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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揭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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牵紧了季听的手,祁云骁方问出口,“知行,刚刚在亭子里你想跟我说什么吗?”
季听:“也没什么,就想跟你说其实我也不是很喜欢吃糖,太甜了。”
“这样啊,那你可真是难养,这天底下或许也就只有我能养你了。”
祁云骁调侃起季听越来越顺嘴,如他所言,将心中的想法尽数说了出去。
因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二人耽搁了太长时间,走到季听想去的地方时,天色将晚,风过树叶的沙沙声阵阵。
祁云骁偏头问他,“要在这里再走上几圈吗?”
还是那颗古树,枝条上的红帛好像又多了许多,依风而动,承载着无数恋人的愿景,飘至远方,希冀着传达给上苍。
季听些许出神,“不是为了这个,今日想在上面也挂上一条,跟他们一样。”
今日他们来的时候,跟上次倒不一样了,应是天色还未太晚,树下的人不少,成双成对,在红帛上写下寥寥数语,再由男子将其系在树干上。
“好啊,那里有卖的,我们去买一条。”祁云骁拉住季听走到那摆摊的摊位前。
摊主见来了生意,殷勤的不得了,“郎君要来一条这祈愿帛吗?我们还给提供笔墨,只需将愿望写在上面,系在树上就能实现了。”
“说得玄乎,来一条吧。”祁云骁刚要掏钱,季听拦住他,对着摊主说:“拿两条。”
说罢,将银钱抢先递了出去,没给祁云骁机会,季听接下两条红帛,分给旁边怔住的人一条。
祁云骁捏着它,忍不住发问:“知行,为何要两条?我们写在一个上面不是更好,他们都是这么做的。”
季听走到摊位的一边,拿过桌上的笔沾一沾墨,“你写一个,我写一个,我们都不偷看,这个愿望你可以为我实现吗?”
祁云骁心有不甘,但还是应承下来,“好。”
季听撩动衣袖,笔如游龙,祁云骁也不再多言,将自己的愿景写在红帛上。
二人各自选定一个地方,祁云骁很快将红帛系好,走到季听身边时,见他仰头瞧着古树发愣,不由一笑,牵住了他的手,“知行,既然来了,我们在树下再走几圈,说不定生生世世都能在一起了。”
等到二人回府之时,夜色铺满了整片天空,祁云骁一身的鼻涕和眼泪,先行去沐浴了。
待回到屋中,季听也已换了身衣服,只不过有些单薄。
他坐在桌边,上面摆着瓷壶并两只瓷杯。
见祁云骁来,季听扬起轻笑,“静川,你回来了,坐下吧。”
祁云骁挨着他坐下,“是要同我一起饮酒吗?”
“嗯。”季听执起瓷壶倒出清液,将桌上的两杯都倒满,随后将其中一杯递给祁云骁。
祁云骁的视线在酒水中打了个转,复又回到季听的身上,问道:“你知道的,我喝了酒后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即便如此也还要喝吗?”
季听先行饮下一杯,一行一止,霞姿月韵,可醉尘埃,“我已经喝了,祁将军总不会是不敢喝吧。”
“怎会?不过一杯酒而已,我是怕你不喜欢我醉酒后的样子。”祁云骁执起桌上的杯盏,一饮而下,季听又给他续上,“再喝一杯。”
他抬杯欲饮,季听挡下他,忽然说:“静川,今日我很开心。”
祁云骁自然回应,“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
季听松了手,二人一同饮下第二杯,不一会儿祁云骁已开始有了醉意,季听也不再给他倒酒了,转过祁云骁的头就吻住了他,温温柔柔的一个吻,浅尝辄止。
祁云骁却像是被瞬间点燃了一般,灼热异常,理智崩断,他拥紧季听加深这个吻。
待他再回过神来时,季听已被他压在了床上,他压制不住内心,自那惹眼的绛唇向下刻下一个又一个印记。
祁云骁头脑发昏,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抓住季听的衣角轻轻一扯,春光漏泄。
本该是让人血脉偾张的一幕,祁云骁却猛地顿住,愣愣抬首,“这是什么?”
季听不慌不忙,面容转冷,嗤笑说:“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吧,用得着问我吗?”
“我问你,这是什么?!”祁云骁冷了脸,提高声调,将旖旎的氛围尽数打散。
季听拉住他的手按在胸口处,“你看得清清楚楚,三颗红痣,还能是什么呢?谢清桉不是都跟你说过了吗?养过连心蛊的人都会留下这种印记。”
祁云骁神色复杂,紧紧盯着季听,眼底转过各种情绪,有不解,疑惑,但更多的是不可置信,“我不信他,我要你亲口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身上到底为什么会有这个印记!”
“好啊,那我就告诉你。”季听仰首贴近祁云骁,话声发寒,深入骨髓,“你身上的连心蛊是我所下,这蛊也是我所养,一切的一切不过都是我做的戏罢了。”
如猛然坠入万丈深渊,祁云骁心口生疼,像是被人活生生剜出心来,再用力丢在自己面前,最后四分五裂,鲜血淋漓。
双眸在眼眶中不断震颤,他说:“你骗我,这不可能是真的,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
说话时,语气中带了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乞求,他仍然不愿相信,即便已经千疮百孔,他还是觉得季听不会做这种事。
祁云骁抓住他的肩膀,手指发抖,声音更在打颤,“你说啊,你是喜欢我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他涨红着眼去擦季听的胸口,誓要除去那异常扎眼的三颗红痣。
季听捉住他的手,说话不再留半分余地,“你醒醒吧,我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你,你不会真以为那几日的逢场作戏就叫做喜欢吧。”
“祁云骁,你未免也太好骗了吧,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人。”
整个人如遭雷劈,祁云骁怎么也回不过神,往事历历在目,满腔的爱意在这一刻被人说成了个笑话,真心更是被人弃之敝履。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眼眶红透,心脏几乎要炸裂开,声音艰涩无比,像是从胸腔中硬压出来的一般。
“为什么?”季听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而恐怖,没半分从前的美好模样,“因为我就是这么样一个人,卑劣,丑恶,我就喜欢看人从天上坠入尘埃中,最后绝望怒吼。”
“而你就是最好的人选,天之骄子,大破蛮族,冷情冷性,能够让你跌落神坛,那真是说不出的快意。”
他抚上祁云骁的眼眸,动作就像往日那般温柔,但眉宇间透露出的却是无尽的嘲弄,脱口而出的话更让人心底生寒。
“看看你这幅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厌恶我吗?恨我吗?不如现在就杀了我吧。”
他低低地笑起来,胸腔都在晃动,大肆嘲笑着祁云骁的愚蠢。
在这样的笑声里,祁云骁眼中的人逐渐扭曲变形,化为了长着尖齿的毒蛇,伸出血红的信子,嘶嘶作响,缠绕住他的身体,一口咬在了他的颈项间,释放毒素。
祁云骁双眸血红,捏住季听的脸颊,缓缓使力,掐出红印,“想死?我成全你。”
他将季听整个翻了过去,死死按在床上。
季听抖缩一下,额上冒出冷汗,屈起的手指用力到发白。
但他仍在笑着,不知意味的笑声,回荡在祁云骁的耳畔。
恨…
无尽的恨意潜滋暗长,从前有多爱如今就有多恨,最可笑的是在这样的境遇下,他居然还对季听抱有一丝幻想,希望这一切不过都是他的玩笑之语。
祁云骁一把扯住季听披散着的长发,那是他曾经爱怜不已的东西,如今被他使力拽动,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发丝断裂的声音。
他将那不知死活的人生生拽起来,靠在自己的胸膛上,鲜血的腥气飘至鼻尖,祁云骁迫使他转过头看着自己,咬牙切齿地问:“疼不疼?”
季听眼睛里已拢了层水雾,眼尾泛着不自然的红,几滴泪珠摇摇欲坠,唇被咬到出血,是疼出来的。
但他忽然冲着祁云骁勾起一个千娇百媚的笑,眼底浮满春情,诱得人心神荡漾。
他声音极轻,吐气如兰道:“再快点,弄死我。”
仿若受到了偌大的羞辱一般,祁云骁将他重新按紧到床上,再看不见那张可恶的脸,就不会心软。
可季听却还是在笑,闷闷的笑声,扰人心绪。
黑沉的夜色褪尽,天色蒙蒙亮时,吱呀作响的床笫终于没了动静,祁云骁收拾好衣服,冷冷看一眼床上的人,一句话都没说转身立走。
季听伏在被褥间,满是痕迹,更有星星点点的血迹遍布在锦被之上。
此一走,二人已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