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酣春十泽》废釉

4、第 4 章

　　队伍一直在缓慢前进。
　　“辛梨你发什么呆？你都落后前面姑娘好几个空位了。”江菲的声音打断辛梨柔软内心的伤春悲秋。
　　辛梨回神，才发现已经前进好几位了，迅速上前后，前面的人突然侧头冲江菲道：“说什么呢，我是汉子！”

　　辛梨视线下移，才发现前面女生和她中间，还站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生，他语气十分不爽，生气鼓起腮帮子的样子，有点像河豚。
　　那头江菲又看过来，注意他后忍不住笑道：“对不住对不住，这不有人挡住了嘛，兄弟还望海涵啊。”

　　这歉道的毫无诚意。
　　前面男生撇了眼江菲，轻哼一声没搭她话茬。

　　前面两人还在讨论周柏泽，辛梨跟着慢吞吞地又移了一位，胸口有些闷闷，涩涩然地很不舒服。

　　辛梨有时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小心眼的人。
　　古怪的占有欲令她在面对有关周柏泽的事上，总是显得斤斤计较。

　　她心烦意乱，更遑论注意口袋里手机的震动。
　　“江菲，我中午有点不舒服，不想吃了。”她跟江菲说，眼睛却一直注意着周柏泽。
　　他似乎还在发消息。

　　辛梨转身离开，只是还没走几步，身后传来江菲洪亮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语气一句比一句凶狠。
　　“啧，辛梨你还是人吗，说好的患难与共，你别走啊……你等等，你那边排的更前面啊！”

　　辛梨头一次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样大声喊名字，愣了一瞬，红晕迅速爬上耳根，她回身，不顾脚伤，三步并作两步，只想堵住江菲的嘴巴。
　　她在说什么啊！刚才不是跟她说了要走嘛！
　　声音这么大，太丢人了！

　　另一边。
　　端着餐盘的李淼跟着周柏泽“远渡”到另一张餐桌，本意是想找他唠嗑，谁知这哥完全不理人，只顾低头看手机。
　　“我说周柏泽啊！班长啊！”李淼抓了把头发，有些无奈，又带着引诱口吻，“你真的不参与？那是大头找了很久才找到的！”

　　周柏泽突然抬头，掀起眼皮，面目表情的睨他。
　　李淼看到这个冷冷的眼神莫名有些心虚，但想了想自己是“为了他身心全面发展”才有的邀请，遂又挺了挺胸膛，“怎么了？”

　　周柏泽：“下次吃饭离我远点。”
　　李淼瞪着眼睛，十分不满，“我从另一张桌子跟你一起过来，你还这样对我？”

　　周柏泽不为所动：“哦，那你多吃点自己头皮屑。”
　　“……”李淼气结，震惊的看着周柏泽，觉得两人之间本就脆弱的友情可能要更破碎时，就见他突然回头看向某处，凝视一瞬，直接迈步走去。
　　李淼尚在疑惑，就见他毫无留恋的走了，李淼赶忙在他身后问道：“你干嘛？”

　　周柏泽没回头，浅淡回了两个字，“有事。”
　　李淼：“……”

　　实际上，辛梨以为的声音突兀，在嘈杂的食堂里并不明显。
　　但她刚捂住江菲的嘴巴，还没来得及松手就又听到苏茜激昂的声音。

　　“啊啊啊佳可，周柏泽过来了！你们比赛不是经常见面吗！”苏茜激动的拉扯余佳可衣角，“他不会是来找你的吧！！！啊肯定是你们马上又要一起参加物理竞赛！他一定是过来找你的！”
　　余佳可脸红喏声，“嗯……应该不会吧……但你说的也有可能。”

　　不知道是哪根弦断了，辛梨脑海有一瞬间的轰炸，她看向前面两人，冷声断然道，“是肯定不会。”

　　状况之外的江菲：“……？？？”
　　被狠狠堵了话头的余佳可在看见辛梨的那一瞬间脸色变幻莫测，却又在下一秒苍白无比，她神色脆弱，眼眸似乎还含了潮意，“周柏泽……”
　　声音深情款款，柔情似水，直接激起了江菲一层鸡皮疙瘩。

　　辛梨下意识想回头，鼻息却蓦然沉进一股清冽的气息。
　　是周柏泽。

　　那点委屈的苦涩在闻到熟悉味道的瞬间荡然无存，她微仰头，白皙纤细的颈脖更显清秀，脆弱又娇软，鼻尖上一点点细密的汗珠，她眉眼微颦，带着恼人的燥意。
　　周柏泽眸色忽地变暗，他深深凝视，抬手摸了摸辛梨脑袋，动作轻柔。

　　他温声开口，“怎么不看手机？我给你发了消息。”

　　在周柏泽动作的那一刻，余佳可再也绷不住脸色了。
　　余佳可不止一次地见过辛梨，在操场周柏泽给辛梨递水时，在回家路上周柏泽佯怒轻敲辛梨脑袋时，还有那次……
　　她向周柏泽请教问题时，他说，“抱歉，我没时间。”
　　可却在课间路过他教室的时候，看到他教辛梨题目的身影。

　　余佳可第一次生出嫉妒和深切的无力感。食堂排队时她一眼就认出了辛梨，可她却似乎对自己完全没有印象。
　　但无论如何气愤，也不及此刻周柏泽无视自己来的心痛难受。

　　她还想说话，周柏泽忽然抬眸看过来了。
　　只是，这一眼速度快到还没令余佳可脸红心跳，就平静移开，像不经意间扫过，是无声的漠视，也是警告。
　　余佳可的脸迅速涨红，难堪又愤恨，她也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苏茜大体也看出些不对劲，还想开口说话时，余佳可气恼地冷横了她一眼，转身逃似的离开。
　　“哎！佳可，你等等我！”

　　辛梨听见她们离开的声音后，嘴角微微翘起，半响，后知后觉地看他，“你给我打了饭？”
　　“嗯。”周柏泽垂眸，视线不离女孩的眼睛，“你早就看到我了，怎么不过去。”
　　“因为……”辛梨笑了，粉唇间露出小巧贝齿，笑容粲然惑人，“在等你来接我。”

　　江菲：“……”救救我!救救我！

　　周柏泽已经打好饭，加上辛梨脚伤，本身不好久站，江菲小鸡啄米般点头表示理解，一脸八卦又害怕的催她过去，自己则在这边继续排队。

　　像此刻，诺大的食堂，人流众多之际，周柏泽毫无顾忌的握住辛梨的手臂，行走其间，辛梨感受众人悄悄投来的目光，稍稍有点不自在。
　　她偷瞄周柏泽，看见他清隽侧颜下平静的神色时，又犯起小纠结，好像只有她一个人会在意这些小点。

　　走近餐桌，那个和周柏泽交谈过的男生满脸喜色，一见到她就高高兴兴的伸出手说，“美女！你好你好！在下李淼！”
　　“……”辛梨被这热情弄的一愣，忙不迭伸出手，“你好，我是辛梨。”

　　只是她的手刚伸出去，就被一股力道拉着顺势坐下，她眨了眨眼睛，疑惑的目光投向周柏泽。
　　他却没看辛梨，只是将人带着坐下后，下颌微抬，示意她吃饭。
　　“……”李淼瞪向周柏泽，哼笑了两声，“班长呦！至于嘛！”

　　周柏泽暼了他一眼，没任何表示。
　　李淼也浑不在意，笑嘻嘻开始碎嘴，致力于向辛梨介绍自己。
　　“我是这学期才转过来的，之前物理竞赛一直和他是对手，但是今年可以代表一个学校去比赛了！”李淼夹了一块肉放进嘴巴，咽下后眉飞色舞继续道，“我和班长是心心相惜，不然也不会为了他转来！哎呀你不知道，我们之前比赛啊……”
　　“还有一次，那个时候我差点就算出来了！可惜还是周柏泽获胜，他确实挺牛……”

　　李淼说的很起劲，只是越说辛梨表情就越淡，到最后只剩下面无表情，甚至目光微冷。
　　李淼逐渐觉得情况不对。
　　怎么自己向美女介绍光辉历史，美女却毫无反应反而一副生气的模样？

　　辛梨心情复杂，因为里面很多事周柏泽都没有跟她说过，她和他也没有类似经历。想起刚才那个余佳可，他们都参加了物理竞赛，那应该都相互认识吧。

　　她撇了眼周柏泽，状似无意开口，“你这次又考第一名，甩开了第二名好多分……”
　　“哎呀，无论多少分那也只能拜服了。”李淼自然接过话茬。
　　辛梨笑了笑，“第二名好像是个女生？”

　　实际上辛梨从来没有关注过第二名，因为周柏泽永远在第一位，所以她的目光从来只投向那里。
　　但凡她看看一直屈居第二的位置，也不至于不知道余佳可这个名字。

　　“……”辛梨眼神热切，周柏泽沉吟一瞬，才道：“不清楚。”
　　辛梨笑眯眯点头，“也许是个男生吧。”

　　李淼不在意男生女生，只不过说起排名他又想起自己，自己每次竞赛都输给周柏泽。
　　他佯装伤心擦泪，又开始新一轮畅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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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梨我来啦！”江菲过来，端着餐盘看了看李淼旁边的位置说，“同学我可以坐这里吗？”
　　李淼说话冷不防被打断，也不恼，眼见又是一位美女当即盛情欢迎江菲坐下。
　　江菲大大咧咧惯了，两句就和李淼互换姓名开始侃大山。

　　辛梨对他们的谈话兴致不高，吃饭也味同嚼蜡。
　　她刚扣了扣衣角，就感觉放在桌下的手腕一凉，她垂眸看去，那人指节触感温凉，似玉葱白。
　　抬眼看向周柏泽深眸，他小幅度弯了下唇，“去老朱那吃面？”

　　一小缕阳光盈盈落在辛梨发顶，肌肤赛雪，白的透亮，听到询问时眼底迸出的熠熠眸光令周柏泽一怔，也许是光线晃眼，眼前人又白又嫩。

　　见辛梨点头，他起身把两人餐盘放到归置处，辛梨则跟两人解释。
　　江菲一脸表示我理解，李淼刚想发表意见被江菲一筷子堵住嘴巴，辛梨见状，心中忍不住赞叹江菲的社牛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