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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酒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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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日东升,耀眼的光芒从屋中各个地方透入,打在季听的身上,他坐在桌前,皮肤皙白到近乎透明,隐约可以看到其下涌动的鲜血。
青色的衣襟遮盖住大部分的身体,而裸露在外的肌肤上都有不同程度的红痕,有的甚至已经转为深色,变作淤痕,形状可怖。
在见到季听的那一刻,阿弱理智全无,只想杀了祁云骁为祭。
他提剑即走,却被人唤了住,“阿弱回来,还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阿弱不甘转身,牙根咬得咯吱作响。
那嘶哑的声音,颈项间的红痕,红肿的眼眸,无一不在提醒他,昨夜他爱到骨子里的人曾遭受了怎样的对待,又是如何被人凌辱的。
‘主子,跟我走吧,算我求你了。’阿弱单膝跪在季听的身前,仰首卑微地看着他,只盼他的目光能在自己身上停留一下。
但季听视若不见,也忽略了他的话,“剑簪做好了吗?你去看看吧,打好了就给我拿回来。”
‘主子!’情急之下,阿弱没规矩地捉住了他的手。
却见一直没什么反应的季听倏然阴沉了脸,甩开阿弱的手,眼底的冷意让人不寒而栗,“我说让你去将剑簪拿回来,你没听见吗?”
这样的神色阿弱已有许久未曾见过了,也就只在三年前得知祁云骁生死不明的那个时候才见过。
他如遭重创,失魂落魄地起了身,直到出了将军府,拿到季听要的剑簪,阿弱都没能再提起精神。
他爱了季听三年,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于他而言,实在是太短了,如果有可能他更希望那日他能够早一些出现。
那时雪下得很大,又是新年,阿弱念着季听对他的好,想着要送他些什么以作报答。
他身上没有银钱,买不了什么东西,只能在外面采些冬日盛开的梅花,几小枝绑在一起,俏丽馨香。
阿弱持着这一小捧花往季府赶,途中遇到几个少年,大肆谈笑着,在他们的话声中,阿弱听到了季听的名字。
“那个死病秧子要不是有人打断,就能尝到他的味道了。”
“但那可是祁云骁,咱们还是招惹不起的。”
少年不知危险将至,口中下流之语不断,说笑间被人一脚踹中背部倒在了地上,另外几人大叫着上去扶他。
“谁!谁敢踹我!”他嘶着气,翻坐起身子,看一眼来人。
一身破破烂烂,还捧着一束不知名的花束。
少年大为所怒,“好啊,什么玩意都敢打我了,祁云骁我收拾不了,就你这么个东西我还收拾不了吗?”
“都给我上,打死他!”
几人都不把阿弱放在眼中,齐齐攻了上来,围住阿弱就要打他。
阿弱毫无畏惧,咬住花茎,腾出手对上几人,出手干脆利落,很快打晕袭来的诸人。
之后重新握住花束,朝捂腹的少年而去,每走一步踏在雪上都发出咯吱响声,吓得少年转身就跑。
身形一动,阿弱立时追上,拽住他的衣领就将人拉倒在地,随后对着他的脸就是数十下,打得他血流不止,鼻青脸肿。
待阿弱走后,他已不成人形了。
雪不再落了,阿弱行走在雪地里,满眼都是焦急,他想要找到那个人,但却喊不出声音。
经过石桥时,阿弱骨颤肉惊,那束照亮他的光即将坠落,他抛开手中的梅花,两步并作一步跑过去,在季听掉落的前一刻抓住了他的手。
那一刹那,阿弱就决定他要守护季听,不再让任何人欺负他。
握紧手中的剑簪,阿弱的眼神变得坚定,却忽然被人挡住了去路。
“丞相大人有请。”
他没有抵抗,跟着人去了丞相府,林良平见他之后,浅浅而笑,“不用慌张,我知道你在警惕我,不过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跟你合作罢了。”
阿弱并不做表示,林良平紧接着又说:“你喜欢季听对吧?”
听了这话,他变了脸色,怒瞪着人,‘关你什么事?’
屋中会手语的人将他的话传达给林良平,他依旧言笑晏晏,“是不关我的事,但我想我们都有共同的仇人不是吗?”
阿弱:‘你什么意思?’
林良平和气地解释说:“你厌恶祁云骁,我也是,我还知道你想除掉他,同样我也是。”
他走到阿弱的面前,循循善诱,“我可以帮你,不过你也要帮我,到时除掉祁云骁,你就能带走季听,我甚至还可以送你们远走。”
琉璃瞳眸闪动,阿弱问:‘要帮你做什么?’
林良平知道他动摇了,颇为愉悦,“也不是什么难做的事情,你将季听带到我告诉你的地方,之后剩下的一切就不用管了,交给我做就行。”
“到时杀了祁云骁后,你就可以带走他,非常简单。”
*
阿弱拿着剑簪回到寄月院,季听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没有变化,日光在他的脸上偏移过去,好像他在一直在等待着阿弱。
‘主子,剑簪在这里。’他恭敬地递过去,季听接下,只随意看了眼,而后问,“怎么去了那么长时间?”
阿弱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为了甩开跟踪的人,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季听没有怀疑,挥手让他退了出去。
那边的祁云骁待在房中,谁也不见,更是连朝都不去上了,告了好几日的假。
府中的人忧心忡忡,有心想要问一问却都被祁云骁厉声赶了出来,导致再没人敢靠近他的屋子半步。
管家李叔急坏了,祁云骁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从祁云骁的爹娘还在世时,李叔就在将军府做管家,眼瞧着他长成独当一面,大败蛮族的将军。
所以他变成这副样子,李叔可以说比谁都要着急,可祁云骁也不愿意见他。
李叔清楚造成这一切的原因都是寄月院里那位郎君,因此他也上门去找过,想让季听去劝一劝祁云骁,结果就是被拒了回来。
李叔没了办法,只好去请谢清桉,他与祁云骁自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或许可以劝动他。
谢清桉承载着李叔和府中所有人的希望,迈入了祁云骁居住的院子中,一时万千思绪涌入。
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来过这里了。
自那日得知祁云骁的心意后,谢清桉就在避着他,生怕一看到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会去妒忌他们。
他内心挣扎,在门前静立许久,方才抬手抵上房门,出乎意料的是这门并没有从内上锁,只是刚刚碰上,它就自己开了,带来阵吱呀响声。
“谁?我不是说过谁都不许进来吗?你们是不是都当作耳旁风了!”
怒吼声从屋中深处传出,不仅如此,扑面而来的还有浓郁的酒气。
谢清桉皱紧了眉头,抵指掩鼻,一时被这冲天的酒意呛得说不出话。
他无视祁云骁的警告,迈步进入。
外间的桌上散落着几个酒壶,东倒西歪,未饮完的酒液还在静静流淌,浸湿了地上铺就的软毯。
谢清桉眼眉间起了无尽的沟壑,那是他对祁云骁眼下状况的不满与不解。
他只是从李叔那里得知祁云骁将自己关在屋中不肯见人,但具体原由他不清楚,李叔也含含糊糊,说是跟季听有关。
根据这模糊不清的信息,谢清桉猜度二人可能又是因为什么吵了架,之前那次是因为他的话才吵的,却不知道这次是因为何事。
但他并不想去多纠结这些事情,更不想看祁云骁颓丧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烦躁。
“静川,是我。”他走过屏风,没注意到脚边躺倒的酒壶,一脚踩上差点被绊倒。
谢清桉下意识低头去看是什么东西,冷不防被人突然拥入了怀中,酒气深重,仿佛泡在了酒坛子之中。
“你做什么?”他立马就要推开人,却被人拥得更紧,热气喷洒在颈项间,痒得他要躲,更燥得他想逃。
下一刻,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都陷入进软实的被褥中,身子更被另一个人所压制住。
力量太过悬殊,谢清桉无法反抗,被迫承接住身上那个酒醉的人。
他呼吸粗重,哑着嗓音,酒味充斥在一呼一吸之间,醉人更醉心。
“别走,留下来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