋的他却被这种红所吸引。
他敢保证，那是他见过的，最漂亮的红色。
好想记住它，好想……吃掉它。
他下意识的滚了滚发烫的喉结，半垂下眼试图抚平那不太对劲的情绪。
待那种奇怪的感觉消失不见后，刘耀文再抬头，额前刺眼的碎发被吹开。朱志鑫放下筷子，一双漂亮的桃花眼，眼波流转着等待他的回答。
刘耀文轻轻的勾唇一笑道：“九月中旬有场校内篮球赛，我们缺个领队。”
“好朋友，想不想试试？”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想不想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