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渐南》一只御鹤

3、楚王

　　次日

　　早晨朝会后，刘钰拜访张府，谈了许久方回。

　　傍晚内阁商议楚王丧事及楚宗人选时，张慎时提议以嘉镜王就近嗣楚王位，择吉日嗣位，杨成开力表赞成，陈元与张诚对视一眼，心中了然，并无异议。

　　后又商议丧礼定为十六日，谥楚王为烈，将结果上奏皇帝。

　　周璟用朱笔写下“准奏”字样，由刘钰盖上大宝，这事就算成了。

　　得到批复后，内阁遂拟旨命礼部速筹丧礼、册礼。

　　六月二十日，皇帝下诏封嘉镜王周瓛嗣楚王位，封嘉镜王妃林宝蓉为楚王妃，嘉靖王长子周君鹤为楚王世子。

　　圣旨曰：

　　“惟我□□开国，崇树亲藩，分王诸子，匪直荣茅，土于一方，实欲寄屏翰于万世。仰遵成宪，式用祗循。咨尔楚成王四子，睿质夙成，英姿特立。亢兹磐石之宗，浚发天潢之派。今特封尔嗣楚王，锡之册宝，大启尔家。夫进德讲学，先王范世之訏谟；忠君孝亲，诸侯守身之要道。尚其祗佩，毋忝训词。钦哉！”

　　“惟我□□开国，封建诸王以隆藩屏，必择贤女以为之配荣，咨尔楚成王四子之妃，淑慎性成，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着即改封为楚王妃。钦哉！”

　　“咨尔楚成王长子禀资奇伟，赋质端凝。兹特改封尔为楚王世子予册予宝，宜敬宜承。尚其夙夜畏天，慎厥身修思。钦哉！”

　　消息传至兴国公府，周瓛一行人开初并不相信，直到宫内传令官到府告知礼部诸官即刻抵达传旨方才真信。

　　府中下人皆跪地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亲王的侍人比起郡王侍人，待遇高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月份皆翻了六翻不止。所谓“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不过如此。

　　周君鹤看向周瓛道“儿臣恭喜父王，这，您真的是楚王了，那刘钰竟所言非虚。”

　　谁知周瓛竟叹了口气，倚在太师椅上过了一会才道“鹤儿，此番我虽嗣位楚王，是福不错，但是有祸也不假，福祸相依，而按如今的局势看，却是祸大于福，一来我非父王嫡子，虽事出有因，仍嗣位不妥，二来由郡王嗣位亲王，我大御开国二百余年来从未有过先例，此番开此先例，恐遭人诟病，三来刘钰意由明显，此番给楚王位于我更大有拉我下水之嫌，然亲王勾结内廷，此乃杀头撤藩之罪，往后还需小心行事，但最棘手的还是就藩，楚藩原封顺天府，而今顺天已失，我嗣楚宗，就藩往何处去？改封它地抑或留京等王师平定北逆再往就藩，现在还未可知，我到更希望早日改封它处去，京城就像是个大窟窿，掉进来就很难得出来了，若在这呆的久了，往后事事难料啊……。”说完又是一口长叹。

　　林宝蓉上前拉住他的手道“王爷，此番大喜之事，理应开心些不是，往后的事，就像你说的，还长着呢，现在担心它做甚，礼部的人马上就到了，我们的和鹤儿还是快些收拾下才好。”

　　周瓛道“夫人说的是，本王是应先收拾下，来人，为本王与王妃，世子更衣，再多拿些银子来备好。”

　　两旁侍女道“是，我等着就去准备。”

　　兴国公府

　　刘钰率礼部诸官到兴国公府宣读圣旨。

　　宣读完毕，刘钰道“楚王，接旨吧，恭喜楚王了，此番入嗣亲王，可谓大喜。”

　　周瓛接过圣旨起身道“借刘公公吉言，此番还多谢刘公公了，公公平时为国尽心尽力，幸苦了，来人，给公公上茶！”

　　两个侍女端着盘子来了，那盘子上盖着红绸，揭开一看，哪里是茶水，分明是是一锭锭雪白的银子。

　　刘钰见状两眼放光，脸上笑容顿时真起来，道“我为国办事乃是本分，何来幸苦一说，王爷怎的还如此客气，这盏茶刘某受之有愧啊。”一面说着一面眼睛不停看向那盘中。

　　周瓛道“公公客气，这茶只是本王一点心意，不为别的，只真觉公公幸苦，还望公公笑纳。”

　　刘钰见状道“哎哟，王爷如此体恤，刘某必不敢忘，竟然如此那刘某就先收下了，多谢王爷。”

　　说着，身旁两位宦官已经接过那盘子

　　刘钰道“册封礼于二十七日巳时举行，望王爷早日准备，刘某先行告退。”

　　“刘公公慢走。”周瓛道。

　　礼部诸官在刘钰之后依次而退。

　　状若坠饰。

　　二十七日，巳时，奉天门前。

　　执事百官就位。

　　三通威严朝鼓后，全场肃静，侍仪官宣布亲王授封典礼开始。

　　周瓛身着九旒九章冕服和文武官员一起在引礼官的引导下来到奉天门前广场，各就位。

　　“鸣鞭，司晨报时”

　　“乐起”

　　引礼官八人引周瓛由奉天门左门而入，来到奉天殿丹壁下侍立。待皇帝陞御奉天殿，乐止。

　　“乐起”

　　周瓛由丹壁东阶上，来到丹墀前拜位侍立。乐止。

　　礼部官员们手捧宝册由奉天殿丹壁西阶而上，也来到丹墀前的拜位侍立。

　　礼部典仪知班于丹墀中路赞唱“班齐”！

　　赞礼官于丹壁之上赞唱：“鞠躬”！（乐起）“再拜”！（乐止）。

　　承制官在奉天殿内跪承御制，由大殿中门出。立於中外。赞称：“有制”！

　　赞礼观赞唱：“跪”！

　　周瓛遂跪。宣赞官宣制：“封楚成王四子为楚王”

　　宣制完毕，赞礼官赞：“楚王，俯伏！兴！”（由正跪的姿势转为俯身，叩拜，恢复正跪平身）。

　　承制官捧制由奉天殿大殿西门入殿，跪于殿中报告皇帝“奏，传制毕”，侍立于旁。

　　周瓛在迎礼官的带领下入奉天殿觐见皇帝。赞礼官赞曰：“跪！受册宝！”礼部捧册宝官员先于案前跪捧楚王金册交给读册官。

　　赞礼官赞曰：“读册”！读册官跪读亲王宝册。

　　捧册宝官员又于案前跪捧金宝，授与读宝官。

　　赞礼官赞曰：“读宝”！读宝官跪读金宝。再以金宝授于首辅张慎时，捧金宝跪授楚王，捧金宝内使再跪于楚王西侧，跪接金宝起身后立于捧册官员之下。

　　赞礼官赞曰：“出圭”！（展现代表天子祖宗家法的玉圭），“俯伏、兴”！

　　楚王周瓛向代表天子祖宗家法的大圭行礼。

　　礼毕，赞礼官再次赞曰：“复位”！引礼官引楚王出殿（乐起）内使捧册宝为前导，由奉天殿殿东门出，回到丹墀拜位。（乐止）内使则将楚王金册金宝放置于殿东的宝亭内的盝匣之中后，退立于殿东。

　　“楚王四拜”！（俯伏、兴四拜礼）

　　“礼毕”！（乐止）。

　　内使们抬着楚亲王的册宝亭前行，随后引礼官引导楚王由奉天殿东阶下（乐起），奉迎册宝的官员奉迎着宝亭由奉天门东门出（乐止）。

　　楚王册礼完毕。

　　此后王妃册礼和世子册礼依次举行。

　　此后，嘉镜王脉，即为楚王正脉。

　　嗣位亲王，一人之下。

　　但也就像周瓛自己所言，福祸相依，他已经掉入了京城这个深不可测的大窟窿，卷入了一场策划多年的阴谋，此后再也没能够出来。

　　大御海晏河清的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