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叫朱志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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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低音仿佛是一种安全感，包裹着朱志鑫因为恐慌而狂跳不止的心脏。
他猛地转过一看，是那张熟悉又讨厌的脸。他掠过刘耀文的脸，紧张的向后张望了几眼，确定没有他认识的人后才冷着脸一副‘你活该’的样子质问他：“你怎么在这儿？”
刘耀文摸了摸刚才被他书包击打过的胸，笑道：“这你家啊？我不能来。”
朱志鑫皱眉道：“你不是跟程醉他们一起走了吗？”
说完，只见刘耀文将右手提起，摇了摇手里的红油面皮道：“我嘴馋，去买面了。”
这么巧吗？朱志鑫垂下眼沉思道。
“你该不会是以为我特意在这儿蹲你吧？”刘耀文像是看穿了朱志鑫内心的想法，忍不住嘲笑道。
“我……”
“你这想法还挺多。”
面对刘耀文的冷嘲热讽，朱志鑫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开他：“谁想法多了。”说着快步往前走去，丝毫没有要管身后人的意思。
刘耀文望着朱志鑫气冲冲的背影，笑的一片温柔。他追上去，和他并肩而走：“朱志鑫，你还挺神秘的。”
“全校人都走光了你才出来，你每天掐点上下学不累吗？还是说……你在躲什么人？”
朱志鑫脚下的步伐一顿。半晌没回头呛他，刘耀文却已经了然的边走边说道：“你在躲七中的人？为什么？”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缓慢而明朗，顺着风的轨迹吹进自己的耳朵里。
朱志鑫只觉得他好可恶，明明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走开，却偏要千方百计的在他面前晃，像是自诩是救世主，谁受难了都想拉一把。
他冷笑着抬头望向身边的刘耀文，对方此刻也在默默注视着他：“刘耀文，你哪儿的自信觉得我是在躲人？”
刘耀文挑了挑眉，神色不变。
反倒是朱志鑫，被他看的心虚的低下了头：“……我没在躲谁。”
刘耀文敷衍的从鼻腔里吐出个嗯，果然要让傲娇小猫咪卸下防备还是有些困难的。他看着朱志鑫黑色的发顶，中间有个小发旋，他伸手碰了碰那翘起的头发，说：“复读不丢人。你长得这么好看，谁会说你。”
谁舍得说你。刘耀文在心里犯嘀咕。
朱志鑫抬头疑惑的看着他：“你说我好看？”
刘耀文理所当然的点头：“嗯。”
“你还说你不是Gay。”朱志鑫冷眼道。
“喂，讲点理好吗？我是男生但是我不是瞎子，美丑善恶我还是分得清的好吗？”刘耀文反驳道，“有人说你好看就是Gay了？你别是以前被同性恋害过就得了PTSD好吗。”
两人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又回到同性恋上。
双方都像是看见红布而眼红的斗牛，在这件事情上疯狂较真，谁也不让谁。
不知怎的，朱志鑫叹出一口气，像是在为刚才的别扭解释，但又像是在陈述过往：“那些人，不就是专挑好看的下手嘛。”
刘耀文听闻笑乐了：“乖乖，你那是变态，恋童癖。严重的你可以报警告他性骚扰。”
“但你不能因为他的错而惩罚自己。”
曾经的朱志鑫也以为自己之所以会被那个人缠上，是因为自己的这张脸。那个人曾无数次的贴近他的耳畔，告诉他：“你长得好美，朱志鑫。”
久而久之，他开始厌弃自己这张脸。每每照镜子，他都会像注视仇人般的瞪着镜子里的自己。他以为，只要自己变得不再善良或者这张脸上有了别的不完美，他就再也不会被梦魇所困扰。
当他第一次拿起玻璃抵上自己的脸颊时，他笑了。他无数次的用玻璃比划着他的脸，试图想要在这张脸上划出几道，可都没有得逞。
因为他被医院里的护工发现了。
那几乎是朱志鑫感到最黑暗的一段时间。
可如今，站在自己面前的少年却说：“漂亮，不是你的错。不要用别人的错来惩罚自己。”
午后的光线虚虚实实的落在朱志鑫的身上，他好像能感觉到一点太阳的温暖了。他抬头看向刘耀文，发现对方的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眉眼弯起的模样叫人说不出难听的话来。
“以后要是谁敢找你麻烦，我刘耀文第一个不放过他。我要让他尝尝川渝男人的拳头，是什么滋味的。”
朱志鑫一时间没忍住，低头舒眉一笑：“刘耀文。”他看着他，说：“你是不是对每一个人都这么好？怪不得程醉他们这么黏你。”
刘耀文将嘴角拉平，随即大剌剌的搂过朱志鑫贫瘠的肩，将他半个人圈在怀里。这是一个充满了保护欲的姿势，很危险但也让人挑不出错来，毕竟谁也不会把两个男生勾肩搭背想象成那样的关系。
可朱志鑫仍然感觉到了身上活跃沸腾的亢奋因子在不断的躁动。鼻尖擦过刘耀文干净好闻的衬衫衣领，听着头顶传来明朗又热烈的少年音：“对啊。我们是好朋友嘛。”
“我妈跟我说，这世上人千千万万，能跟你认识并且做朋友的那可都是前世修来的福分。老天爷看你们前世太苦太凄惨，才许你们来世还有羁绊。所以啊……要好好善待他们……”
光落在少年桀骜不驯的脸上，耀眼的像是一颗炙热的恒星，叫人想要不由自主的靠近却又害怕被灼伤。
七中校门口的窄巷里，一堆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人正围着一个学生索要保护费。他们的校服外套上赫然印着七中的名字和校徽。
“哎，都几天了，100块你都给不起还来上什么学？”其中一个紫头发的一巴掌摁着那学生的头将他往墙上推。
“说！什么时候能给？”一旁抽着烟的小弟将烟头扔他身上，吓得对方摔倒在地上。
“明……明天……明天一定！”
看着被吓哭的小学弟，众人笑开了花，有人转头去问他们的老大：“野哥，你看这小子，胆子也忒小了吧。不好玩！没之前那个学艺术的带劲儿！”
站在众人身后懒散的靠着墙吸烟的裴野双眼微眯道：“玩什么玩！”
所有人瞬间静如寒蝉，自觉给老大让出一条道来。
裴野低下头，俯视着坐在地上的人。他微微一笑，走到他跟前蹲下道：“明天就能给？”
那学生吓得直点头。
裴野将嘴里的烟夹在手指间，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拍了拍对方的小脸，直到那细皮嫩肉的脸上被拍出了红色掌印才堪堪停手：“你说说你，已经欠了我们几天了？按一天一倍的利息算，你该连本带利的还我们5000。”
“裴……不，野哥……野哥我求求你……求求你……5000我真的给不起……野哥我求求你了……我没有这么多钱啊……野哥……”
“嘘。”裴野被他这张嘴吵得没了心情，他将烟屁股塞进对方喋喋不休的小嘴里，脸上和善的笑意渐收，取而代之的是一双如豺狼般凶狠的眼睛。
他不耐烦的警告道：“别他妈废话！给我闭嘴！叫的我心烦！”
对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流着泪不住的点头。
裴野揉了揉额头，大发慈悲道：“5000拿不出……这样，我给你打个对折。2500怎么样？”
小学弟呜咽着，想了半天还是点了头。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给我们2500，剩下的一半我们可以再商量。”说完将那人一脚踹翻在地，嘴里的烟掉落在污水坑里。
烟头的火星遇到水迅速熄灭，化作一道灰烟还冒着热气。
“野哥……野哥！我求求你！你要我怎么样都行！野哥！”
学弟腿软到站不起来，手脚并用的爬到裴野的跟前，抱着他的大腿恳求道：“我求求你了野哥，我家就我一个，我妈供我上学吃穿已经不容易了……我求求你！求求你放我一马！我一定……我可以做牛做马报答你的野哥！我求你！”
裴野背对着他，两旁站着几个兄弟看戏似得盯着地上像条狗一样的少年。
窄巷里昏暗，唯有巷子口那里能透进来一点光。巷子外是明媚的太阳和微风浮动的树叶。裴野深吸口气，只觉得自己刚才好像是过分了点。
他回过头，看着趴在地上苦苦哀求他的少年。他恶劣的一笑，弯腰用手勾起他那双下巴，仔细辨认了一番。
“还真是有点像呢。”
少年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停止哭泣后眼里噙着泪，湿漉漉的，怪招人心疼的。
裴野道：“想让我们放过你。那就用你的身体抵……一次一个人100，怎么样？”
看着少年惊恐又害怕的目光，裴野痛快的大笑了起来。他一把甩开少年揪着自己裤腿的手，转身挥了挥手示意兄弟们自行处理。
身后是少年凄厉的惨叫声，混合着皮带开合又落下的声音。
裴诀冷着眼朝巷子外走去，忽然，他的眼前好像掠过了一道久违的身影。他目光一滞，反应过来后迅速走出了巷子。
日光照在他的身上，有些烫但却足够令人兴奋。他心心念念了一年多的人，他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也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拐角处，裴诀默默注视着那抹背影，阴恻恻的笑道：“你终于回来了。”
二中的开学考正紧锣密鼓的进行着，高三一班除了朱志鑫外，其他人都在原先的教学楼里，只有他，需要孤零零的前往那个所谓的‘黄泉五班’。
和这个称谓不相符的是‘春晖楼’这个寓意着万物生长的名字。
当朱志鑫第一次踏进这个班级，紧张和高压的氛围就朝他扑面而来。所有人都安静的坐在考试位上，面前摊着复习资料，就连低头的角度都出奇的一致。远远看去，就好像是一排被程序设定好的学习机器，有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因为是复读生，没有历史排名记录，按惯例应该将他安排在平行班的最后一个考场。但出于对一个参与过高考且成绩不错的学生来说，教务还是决定破例将他安排在高三五班。
位置是靠近后门的最后一排，最后一个。
这位置倒是清净。朱志鑫将考试用具放出后就将书包放到了统一保管处。他单手支着下巴，一只手无聊的转着手里的笔，转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走廊外头能看到和春晖楼距离不远的另一座教学楼。那里的学生们正在打闹着，看上去可比这儿有趣多了。
直到开考铃声的响起，他才慢慢的收回目光。
上午半场考完后，可以有一个半小时的午休时间。当考试结束铃落下时，原本死气沉沉的班级也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所有人在有条不紊的收完试卷目送着监考老师离开后才起身。
“走吗？去食堂。”
“啊？这个点食堂肯定挤爆了。不去。”
“那去哪儿吃？下午还得考物理，我可不想饿肚子考试。”
“要不去小卖部看看？听说西北门那里新开了一家罗森便利店……”
朱志鑫默默的收拾好东西，路过那些同学。他目标明确的朝着学校小卖部走去。原本宽敞的小路上如今挤满了人，各个年级男男女女都有。
他们都朝着一个方向而去，这就显得独自逆流而行的朱志鑫有些怪异。
他的样貌本就出挑，又冲着人流的相反方向走着。不少女生看着他迎面走来，一下抓紧了身旁小伙伴的手，小声议论道：“我去？我们二中啥时候来了这么一号神仙人物？”
“他是几年级几班的？怎么从来没见过？”
“我天。你看到没，他看上去好乖好帅啊，就是有点高冷……”
在女生的议论中，朱志鑫微微低下头，错开这些瞩目的眼光。他加快脚步，最后竟以一种小跑的姿态冲出了人群。
可不料迎面撞上了一堵‘高墙’。
“对不起。”他率先开口并抬头向对方看去。
那双手轻轻扶住了他的手臂，薄荷音色从头顶浅浅传来，有点熟悉，像是在哪儿听过：“没关系。”
身后的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见证了这‘伟大’的一幕。他们赶紧掏出手机按下快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传到了学校论坛。
【我靠！这是我能看到的吗？！沈阙学长和一个漂亮男生的邂逅？简直就是小说照进现实！】
1楼
「咳咳咳！这是沈阙？！我靠！他怎么又变帅了！」
2楼
「OMG！我的沈阙男神！在哪里？！我也要去偶遇！」
回复楼上
「就在春晖楼附近！快点！再晚就看不到了！」
4楼
「难道就只有我在好奇……和沈阙搭手的小帅哥是谁？！」
5楼
「不不不！还有我！还有我！二中海底捞啊！有没有好心人告诉我！这个男孩是谁！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6楼
「啧，好没见过这人？新的转校生？」
7楼
「看校服颜色……好像高三的？」
8楼
「高三几班！！！啊！！！要疯了！好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谁来救救我！」
9楼
「有正脸照吗？给我瞅瞅！」
10楼
「等等……这人好眼熟……」
11楼
「来来来！高三的学长们快来认领啊！」
12楼
「高三四班来验证，不是我们班滴。不认识！」
13楼
「也不是我们高三二班的。」
14楼
「十班辟谣。」
15楼
「八班已退出群聊。」
16楼
「两年了，平行班里就没看见过这人。」
17楼
「他不是从春晖楼出来的嘛？」
18楼
「艹！我说呢！这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复读生嘛！」
19楼
「什么什么？二中有复读生了？！」
20楼
「哪个班的？在春晖楼考试……那岂不是五班的？」
21楼
「不是我们班的。但他确实是在我们考场……坐最后一个。」
……
这条无意中滋生出的捞人帖子在二中论坛里迅速走红并被管理员置顶成了精品热帖。才短短不过几分钟，转发量和评论度就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不仅仅是因为里头的主角之一是沈阙，还有这个来路不明却异常好看的复读生。
朱志鑫不知道自己和沈阙的一撞会撞出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激烈。他当即向后退了半步，拉开与这人的距离，一双清亮又沉静的黑色猫眼半垂着，让人忍不住勾起心底的好奇心。
跟在沈阙身旁的同学见两人就这么杵着，也不说话，怪尴尬的。他碰碰一直盯着人家看的沈阙，小声提醒道：“走了，曦月不是还在食堂等我们嘛？去晚了她该不高兴了。”
沈阙恍然间回过神，瞟了眼正准备离开的朱志鑫，他一边点头应着同伴，脚下的步伐刚迈出一步，却又突然回头冲那道背影喊了声：“同学，你要去食堂吗？”
朱志鑫站定住脚跟，回头不冷不淡的说：“我去小卖部。请问，是这个方向吗？”
不光沈阙惊了，就连和他同行的人也跟着诧异了一下。不过他们的诧异也仅仅只是因为沈阙这出乎意料的‘热心’。
有点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嗯。直走左拐就是了。”说完，他便转头继续往前走去。身旁的几个伙伴见状连忙笑着跟上去。
朱志鑫想要跟他说一句谢谢，却发现人已走远。他怔了怔，随即也转身朝小卖部方向走去。
见人走了，朋友推搡着沈阙的肩膀，调侃道：“认识？”
沈阙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冰冷的像是个机器人：“不认识。”
其中一人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忽然，他一拍手道：“哎！我说呢！这不就是一班的那个复读生嘛。”
“什么复读生？”
就连不爱听八卦的沈阙都不由自主的停了下来。他回头看着其他两人，其中一个是他们当中经常跟在‘西王母’身边的左膀右臂，有时候教务那儿的第一手消息都是靠他传来的。
他笑了笑，说：“就是暑假的时候，我去郑老师那儿帮忙录成绩。正巧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复读生的事儿，隐约好像听说是从对面七中要转来的，原先还是个美术生。”
“当时他们还在讨论应该把他放进哪个班。结果……”
那人故意调胃口的停顿了下来，被一旁的同伴没好气的锤了一下：“别卖关子！说啊，结果怎么着？”
何楷冶被锤的咳嗽了几声：“结果就是他差点就进我们竞赛班了！”
“啊？”那人不信，道：“不可能吧？一个复读生？哪有这能耐能进我们竞赛班？就连那个一班的谁，得了这么多奖状不也没进……”
“哎，说什么呢……”何楷冶给他使眼色道。
那人下意识的看向沈阙，发现对方并没有表现出多大反应后才慌忙找补道：“我说的也是事实嘛。就凭他一个体育特长生，也想靠几次排名和竞赛成绩就和我们沈阙平起平坐……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得了吧，少说两句。”
何楷冶看向一旁不再说话的沈阙，他道：“魏巍他闹着玩呢，你别在意。”
沈阙放空的眼神慢慢聚焦，他抬头朝何楷冶看去，半晌他问：“那个复读生，他叫什么名字？”
何楷冶没想到，一直一言不发的沈阙原来是来琢磨这复读生啊。
他勾唇一笑，走过去搭上了他的肩：“怎么？我们沈阙学长是对这复读生来了兴趣？”
沈阙很不喜欢他们油腔滑调的拿自己名字调侃，他蹙了下眉，纠正道：“名字。”
何楷冶叹了口气，捏了捏他的肩膀说：“朱志鑫。他叫，朱志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他叫朱志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