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到的太阳》林夕席子

3、他的念想

　　事情复杂，电话里三眼两语也说不清楚，莫迟叮嘱江木多带几个人。
　　要是真的打起来，不管如何，先不要吃亏。
　　莫迟做事有原则，先打一顿再说事情对错，宁可理亏，也不可吃亏！
　　况且对方还是泰势的，那更是不能吃亏！
　　莫迟挂了电话抓起外套和车钥匙就往盛乐赶，中途江木又打来一通电话说两方把战场转移到了莫迟的办公室！
　　“你不知道那个疯子吗？还让他去我办公室！”莫迟一听当场就急道
　　“迟哥，小太爷已经报警了，说要在办公室等，如果你不来就举报盛乐，让盛乐修整几天！”
　　莫迟握紧方向盘，吸了口气，低吼道：“那个神经病！”
　　你听过一个hei 道的报警吗？不知道还以为是一良好市民呢？
　　能干出这种事的也只有那个神经病了！
　　之前江家跟泰势出现一些争执，发生斗争，泰势落了下风，那神经病发现打不过竟然报警了！
　　那次弄的莫迟狼狈至极，花了许多力气才把手下的人捞出来！
　　莫迟刚停下车，早在门口等待的人迎了上来。
　　“迟哥！”江木道
　　莫迟下车看见不远处的警车，神情一冷，不用猜也知道是那个神经病喊的！
　　“什么情况？”莫迟边问边往里面走。
　　“阿星你也知道，看见王旭大摇大摆的来盛乐，没忍住就把王旭给打了，本来只是简单的教训他一下，谁知争执之中王旭脖子上的项链掉地上了，阿星看见要拿刀砍王旭的手，还在找刀时泰势那位小太爷来了！”
　　“项链？什么项链？阿星的？”王旭什么时候和江星有交集了？
　　“不是，那个项链是云哥的！”江木道。
　　江云的？……哼，莫迟冷笑，明白过来，肯定是昨天王旭顺走了。
　　王旭应该是想着那就是一条简单的项链不见就不见了。反正江云有得是钱，肯定不会在意。
　　而且江云对于床伴可是非常大方，上一次床可以买那项链几百条都搓搓有余了！
　　可王旭怎么也没想到那个项链对于江云来说意义非凡。
　　因为那条项链是杨女士痴傻之前为江云亲自设计的，世上仅有一条。
　　江云把那条项链看的比自己命还重，江木和江星都是江家收养的孩子，自然也对那条项链无比看重。
　　也难怪江星要砍了王旭的手，若莫迟在场只怕就不是砍手那么简单了！
　　这条项链江云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莫迟也就看看碰都没碰过。
　　他王旭竟然戴在脖子上在莫迟的地盘上招摇过市！！
　　莫迟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自己杀人的冲动。
　　莫迟的办公室在盛乐的顶层，挺大的，之前觉得挺空旷的，可现在……
　　莫迟看着屋里的人头，突然觉得好拥挤，心想是不是该换间大一点的！
　　屋里乌泱泱的站了两拨人，彼此都虎视眈眈的的盯着对方，气氛焦灼，就等人一声令下拼个你死我活！
　　“迟哥！！”门口的人看见急忙让道。
　　莫迟淡淡扫了一圈，冷声道：“让开！”
　　泰势的人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疑迟着看向自家老大。
　　“看什么呢？还不赶紧给我家小迟让开！！”
　　坐在莫迟办公椅上的人一声令下，泰势的人也往一旁退！
　　莫迟走过去，拉开椅子隔着办公桌与邢风对面而坐，彼此相望，莫迟却被对面那一头火红的发色给闪了眼。
　　啧……莫迟拿出烟点上，吸了一口然后慢慢吐出，烟雾中莫迟眯了眯眼。
　　可惜了，本来挺好看的小伙子，怎么就染了这么一个杀马特的头发呢？
　　“说吧，你要做什么？”等了一会对面的人还是没有说话的打算，莫迟又吸了一口烟，开口问
　　“做什么？什么也不做啊！我可是热心市民，看不惯他们以多欺少顺手帮了个忙而已，况且好久没见你了，想着来约你吃个饭！”邢风一脸无辜道
　　莫迟微微皱眉，顺手？你还真是热心市民呀！
　　“啊……原来是这样！”莫迟看着邢风笑道，然后脸冷了下来，道：“对不起，我已经吃过饭了，你可以滚了！”
　　“别呀，我还有好多事情要跟你说呢？”
　　“说！”
　　“人太多了，不太好意思，都是一些害羞的话！”邢风故作娇羞道
　　莫迟手一抖，烟灰落在地上，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莫迟扫了一眼周围的人墙，觉得有些胸闷，呼吸不过来！
　　莫迟把烟按在烟灰缸里，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提议道：“我们俩谈吧……就我们俩！”
　　“乐意之至！”
　　得到自家老大的命令后，双方几十人陆陆续续退了出去。
　　莫迟霎时觉得空气清爽了许多，感觉办公室也大了许多，又一想其实这办公室挺大的……还是别换了。
　　“你说你找谁不好呢？非要找江云那个冷血动物！”邢风开口惋惜道
　　“你不也是，找谁不好非要找一个江云上过的烂货？”莫迟反击道。
　　也不怕一旁的王旭听见，况且他早就被江星打的晕死过去，满脸是血的躺在地上，也没个人打电话，怪可怜的
　　“谁？他？……别搞笑了，你以为本少爷的眼睛瞎吗？我可不会跟江云一样是个人就可以。”邢风惊呼，一副你侮辱了我的样子
　　“是不瞎！”莫迟淡淡扫过邢风那一头红毛，看了一旁的王旭，吸了口烟问：“说吧，你开什么价钱？”
　　“什么什么价钱？”邢风一脸奇怪
　　“我以为你坐在这儿是准备好筹码的，既然不是，那你可以滚了！”莫迟冷漠道
　　邢风也不再装了，拿出一个文件放到莫迟面前，道：“钱是没有，秘密到是有一个！”
　　莫迟拿起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纸，看了一下，什么也没说就把它撕碎扔进脚边的垃圾桶。
　　对面的人对于莫迟的行为一点也不意外，也没阻止。
　　“你从哪儿得到的？”莫迟靠在椅背上盯着对面的人问。
　　莫迟撕碎的是他自己的体检报告。
　　“其实那个无所谓，最重要的是江云还不知道你得白血病吧？……你说他要知道你要死了会说什么？”
　　莫迟看他没有说话，若不是他是邢家的宝贝儿子，莫迟真的会弄死他！
　　江家与邢家本来都是hei 道发家，但他们干这的始终是地沟里的老鼠，一辈子都得躲躲藏藏，所以两家都想漂白。
　　江林以吞并杨氏为契机，用了十几年时间成功的洗白江家。
　　在外人眼里江家就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族，可暗地里江家还是在hei道握有一方说话权。
　　再看邢家，邢家就没有江家那么好运，几次漂洗不成功，干脆蒙头一条路走到黑，直接跃过江家成为这一地方的最大黑色势力。
　　江家即使在道上说话不及邢家，但那也让邢家不敢轻易招惹。
　　再加上这几年摊上莫迟这个疯子，经过几次试探，邢家暂时没有蚕食江家地盘的想法
　　一直以来江家与邢家虽有小摩擦，但总体来说还是和平共处
　　“说吧，你要我做什么?”
　　“救他！”邢风也不再拐弯末脚，指着王旭直接道
　　“他是你情人？”莫迟问
　　“不是，他是我家做饭阿姨的儿子，毕竟是我看着她老的，不忍心她中年丧子，你知道我这人心特软……”
　　“那你是不是找错人了？救他要不找医生要不找保镖，没有钱我可以借你！”莫迟打断道
　　“要是保镖和钱能解决，我能找你？”邢风笑了笑一脸不怀好意
　　莫迟想了一下，突然明白了邢风为什么找自己了，试探道：“江云？”
　　果不其然，莫迟刚说完江云两个字，邢风就一脸你猜对了的表情。
　　的确，以邢家的实力来说也就江家不是钱能摆平的，更何况还是江云，江家唯一的继承人！
　　只要是江云想杀的人便是邢家也护不了。
　　这也就明白了，为什么王旭被赶走的第二天就光明正大的来盛乐！
　　恰巧自称良好市民的邢风又正好看见，还把事情闹到要莫迟出面不可！
　　原来都是在这儿，邢风是想借莫迟的手救下王旭。
　　因为他知道凭着江云对莫迟的厌恶，一旦江云知道项链在莫迟这儿，江云便会恶心的不再想其他。
　　自然就不知道他的项链被王旭顺出来过。
　　而另一方面莫迟出面也可以管住下面的人不乱说……真是两全齐美啊！
　　之所以会这么着急的选在今日，是因为若江云今日打电话发现项链没在莫迟这儿，只要半日江云便能查到项链在哪儿。
　　到那时王旭必死无疑，而他家那可怜的阿姨是死是残就看江云心情了
　　“邢风，你为了让我救他真是煞费苦心了！”
　　“能有什么办法，我家老头知道项链是江云的，直接就把他赶出了邢家！”邢风道
　　“……！”
　　“其实他是死是活我无所谓，只是吃了十几年王姨做的饭，不忍心看她横尸街头，不得已才这么做的！”
　　江云报复人的本事就连老头子都心慌，所以他爸权衡利弊立马舍弃王姨和她儿子。
　　可邢风不忍心，这么多年了，邢风早就把王姨当家人，所以这一次无论如何他都要救王姨。
　　“可以，但我有一个条件……”
　　“说，只要不是灭了我邢家，我都答应！”邢风爽快道
　　“他的左手给我！”莫迟可没忘记要断他左手的。
　　邢风微微一愣，随即笑道：“我当什么事，你想要……两只手都可以给你！”
　　邢风看着莫迟拿铁棍把王旭的左手卸了，本来是极为血腥残忍的场面，可邢风却看得入迷。
　　“小迟，我老头说了，如果是你的话，他不介意他儿媳是个男的，你要不要考虑我邢家！……江家给你的待遇我邢家双倍！”邢风靠着桌上单手撑头，听见王旭的惨叫声，道
　　莫迟扔下铁棍，甩手道：“你帮我保密，我帮你救人，从此两清！”
　　“好吧！“邢风爽快道，随即一脸可惜：”……不过，我还是想看一看江云知道你要死了会说什么，毕竟你是他最讨厌的人，没有之一”
　　“你可以滚了！”
　　“唉！你说你喜欢我该有多……”
　　“滚！”
　　最后邢风带着王旭走了，临走邢风还给了莫迟一个惊喜
　　“小迟，我明天要去国外，可能要几个月不见，你会不会想我！”
　　“滚……你妈！”
　　最终莫迟与邢风达成协议，只要莫迟在一天就保王旭不被江云分尸一天，而他为莫迟保守这个秘密。
　　邢风前脚刚把人带走，后脚江云的电话就来了。
　　莫迟看了一眼屏幕，走到落地窗前，自己的样子映在上面，脸色苍白沾有血迹却带着笑意。
　　“项链在你那儿吗？”莫迟接通电话，还没开口，江云就问。
　　莫迟照着玻璃把脸上的血擦干，道：“你亲我一口，我马上送过去给你……！”
　　没等莫迟说完对面就挂了电话，莫迟看着黑屏的电话，哑然失笑。还想着更费力的，说辞都准备了好几个……
　　是该说江云对自己够信任，还是说江云已经厌恶到连莫迟的话都懒得辨别真假。
　　莫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但总得来说王旭这件事就这样解决了！
　　莫迟去珠宝店让人把江云的项链给修好，等待的空隙，看见柜台里的戒指，有些羡慕。
　　什么时候他和江云也能戴上这戒指啊！
　　不知不觉江云出差已经三个星期了，除了那天打电话问莫迟项链的事，之后再也没打过。
　　江云恨不得再也不要见莫迟，好不容易有可以不见莫迟的机会，怎么会打电话给莫迟恶心自己呢？
　　莫迟知道他脾气，如果不是必要的事情就不会打电话给江云，即使莫迟是那样的想他！
　　莫迟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太过惹江云讨厌，唯一一次是因为服用药物后身体出现一些排斥现象，头晕，呕吐，浑身疼的冷汗直流！
　　莫迟吐完所有能吐的东西，最后虚脱的趴在马桶盖上。
　　迷糊之中莫迟给江云打电话，本没想江云会接自己的电话，谁知竟然接了。
　　尽管电话对面没有任何声音，但莫迟还是很高兴……
　　那晚莫迟就像一个喝醉酒的人，借着浑身疼的痛苦又一次不要脸的表白。
　　莫迟请求江云不要挂电话，他与江云说喜欢他。
　　奇怪的是江云竟然没有挂电话，就这样一直听莫迟胡言乱语，一直……直到莫迟昏睡过去！
　　莫迟趴在马桶上睡着了，醒来手里还拿着手机，但已经没电关机了。
　　也不知道江云什么时候挂电话，应该是自己睡着后吧！
　　莫迟掰着手指头算江云回来的时间，一天一天数，一个小时一个小时的算，算他出差的时间，算他回来的时间，最后还算他的生日。
　　江云的生日与莫迟仅仅相差一天，准确的说江云比莫迟小一天，就一天哦！
　　是缘分吧！不然怎会这般巧合？莫迟当初知道也是如此感叹的！
　　从莫迟与江云同居第二年，每年生日莫迟都会威胁江云与自己一起过。
　　江云的生日莫迟都会精心准备礼物，只是他从来不看，随手就扔垃圾桶或是柜子里。
　　就连莫迟第一次给他买的衣服到现在还在柜子里挂着，标牌都没扯！
　　这几年柜子里零零散散堆了一些礼物，都落了灰！
　　离江云的生日还有两个星期，礼物莫迟早就准备好了，就是那日在珠宝店里看见的一对男戒。
　　莫迟想在那天在试一试，赌一把，就当给自己一个机会！
　　期间莫迟去医院与陈清交谈了解自己的病，最后莫迟还是没答应住院！
　　因为那会让莫迟看着全身漏洞百出，莫迟还是不敢想象自己奄奄一息看江云嘲笑自己的样子！
　　如果江云知道自己得病会说什么？
　　莫迟想起邢风的话，尝试想了一下，会说……报应吧！
　　这还是莫迟想到最嘴下留情的话，要是真让他知道，一定不止这么说！
　　算了，还是等江云生日过去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他自己生病的事吧！
　　因为江家几个小辈在派对上嗑药，被人举报押进了局子里，为了不影响江氏企业的脸面，江林半夜打电话让莫迟去警察局保他们出来！
　　莫迟去的路上非常不爽，他们脑子是嗑药磕没了吗？
　　江家现在正在美国融股，如果顺利，那么这次融来的股资将扩大江氏企业，并且打开国外市场。
　　要是在这个时候曝出丑闻，那么江云在美国没日没夜做的不就打水漂了？
　　莫迟想着六子之前打电话说江云忙的都没有时间吃饭犯胃病的事，火就止不住。
　　但莫迟还是很迅速的利用自己这些年进出警局攒下的人脉，没一会儿就把人给捞出来了。
　　案底也都处理干净了，没留一点污点。不过在送他们回去时莫迟先打了他们一顿，除了江云，莫迟打人毫不顾及。
　　几个十七八岁的大男孩跪在地上哭着说对不起。
　　最后这些江家小辈嗑药没被打，被保释出来倒是被莫迟送进了医院。
　　江家的其他人应该会来闹吧？让救个人竟然把人抬进医院。
　　但这关莫迟什么事，前面不是有江林挡着吗？
　　处理完这些事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莫迟刚一到家手机又一次响了！
　　怎么……难道江林被他们逼着打电话来问责了？
　　莫迟微微皱眉拿出手机，当看见上面的号码时，全身的血液倒流，那些被莫迟盖住的伤口正随着铃声一点一点的撕开！
　　莫迟手止不住的颤抖，调整脸上的表情，手一滑，接通电话道：“喂……爸！”
　　“小迟，我是你余伯，你快回来，你爸快不行了！”
　　莫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反应过来时那面电话已经挂了！
　　回去的路上莫迟车开的飞快，幸好深夜路面没什么人，不然可就要出车祸了！
　　开过盘山公路时，莫迟不敢看路边的护栏，仿佛有什么在那儿哭泣咒骂，拼命的把自己往深渊里拉！
　　护栏外是陡峭的悬崖，再往下就是冰冷的湖水！
　　不知是不是入秋的关系，即使莫迟把车里的暖气开到最大，身上还是冷的不行，手也僵硬的握不住方向盘。
　　最后，莫迟不得不一只手握方向盘一只手放在嘴边哈气，如此反复着，竟然平安的开到家了
　　天还黑着，空中下着毛毛细雨，深秋的寒意随着雨点一点点的浸入骨子里。
　　莫迟将车停在门口，褪漆的红色大门半掩着，刚下车莫迟就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莫迟推门进去，院里的灯还亮着，灰暗的橘黄灯光照在院里，给人一种残败落寞的感觉！
　　院里铺满了落叶，墙角的花开的开，败的败，看来这院子的主人已经很久没有打扫院子了，一股悲凉油然而生。
　　莫迟放慢了脚步，跨过台阶推开门，里面的一切都和原来一样，家具摆设都没变。
　　唯一不同的是那原本挂全家福的墙上多了一张黑白照片。
　　莫迟看着照片上女人笑的是那样温柔，本也想给许久没见的她一个大大的笑容。
　　可心就像被人撕去一块，硬生生的疼，疼的莫迟连假笑都做不到！
　　“小迟，你回来了！”里面卧室的门打开，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出来，看见莫迟，道
　　“余伯，怎么不让我爸待在医院里？”莫迟半路接到电话说已经把人给送回来了！
　　不是生病了？不在医院待着跑回来做什么？
　　“你爸不去，在医院死活不配合，一直嚷着要回来，没有办法，这才把你爸给送回来！”
　　莫迟看向还亮着光的里屋，道：“医生怎么说？”
　　“医生说你爸胃癌，需要去大医院治疗，可你爸脾气倔，别说去大医院，能让他待镇上医院就不错了！”
　　“胃癌？”莫迟愣了一下。
　　这个月是怎么了？一下子白血病，一下子胃癌的，自己是遭报应了吗？
　　“嗯……医生说情况不是很好，怀疑是晚期，需要去大医院做进一步检查才能确定！”
　　“晚期？”
　　“嗯……预测最好情况也是中期！”
　　“……！”中期的话能治吧！国内不行国外应该可以吧！
　　“小迟啊！劝劝你爸！再怎么说你也是他儿子呀！”于国志道
　　“嗯……！”
　　莫迟把于国志送出屋，折回屋里，推门轻声道：“爸，我回来了！”
　　“滚……谁是你爸！”床上的人无力怒吼道
　　“爸，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答应了妈要好好照……！”
　　莫迟话没说完迎面飞来的水杯落在莫迟的头上。莫迟看见了，可是他没躲，就这样挨着。
　　“滚！”床上的人支起上身，喘气道
　　莫迟低头看见脚边飞溅的水和额头留下的血，微微一愣，然后抬手擦去眼前的猩红，扭头看向墙上那张笑脸
　　妈，快看，我爸脾气现在可大了！
　　我这还什么都没说，他就要撵我了……要是你还在多好，我爸才不敢这么对我！
　　以前无论莫迟做什么她总是那样温柔，连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管是莫迟小时逃课，打架，还是后来向家里坦白说自己喜欢的人是江云。她都未曾说过一句狠话，而且还会维护莫迟。
　　尽管其他人都反对莫迟喜欢江云，可她无条件的支持莫迟的决定。
　　她说只要她儿子过的幸福就行，其他什么都无所谓，可是……
　　对不起，妈，把你儿子的人生过得这般悲惨……真的对不起！
　　莫迟一直想，等江云喜欢他了，等他与江云结婚了，他就来告诉他爸他过的很幸福。
　　他想向他爸证明他是值得幸福的，即使喜欢的人是个男人。
　　可是……现在他还没等到江云喜欢他，他爸便生病了！
　　“爸！”莫迟缓缓双膝跪地，接着刚才的话道：“我答应了妈要好好照顾你的，我知道你恨我，怨我，不想见我……但不要用这种方法来惩罚我好不好！爸……你就去医院吧！”
　　血和着水落在地板上，鼻尖闻见淡淡的血腥味！
　　若是她看见莫迟这付样子，肯定得心疼的掉眼泪，可是……她再也看不见了！
　　莫迟吸了一口气道：“爸，你不答应我，我就一直跪在这儿！！”
　　莫迟看见床上的人掀开被子，拿过一旁的拐杖杵着疾步走到莫迟身前。
　　那拐杖落在地板像是砸在莫迟的心头一般，咚……咚……
　　“爸……！”莫迟看着向自己走来的中年男子，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
　　他爸……怎么老了这么多？
　　他身形消瘦，头发几乎灰白，面色发灰，背微微弯曲，印象里那个挺拔如松的身影没有了！
　　他爸可是军人呀！……这两年怎么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了！
　　咚！
　　莫国成拿起手中的拐杖狠狠打在莫迟身上，一下接着一下……
　　那般用力，仿佛跪在他面前的不是他儿子，而是他恨不得手刃的仇人！
　　莫国成原本苍白的脸色因为愤怒而有了些血色！
　　莫迟咬着牙一声也没哼，表情痛苦，可莫迟却没有开口求饶的打算！
　　啪……拐杖断成了两节，莫国成看了眼地上咬牙不说话的人，将剩下的半截拐杖狠狠杵向莫迟的肩膀，莫迟没受住，外后倒去。
　　莫国成将半截拐杖仍在地上，冷声道：“滚远点跪！”说完咚的一声关上了门
　　莫迟坐在地上望着紧闭的卧室门，愣怔了一下，然后暗暗的吸了口气，撑着地重新跪在门口！
　　“妈……！”莫迟听见自己发出蚊子般的声音，道：“你说……我该拿爸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