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神》岑只

2、永生灯

　　神女死后，尸身被这位疯癫的尊主给藏了起来，没有人知道在哪里，也从没有人过问。
　　烛祁整日颓废，从从不处理政务，每天只待在暗室里，而且变得更加暴戾，心里更加扭曲，更加阴暗，苍幽上上下下无不知他们的尊主是个杀人如麻的怪物。
　　“说，我体内究竟是什么。”
　　“本王不知，本王真的不知情啊。”一个肥胖的男人双手被捆起来吊在刑具上，身上已是血肉模糊。
　　男人坐在椅子上，身上穿的竟不是墨色衣物，是他最讨厌的白衣。
　　“荆鄠。”烛祁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
　　被叫到的荆鄠扬起满是刺的粗鞭打了下去，男人惊呼一声，没了声息。
　　“尊主，成歇王昏过去了，可还要继续打……”
　　烛祁没说话，而是盯着衣服上的一点血迹，轻声开口“不打了。”
　　荆鄠刚松一口气，就听见他说
　　“把双手双脚砍掉，做成人彘。”
　　荆鄠“……”
　　啧，这小魔王！
　　烛祁出了大牢，见身上的血迹拍打不掉，微微皱眉“让阿沐看见，准得生气了。”
　　荆鄠微敛眉，他们的尊主似乎有些不对劲，自那日他将沐兮颜抱回紫清阁时，便再也无人见过她的尸身。
　　沐兮颜死后的第七天，烛祁正在她以前的旧居紫清阁里喝酒，这时门外的暗影传来禀报：“尊主，将帅将来了，想要见您。”
　　“滚出去，不见”狠戾的声音响起，小暗影不由得抖了抖，这位爷脾气大，不能惹。
　　“尊主不见任何人”暗影愁眉苦脸的说道。
　　沐云峥怒斥道：''滚开，你个死东西敢挡我道，我灭了你的魂息。''暗影被这凶狠的语气吓坏了，整个人飘散了。
　　沐云峥也不再理会他，直接推门而入，看见烛祁，火气盛怒，即使惧怕这个凶狠的魔王，但为了自己妹妹，把烛祁从地上拉起来，拽着他的领子，大声说道:
　　“我妹妹呢？我把她托付给你，我替你在边界对付众多魔兽，而你呢，你怎舍得，你怎舍得！那是我唯一的亲人。“说着时，眼眶也红润起来，扬起拳头一拳一拳砸向他，他也不躲闪，任由拳头像雨点般落在自己的身上。
　　沐云峥无力般的放开了烛祁的衣领，二人都颓废得坐在了地上，沐云峥曲起了一条腿，似在回忆什么，闭上了眼睛，说道''我父母年近五旬才得来一女，我们沐家就这么一个女孩子，大哥二哥早在战场上就丢了性命，所有人都在把她当做公主一样来疼，教她识字习武，沐家是武将出身，不懂什么琴棋诗画，但毕竟是女孩儿，自然不能当做男丁一样对待，于是沐家便教她以蛊炼毒，只为她将来出门在外能有一技傍身，那是我们沐家的独门秘诀，招招致命，可她最后竟然把如此重要的法术授给了你，你可知若是轻易授予别人，轻则武力全费，重则身亡。''
　　说到这里，沐云峥竟笑道''许是我家阿颜与你天生便与你不相配，术法没成功，回来时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你可是当时她对我说什么吗？”
　　沐云峥脑海里浮现出妹妹灵动的容颜，她说：哥哥，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苍生浩然，如若叫我见死不救，那拥有这术法以及这身功力又有何用呢？
　　那时的她便如此通透，我以为她会永远这么快乐，可她并未擦净眼，竟遇见你这么个玩意儿，那只能怪她倒霉吧，可你呢，杀她全家，囚她，辱她，诬陷她，告知全天下是她亲手弑母，让世人唾弃她，这就是她不惜用命换来的结果吗?''沐云峥看向烛祁，眼底已然湿润，泪水悄无声息的落下，但却仍无动于衷。
　　沐云峥似乎想到了什么，扯出一抹难看的笑道:''她是神女又怎样，与我而言，她只是我的妹妹''
　　沐云峥眼底一片赤红，嗓音嘶哑道“所以阿颜尸身在哪？我要带她回家。''
　　这时，地上的青年才摇摇晃晃站了起来，瞳孔放大，竟成了红色，不免显得有些妖异
　　“回家？这里就是她的家，你要带她走，不可能！''
　　沐云峥看着他，神情竟有些诧异，嘴里喃喃道:“疯了，当真疯了。”
　　烛祁神态扭曲，转眼间就恢复了平静“你走吧，阿沐现在不适合见人。”
　　沐云峥认为烛祁的心态已经扭曲“告诉我，我妹妹的...”
　　沐云峥活还没说完，就被烛祁用咒“请”出了门外，再次开门时，人就不见了。
　　——
　　烛祁推开寝宫的门，一朵曼陀罗花开的正艳
　　“末萝，已经七天了，我想找到她。”
　　曼陀罗华褪下妖艳的花瓣，里面的花骨朵处显露出一个美丽的女人，她冷哼一声
　　“你舍弃了我族，竟然还指望着我帮你。”
　　可能觉着这句话杀伤力太小，继而又补了一句“你亲自用你的冷血杀的她啊。”
　　烛祁身形微微晃了晃，很快又恢复了正常“我找到了焰灵姬。”
　　焰灵姬可是除虞兮之力唯一可能复兴苍幽族的上古法器。
　　末萝眼中升腾着一种疯狂的神情“在哪里，快给我。”
　　烛祁道“我想见见她。”
　　末萝有些诧异，语气中透露着一丝不可置信“你生了情爱！”
　　烛祁没必要隐瞒，微微点点头。
　　“三千年前你便对那神界的虞兮神女生出了情爱，三千年后同一张脸你仍是如此，当真是无可救药。”
　　末萝本来有些气愤，但又觉得等到苍幽复兴，他也就没什么利用价值了。
　　末萝呼出一口气，桌子上呈现出一盏灯。
　　末萝曾去过北疆，在万里冰封的雪洞中发现了被封印住的永生灯，她丢了几乎半条命才取得的，也算是她机缘巧合下寻到的一件宝物。
　　“这是永生灯，将你的精血和她的注入此灯中，你就能见到她，不过，她若是不想见你，即便开启永生灯也是无用的。”
　　烛祁眼神中多了一丝亮光。
　　末萝嗤笑一声“三千年前你毁了神界，三千年后你又灭了夏国，我想，即便你得到这永生灯怕也是无用。”
　　拿到永生灯后，末萝向他索取焰灵姬，烛祁抬眸，露出一丝笑容，随即一挥手，火焰瞬间将末萝埋没，末萝惊恐的大叫起来“我死了你也会死...”
　　烛祁吐出一口血，从怀里掏出青灵玉石，末萝瞪大眼睛，还没说什么，就被火焰瞬间吞没。
　　烛祁揩了一下唇边的血迹，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
　　素日高高在上的尊主像是凭空消失了般，无人再见到他，无人在寻他，也是，在这权力至上的苍幽，所有人只会关心新生，又有谁会惦记呢？
　　沐云峥又去了边界，自阿颜死后，他便立誓此生扎根于边界，杀光凶残妖兽，以此来平息自己身上的怒火，如不幸殒身，那就是最好不过了，后来，再无人见过英姿绰然，杀伐果断的苍幽将帅了。
　　烛祁自从末萝那里出来后，就把自己封印在了琉璃棺中，从未苏醒过，而那少女也不知被他放在了何处...
　　——
　　混沌元间，世间本有六界，妖界，魔界，神界、人界、鬼界、冥界。
　　后因战事频起，鬼、魔、冥三界合为一族，名为苍幽。
　　苍幽鬼魅横行，妖魔涌现，妖魔鬼怪如同一股暗流般涌动，它们蛮横霸行，试图统一四界，世间被搅得哀声连连，不得安宁。
　　三千年前，神界发动与苍幽的战争，后来神界不知从何处得来四大上古神器，继而神界虞兮神女用她虞兮之力才得以封印苍幽，四大神器与虞兮之力在那场大战中散落世间，虞兮神女也不得而知，后来神界与苍幽双双陨落。
　　世间只剩妖，人两界，两界为争得统一，一直呈现对立状态。
　　——
　　“唉，三哥，你今日怎的如此颓废，是不是又让先生给骂啦，我即刻告诉阿爹让他好好教训你”沐兮颜一脸笑嘻嘻的说着。
　　沐云峥自不会让她告状，就装着一脸很凶的样子“你敢，你要是敢告诉父亲，我就告诉他你在外捡到个小白脸...唔...唔”沐兮颜赶忙捂住了他的嘴“你怎的知道的，莫不是阿支告诉你的”这个嘴碎的丫头，沐兮颜暗暗骂道。
　　沐云峥看着自己妹子如此紧张的样子，不觉有些好笑，变想着在挑逗她“我还知道那小白脸受了重伤，现如今已快不行了，就在那东边儿赵大娘家最里边的神庙里，对吧”沐云峥一脸自豪的说着。
　　“哥哥，我最最最好的哥哥，莫要告诉阿爹阿娘，可好？”
　　“那也行，只要你不告我，我自然也就不会告知父亲的，但阿颜，切记，不可动用那术法来救他性命”沐云峥一脸认真的看着沐兮颜。
　　“我明白，三哥，我答应过爹爹娘亲，若不到紧急关头，绝不动用”沐兮颜大义凛然的对着沐云峥起誓。
　　原本沐云峥还担心着，现下看见沐兮颜这般明了，也不怎么忧虑了“好啦好啦，玩儿去吧，一会儿我让阿支叫你用晚膳”
　　沐兮颜答应后，沐云峥才走了。
　　“阿支，阿支”沐兮颜唤着自己的丫鬟。
　　“小姐，怎么了？”沐兮颜原本还想着训斥她一顿，让她在多嘴，但一看到她那无辜的眼神，也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罢了，陪我在出府一趟，我想看看那少年的伤势”
　　“小姐，这马上就要用晚膳了，如若三公子寻不到奴婢，那怎么办？”阿支难为情的说道。
　　“唉，不怕，咱们还用以前那招”沐兮颜看着墙角处的木桶，嘿嘿一笑。
　　阿支扶着木桶，把她家小姐送上后，自己才狼狈的爬了上去。
　　“小姐，咱们以后能不这么狼狈了吗？”阿支委屈的说。
　　.....
　　出府后，二人并未乘坐马车，而是小跑着去到神庙里，到了神庙，阿支把稻草挪走，俨然间露出一张十分俊美的脸。
　　“阿支，你先回去吧，还告诉我三哥，说我用功读书，晚膳等我学完之后在吃。”
　　“小姐，那你一个人要小心一些，不要回来太晚，我就先回去了”阿支一脸的担心。
　　“昂昂昂，知道啦知道啦，你快些走吧”沐兮颜敷衍的说着。
　　待阿支走后，沐兮颜一个人把少年拖出了稻草堆里，蹲下身看着眼前这个昏迷不醒的少年，喃喃道“难为你生的如此好看，碰上我这么个人美心善的好人，是你的幸运，放心吧，我定会治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