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太阳》林夕席子

5、江云……求你……救我……

　　莫国成佝偻着背，一头灰发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苍老了许多。
　　莫迟望着他倔强的杵着拐杖蹒跚的样子，心中一阵凄凉。
　　他爸……真的老了！！
　　“迟儿……！”莫国成转身脸上带着莫迟好久没见过的笑容道：“晚饭不用等我，我去找你余伯叙叙旧，还有你少抽点烟，这么大的人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别总是让我……们操心！”
　　说完莫国成不等莫迟说话推开铁门走了！
　　莫迟眼眶唰的红了起来，这么多年莫迟从未奢望他爸能原谅他，也没想过有一天他爸能这般叮嘱自己！
　　“对不起，爸！……”莫迟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呢喃着
　　因为时间急，莫迟只是简单的收拾了一些衣物，最后打电话跟江林把盛乐和自己还在整理的文件交接清楚！
　　至于江云……他应该没兴趣知道自己做什么吧！
　　不过他应该挺开心的，毕竟我将会好几个月都不会在他面前碍他的眼，恶心他了！
　　弄好这些锁事天已经黑了下来！
　　莫迟把今早吃剩下的菜热了一下，简单的对付了几口。
　　洗碗时莫迟心情格外的好，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就连油烟机外面的金属也被莫迟擦的铮亮！
　　七点了，爸应该回来了吧！
　　莫迟还想着要不要打电话打扰这两老朋友叙旧时手机响了。
　　莫迟看了一下显示，是余伯打来的，不会是他爸喝醉酒了让自己去接吧。
　　“喂，余伯！”莫迟想着脸上浮起笑意接通，
　　“你们明天是不是要走了？！”
　　“嗯，已经买好了明天的机票！”莫迟将拧干的抹布挂在墙上的挂钩上。
　　不过……余伯怎么打电话问这个，直接问他爸不就行了吗？
　　“那行，你叫上你爸过来，你姨买了一条鱼，刚从河里捕的，可鲜了，正好给你爷俩……！”
　　“余伯！”莫迟警觉不对，立马打断问：“我爸不是在你那儿吗？”
　　“我这儿？胡说！！哪在我这儿，小迟，你就别拿余伯寻开心了！”于国志笑道
　　“我爸真的不在你那儿？”莫迟想到了什么，心里顿时不安起来。
　　于国志愣了一下，也知道电话那面的不对劲，也不敢笑了，正经而严肃道：“不在啊！今天我从你家出来就没见过你爸了！”
　　不在？那……他会去哪儿？
　　莫迟思考着，心中的不安逐渐变成了恐惧，可是莫迟却说不上自己在害怕恐惧什么。
　　“小迟，小迟……！”
　　“嗯？”莫迟回过神来。
　　“你爸跟你说他在我这儿？”
　　“嗯，他出门时说去找你了，叫我不要等他吃饭，还说……！”莫迟想到什么突然止了声，
　　“还说什么？”
　　莫迟扶着厨房的台子，抬头看见碗架上自己洗完的碗，回味中午他爸说的话，莫迟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了。
　　“他说他要去看我妈，他说我妈一个人害怕！”
　　莫迟感觉寒意从指尖一直蔓延到舌头，就连说一句话都在打颤。
　　“……！”
　　“余伯，你说我爸是不是不要我了！”莫迟握紧电话，小心翼翼问
　　“不会的，你爸肯定是想跟你妈多说会儿话，而且他最近记忆力下降的厉害，有时走在街上都会迷路。这样吧，我叫上些人去找你爸，你也去周围看看……！”
　　莫迟看见厨台上的血愣了一下，随即感觉鼻子一阵湿热，猩红的液体一滴一滴落在厨台上。
　　莫迟摸了一下鼻子，看见指尖上那一抹红，有些慌张。
　　血！！怎么流血了？！
　　莫迟反应过来，微微仰头捂住口鼻，控制血流的速度。
　　“喂，小迟，你在听吗？”于国志没听见声音，问道
　　“嗯！”莫迟回答，血从指缝一点一点的流出来。
　　挂完电话莫迟急忙打开水龙头清洗手上和脸上的血迹，鼻子还是止不住。
　　这几天因为要处理许多事情，莫迟早就忘了吃药，拿来的药好像还有。
　　莫迟直起身想去拿药，刚抬头便觉眼前天旋地转，眩晕中莫迟想要拉住什么支撑自己！
　　嗵……莫迟倒在地上，随即耳边传来盘子和碗落在地上摔的稀碎的声音！
　　莫迟觉得头好疼，就好像要裂开一般，面色发白，额头冒出密密的冷汗。
　　爸………爸……
　　莫迟疼的脸上青筋暴起，全身就像是抽筋一般，莫迟喘着粗气痛苦的翻过身。看见手边的手机！
　　打电话找人！！
　　莫迟忍着疼拿起手机，打开电话簿却愣住了，因为莫迟突然不知道该给谁打才能救他！
　　就在莫迟思考时，习惯已经比大脑提前做出了选择，莫迟拨通了江云的电话
　　打给他做什么？
　　先不说他在美国回不来，就算他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看见莫迟这个样子，怕连眉头都不会皱，更别说救自己了！
　　“江云……！”莫迟疼到眼前一片模糊，哑着声音道
　　“喂……你是谁？为什么会有云哥的私人号码？”
　　“江云……求你……救我……！”莫迟无力的求救，也不知道他是否听到了。
　　没等那面回答，莫迟拿着电话陷入了无边的黑暗。
　　“爸爸，人死了会去哪儿？”梦里一个软糯的声音问道
　　“我想……去天上吧！”
　　“所有人吗？”
　　“应该吧！”
　　“那要是他讨厌的人也会去天堂吗？不会吵架吗？”
　　“不知道诶……儿子，你等着，我去问一下你妈……！”
　　————
　　他们不会上天堂，应该都要下地狱！
　　莫迟睁眼闻见被子上的消毒水味，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回想刚才的梦，脑海不自觉的出现这么一句话！
　　“小迟，你醒了！”
　　“余伯？”莫迟扭头看见床边的于国志。
　　“你可吓死我了，打电话你也不接，要不是我让你姨去看你，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事？！”于国志心有余悸，要再晚一点，后果不堪设想！
　　“我……在医院？！”莫迟扫了一眼周围，问
　　“嗯，你姨看见你昏倒了，就打了120！”
　　“哦！”莫迟偏头看见外面乌云密布，窗户上落下点滴的雨水！
　　天气预报不是说今天是晴天，还说适合去远游，怎么……
　　“你醒了就好，医生说你还得再休息几天……！”
　　“余伯，我睡了多久？”
　　“三天了，医生说等你醒来去做一次全面的检……！”
　　“三天……难怪！”莫迟仿若没有听见于国志的话，呢喃道
　　就说天气预报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原来已经是三天后了！
　　“小迟，这是你姨亲手熬的鸡汤！”于国志从布袋里拿出一个保温壶。
　　“余伯……我爸呢？”莫迟终于开口问这个自己都怕知道的问题。
　　“小迟，你爸他太累了，所以……！”于国志神情暗淡道。
　　他们在秀丽的墓前找到已经咽了气的莫国成，手边还有一瓶没喝完的耗子药。
　　“累？……余伯，我爸他不要我了！”莫迟愣愣道。
　　他从来就没原谅过莫迟，那日之所以如此说不过就是为了施舍莫迟。
　　你不是苦苦都在寻求原谅吗？我给你！
　　你不是怕我恨你吗？我死了就没人恨你了！
　　是莫迟，是莫迟把他爸活活的逼死了！
　　“没有，不是的，哪有父母不要自己孩子的！你爸他只是太想你妈了！”于国志心里一酸道
　　“是吗？”莫迟看着窗外，表情没有一点变化，不悲不喜的。
　　“小迟，明日你爸就要火化了，要不要见他最后一面？”
　　莫国成早就为自己打理好后事，昨日殡仪馆把所有东西都带过来了。
　　洗身，换衣，入棺，就连自己去世后几日火化都确定好了！
　　原来这老家伙早就想到要寻死，不然一个正常人哪能想这些，还准备的如此齐全！
　　于国志看着莫迟越发自责，自己与他做了那么多年朋友为什么就没留意他的异常。
　　“……哈……我就不去了，余伯，你陪我爸最后一程吧！”
　　莫迟苦涩的笑着，他去做什么，碍眼吗？怎么最后都不让他爸安宁了吗？
　　“……好，好！”
　　于国志看着莫迟脸上的笑容，突然想起秀丽死时，他爸把他赶出家门时他也是这个让人心疼的表情。
　　明明疼的脸都变形了，可是却从不曾将柔弱的一面展示给谁，再疼再绝望也是笑的毫不在意。
　　这些年小迟变了许多，越发成熟稳重，见任何人都彬彬有礼的，一副不疏远但也不靠近的模样。
　　“余伯，我好累呀，我想一个人静静……！”莫迟道
　　“好，那鸡汤我就放这儿了，醒来记得喝呀！”于国志张口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微微叹息着点头答应。
　　莫迟听见关门的声音，翻身把被子拉上盖住头，在被子下莫迟蜷缩成一团微微颤抖！
　　莫迟，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还要活着，这下高兴了，你爸你妈都因为你死了！
　　本来就是一个孤儿，前世修了多少善才被他们领养……
　　现在又变成了孤儿，你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他莫家！！
　　他们夫妻变成这样都是你的错，是你毁了他们，你怎么不去死呀！！
　　莫迟死死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泪水就跟窗外的雨水一般，一滴接一滴打湿了枕头。
　　窗外的乌云层越来越厚，似有暴风雨来临一般，风吹的窗户直响。
　　不多时大滴大滴的雨点打在窗户上，发出咚咚的响声。很快雨越下越大，最后在窗户上形成一道雨帘。
　　远处轰隆隆的雷鸣声，那爆炸般的声响掩盖了病房时不时传出的呜咽声。
　　莫迟喜欢男人的事不仅于国志知道，镇上的所有人都知道！
　　知道莫家那小子脾气跟他爸一样倔，认定了的事就算拿刀架脖子上也不会松一下口
　　知道他为了跟男人在一起被他爸打的进医院也不曾松口！
　　知道莫家妻子因为去看莫家小子喜欢的那个人出了车祸。
　　车经过盘山公路时直接撞出护栏，翻下山崖，用了一晚搜救队才从山下的河里打捞出尸体。
　　知道莫家小子的老爸为此与他断绝父子关系，从此没再往来。
　　莫家丧事镇上的人都来了，因为他们都想看看那个莫家小子喜欢的男人是个什么样？
　　莫家小子是要喜欢什么样的人才会付出这般大的代价！
　　可最后他们都失望的了，因为一连三天的丧事别说那个男人，就连莫家小子的朋友也没见着一个。
　　平日看他开的车这么厉害，还以为他认识什么厉害的人物，最后还不是乡里乡亲来捧场才不至于让他爸的丧事看起来太冷清！
　　镇上的老人都认为丧事要热闹，特别是这种自杀的更是不能冷清，不然会觉得孤独的！
　　在余伯的安排下，一场丧事办的跟喜事一样，锣鼓喧天，奏乐声总是到深夜三四点才停。
　　这场丧事所有人都笑着送往生的人上路，莫迟也笑，身着麻布孝衣，跪在灵堂边礼貌的笑着回礼前来吊唁的人！
　　莫迟就像一个连轴转的机器，白天跪在灵堂前接待，等吃饭时又帮着其他人上菜、搬桌子椅子。
　　一连三天莫迟几乎不休息的忙里忙外！于国志让莫迟去休息，但莫迟拒绝了！
　　就算他躺床上也睡不着呀，还不如起来做点事情，忙活着也不会乱想。
　　第四天凌晨，莫迟端着他爸的照片领着人，把他爸葬在墓园，就在他妻子的隔壁。
　　“余伯，这三天多亏你了！”
　　“没事，老伙计的事我不上心谁上心？不过……小迟，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没事吧！”于国志看着憔悴不已的莫迟，担心道
　　“没事，回去睡一觉就好！”莫迟将身上的孝衣脱下，道：“余伯，我明天要回去了，家里就麻烦你看一下，有时间来开一下门透透气就好！”
　　“这么急？”
　　“嗯，工作上有些事要处理，得快点回去！”莫迟道。
　　他说谎了，哪有什么工作忙？只是莫迟不能再待在这个地方。
　　迎面吹来的风，墙角凋落的花……每一样都刺痛了莫迟，再待下去他真的要疯了！
　　“好……到了记得打电话报平安，不要太劳累了，记得休息呀！”于国志一眼便看穿了莫迟的借口，但不忍心戳破。
　　这儿对于小迟来说太痛苦了，离开了也好！！
　　凌晨两点莫迟就走了，就如他回来时天还黑着，街上没有一个人，他走时也是如此。
　　莫迟穿着来时的衣服，怀里抱着一个翠绿陶瓷的骨灰罐，便离开这个养了他十几年的地方！
　　骨灰罐是于伯给他的，余伯说他爸留了遗书，把他爸的一些骨灰和他妈的放在一起！
　　这是他爸最后的仁慈，给罪孽深重的莫迟留的一点念想。
　　莫迟回到市里，天灰蒙蒙的，将亮半亮的。
　　路上行人熙熙攘攘的，因为天气转冷，所以都裹紧不适宜的秋装加快步伐。
　　莫迟没有回住的地方，江云又不在他回去做什么？
　　莫迟随便找了个地方停车下来蹲在路边抽烟，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知在想什么！
　　那……他现在是一个没有家的人了？
　　莫迟吐出烟雾，眯眼正想着，感觉身后有什么，扭头一看竟然是陈清！
　　“陈医生，这么早？！”莫迟笑着站起身，将烟灭了火星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
　　“刚下班！”
　　陈清闻着烟味不舒服的皱了皱眉头，这人是嫌命太长还是怎样，竟然还在吸烟。
　　“哦……陈医生，你家在附近？”莫迟问
　　“嗯，今天记得去拿药，对了，还要再做一次检查，你的病……！”
　　“陈医生！”莫迟开口打断，道：“我可以去你家睡一觉吗？我好久没睡觉了！”
　　陈清看了眼莫迟憔悴的面容和满眼的红血丝，半响道：“……这边走！”
　　“谢啦！”莫迟笑着跟上去！
　　陈清家算不上高档小区，但小区看着还不错，典型的一客一厅三卧，布置与装潢有些老式，但很温馨。
　　屋子很整洁，应该时常有人打扫，有人烟味，刚进门莫迟就闻见一阵清香。
　　“老公，爸妈有事让我过去一趟，厨房有吃的，你热一下再吃，明天是儿子的生日，记得带儿子去游乐园！”卧室传来女人声音。
　　“嗯，爸妈怎么了？”陈清换了拖鞋，给莫迟拿了一双新拖鞋，然后朝卧室走去！
　　“没事，就是爸高血压有些犯了，妈担心让我去看看！”
　　莫迟换了拖鞋，站在客厅四处张望时一女子从卧室出来看见莫迟明显顿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那老公，儿子就交给你了！”
　　“嗯！”
　　随着关门声，屋里就剩莫迟和陈清！
　　“要吃什么？”陈清问
　　“不想吃，想睡觉！”莫迟摇头
　　“最里面那间卧室，有干净换洗的衣服，你自己看吧！”陈清也不强求，指了里面道。
　　“好！”
　　莫迟从衣柜里拿了一套崭新的睡衣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衣服然后倒在床上。
　　莫迟扯过被子，闻着被子上好闻的洗衣液的味道，打了个哈欠彻底睡了过去！
　　莫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自己刚刚睡下，还没回过味来，就被一个小屁孩给叫醒了！
　　“叔叔，醒醒！”
　　谁呀？
　　莫迟有些不悦，他好久没有睡觉了，就不能让他好好睡一觉吗？
　　“叔叔，爸爸叫你吃饭了！”
　　莫迟不耐烦的睁开眼睛，看见床边站了一个穿背带裤的小孩。
　　“你谁呀？”莫迟睡眼惺忪问。
　　“我叫陈铭，你是爸爸的朋友吗？”
　　原来是陈医生的孩子啊！
　　“不是，我是你爸爸的病人！”莫迟坐起身道
　　“病人？那吃药很苦吧！”陈铭看着莫迟，突然有些同情。
　　每次生病爸爸都会让他吃苦苦的药！
　　“对，很苦！”
　　小孩点头感同身受，不知想到什么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一块巧克力给莫迟，道：“这个给你吧！吃这个就不会苦了！”
　　莫迟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接过道：“谢谢！”
　　“铭儿，不是让你叫叔叔来吃饭吗？”陈清站在门口轻声唤道
　　“爸爸！”小孩跑过去抱住陈清的大腿，道：“叔叔怕苦，爸爸能不让叔叔吃药吗？”
　　“铭儿，叔叔生病了，必须要吃药才能好！”陈清弯腰抱起孩子，道
　　“啊……这样啊！”小孩一脸为难，然后扭头看向莫迟道：“叔叔，你以后吃药觉得苦的话，你来找铭儿，铭儿还有好多巧克力哦！”
　　“……好！”莫迟回道
　　“你洗漱一下出来吃饭吧！”陈清看了眼莫迟，道
　　他这几日做什么去了？竟然疲惫成这样？
　　昨天到今天莫迟整整不间断的睡了二十八个小时！
　　“下午有事吗？”吃完饭，陈清接了个电话问莫迟
　　“没……事！”莫迟道
　　“你能带孩子去游乐园吗？”
　　“啊？”莫迟想了一下，道：“那你呢？”
　　莫迟昨天可是听见他们两口子的对话。
　　“医院刚才打电话让我过去一趟！”陈清说着走到玄关弯腰换鞋
　　“唉……我还没答应呢？我不去呀……”莫迟站起身拒绝道
　　“铭儿，过来！”陈清直接忽视莫迟的话，朝屋里抱着玩具枪的孩子招了一下手。
　　“爸爸……！”
　　“对不起，你能跟叔叔去游乐园吗，爸爸临时有工作去不了了！”
　　“可以，爸爸你去救人吧！铭儿会乖乖听叔叔的话！”小孩没有一点不开心，乖乖的点了点头。
　　“好孩子！……对了，生日快乐，礼物就在你床底下，去看看喜欢吗？”
　　“谢谢爸爸！”孩子很不正式的敬了个礼，抱着枪回了自己屋里。
　　“那孩子就交给你了，晚些时候打电话！”说完陈清开门走了！
　　莫迟看着门，一脸懵圈……就这样？自己刚才拒绝的话等于白说了吗？
　　——————
　　“叔叔，我要玩这个……！”
　　“好……！”
　　“叔叔，这个……这个……！”
　　“行行行……！”
　　“叔叔……叔叔……叔叔……”
　　这小屁孩精神怎么这么好？
　　莫迟累的瘫坐在椅子上，从进入游乐园这孩子就没歇过，使唤莫迟都不带客气的，可把莫迟累坏了。
　　“叔叔，我想吃冰淇淋！！”
　　莫迟握紧了拳头，但看见小孩可怜巴巴的眼神，还是忍住脾气去给他买了冰淇淋！
　　早知道这么累就不来了，他妈的，比打一架还累！
　　有了冰淇淋，这小孩终于消停下来，坐在椅子上一脸幸福的舔着。
　　“叔叔，你生日都怎么过？”小孩乖乖坐在椅子上，小脚在空中晃着。
　　“我生日？”莫迟思忖着。
　　自从喜欢上江云，莫迟就没过过生日，因为江云的生日就在莫迟生日前一天。
　　每年都精心为江云准备聚会、礼物，到头来不仅其他人就连莫迟自己也忘了自己生日。
　　好几年了，莫迟一个生日礼物一句生日祝福也没得到。
　　“你爸爸妈妈也会带你来游乐园吗？”
　　“会……！”
　　小时莫迟每次生日他爸妈总会带他去昂贵的游乐场，然后吃很好吃的蛋糕，他们会送给莫迟礼物，昂贵的游戏机，一双心仪已久的球鞋等等
　　在那个年代其他小孩羡慕的东西，莫迟都有！
　　“叔叔的爸爸妈妈真好！”小孩微微嘟嘴道
　　“嗯……是呀！”莫迟点头。
　　“不像我，爸爸妈妈工作可忙了，每年都没时间陪我！”小孩失落的低下头道
　　“那你之前为什么不说！”莫迟想起孩子中午说的话，问
　　“不行，我不可以任性，妈妈和爸爸是去救人的，我要做一个好孩子，长大以后我要当一个警察，像爸爸一样救人！”小孩举起快要融化的冰淇淋懂事道
　　这小屁孩……岁数不大还挺懂事的，莫迟看着却有些心疼。
　　“对了，叔叔你生日是哪天？”
　　“我生日？好像是……”
　　明天！！
　　等等……今天是江云的生日，他竟然忘了！
　　莫迟条件性的站起身想回去，刚迈出脚就停住了。
　　回去能做什么？
　　坐在板凳上等一个醉的不醒人事的人回来？想着莫迟低低的笑了起来！
　　“叔叔，你怎么了？”陈铭从椅子上跳下来，抓住莫迟的衣角，怯生生道
　　“没事，只是突然想到还没给你生日礼物呢？”莫迟蹲下身柔声道
　　“哦……不用，叔叔带铭儿来游乐园铭儿已经很高兴了！”
　　“这样吧！我们再玩一会儿，叔叔就带你去买遥控飞机，然后吃好吃的，可以吗？”
　　“真的？”小孩听见遥控飞机眼睛亮了起来，但随即一脸为难道：“可是爸爸说不能收别人东西！”
　　“没事，我跟你爸说！”
　　“真的？……谢谢叔叔！”小孩开心道，有模有样的感谢。
　　这小子事还挺多……父母都是很有修养的人，想来孩子是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