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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鲜活 ...

  •   在湖边都乱做一团的时候,人烟稀少的草丛中,有一人悄声上了岸,抖落身上的沉水,借着月色离开了这里。

      片刻后,他再度出现已是到了丞相府。

      书房中,林良平背朝那人,看不清表情,只几缕华发隐入鬓间,背脊微弯,背手在后。

      “如何?”

      和蔼温和的声线,不带半点压迫感。

      “回大人,他们并未谈论宋瑶清之死,只是太傅的儿子提了下宋承之和李怿的事情,祁云骁没有回答,似是不愿跟他说这些。”

      “还有大人,不知为何画舫被撞了,属下没来得及再多听些,就回来了。”

      林良平转过身,烛光下看清了他的脸,几条沟壑纵横在脸上,唇角总有抹若隐若现的笑容,双目晶亮,不似这个年纪该有的神采。

      他似乎对画舫被撞的事情更好奇,“可知道是谁撞的?”

      站在下首的人摇头,“那画舫奇诡的紧,没有声息地就撞了上来,而且里面并没有载人,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林良平浅笑,“世上所有事情皆有原因,画舫不可能凭空出现,是有人想借机除掉画舫上的人,看来跟祁云骁有仇的可不止我一个啊。”

      似在叹息,可话中的笑意深重,分明是在幸灾乐祸。

      官府的人来得及时,林昱等人很快被救了上来,来到岸边后却并不见季听他们的踪影,他心中着急,尤其祁云骁还不会凫水。

      若是就那么沉入水中……

      林昱不敢细想,脑子里又浮现出季听那冷寒无比的面容,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那副样子活像是要杀人。

      他忙喊过几个人让他们去寻,自己则是在岸边焦急等待。

      在林昱那边热火朝天的找人时,另一边季听已将祁云骁拖上了岸,二人的衣衫尽湿,紧紧地贴合在身上。

      借着零碎的月光,季听看清了祁云骁的现状。

      他双眼紧闭,湿发黏在脸上挡住了大半张脸,嘴唇苍白不见半点血色。

      季听想要拂开他脸上的乱发,触到他脸颊时却一阵寒凉,刺得他忍不住想要收回手。

      这样的温度不像是活人该有的温度,倒像是……

      季听不敢置信地趴伏在他的胸腔上,想要再一次听到他沉劲有力的心跳声,然而得到的却是一片死寂。

      眼眶酸涩生疼,湿衣如化作了沉铁般坠着他前往深渊。

      季听直起身子,伸出手指去探祁云骁的鼻息,心下默默祈求,可老天大概觉得他做恶多端,根本不愿满足他的愿望。

      祁云骁的气息若悬丝般微弱,风一吹就断了。

      季听心如刀割,双手打颤,脸上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神情。

      也是在此刻他才终于像是个活生生的人了,有了害怕的东西,不再是无懈可击。

      季听努力保持镇定,学着以前在书中看来的东西,垂头吻上他的唇,向内吹气。

      “静川…呼吸…快…呼吸。”

      可始终没有人回应,黑暗密布的尾草中,有什么热热的东西从眼眶里滚落而出,季听没空管它,不断地向祁云骁口中吹气。

      “求你了…呼吸…呼吸啊…不要这样对我…求求你,别这么对我。”

      这样的举动持续了好半响,直到阿弱也寻了来,站在岸边看着季听动作,耳听着他的哭求,眼里神色不明,但并没有要上前帮助季听救祁云骁的意思。

      幸好在季听的不懈努力下,祁云骁终是有了反应,启唇吐出了积在胸腔中的沉水,虽还是未醒,但呼吸已然有力多了。

      季听大喜过望,尝试要把他背在肩上,想将他带回将军府救治,却因体力不支而屡屡倒在地上,被湖边的砾石划破手臂,擦破膝盖。

      这个时候跟石头一般立在旁边的阿弱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按住季听的手。

      “阿弱?”季听睁着迷蒙的泪眼看去,瞧出真是他,又惊又喜,“快,带静川回将军府。”

      阿弱抿唇点点头,接着将祁云骁背在身上与季听一同往将军府走。

      他们找到了马车,很快回到府中。

      谢清桉闻声而来,瞧见这状况不免心下着急,分明只是出去吃个饭的功夫,怎么回来就成这副样子了。

      他既急又气,眼见季听毫发无损的样子,一时怒火冲头,全朝他发泄而去,“又是因为你!每次静川跟你沾惹上就准没好事,上次是蛊毒,这次是溺水,你还要害他几次才够!”

      谢清桉恼怒过了头,将蛊毒一事全盘托出,他自己却未有所觉。

      而季听的注意力都聚集在祁云骁的身上,听着他的斥责全然没有反应,恍若未闻。

      只身上的衣袍尽湿,还在往下滴水,经由膝盖时化作嫣红色一齐落地。

      旁边同样浑身湿透的阿弱却忍受不了,侧身挡在季听面前,恨视谢清桉。

      谢清桉毫不畏惧,“怎么,我说的不对吗?你自己想想,不是你来,静川哪儿来的这么多危险,自从你入了将军府他就不断遇险,生死一线。”

      这下子季听终于有了反应,他推开挡在面前的阿弱,直视谢清桉,冷嘲道:“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话,我是静川的妾,你又是什么身份?静川的命自有我来护,你现在做好你该做的事情,替他看病,多余的事情不要管。”

      “你!”谢清桉气急抬手欲打季听,却被人握住了手腕,不是别人正是季听。

      阿弱见此状况放下了伸出的手,静立在一旁。

      季听缓缓收紧五指,眼神狠戾,“我说了,赶紧替他治病,不要做多余的事情,你听不懂吗?”

      谢清桉被他捏得手腕生疼,对上季听这样的眼神,他才忽然发现,季听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般和善。

      这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更是带着剧毒的毒蛇。

      季听不再多言,松开了抓着谢清桉的手,冷道:“现在做你该做的事情,别再多说话了。”

      谢清桉捂住手腕,与季听对视片刻,转而坐在床边,继续查看祁云骁的状况。

      好在胸腔中的积水已经清除干净,此刻只是昏迷,没什么大问题,谢清桉吞心入肚,转身准备出去开药,被人拦了下来。

      季听问道:“静川如何?”

      谢清桉不欲跟他多说话,言简意明,“他无事。”

      话罢,撞开季听的肩膀就出了门去。

      阿弱见不得季听被人这样对待,回身就要去抓谢清桉,被季听拦了下来,“不必,他也是关心则乱。”

      ‘可是主子,他这么对你,要不要我直接杀了他?’

      季听缓步走到床边坐下,替祁云骁掖紧了被子后,方道:“不可杀。”

      阿弱快步走过去,瞥一眼昏迷中的祁云骁,手势比划得更快,‘那他要是将刚才之事告诉祁云骁,主子你当如何?’

      季听拨开祁云骁脸上的乱发,并不在意阿弱的担心,“无所谓,重要的是静川会不会信我,那么即便他再说些什么,也只是空口无凭罢了。”

      阿弱还欲再言,季听打断了他,“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是要弄清那画舫的来源,看这情况必是早有所谋划的,找到这幕后之人。”

      “其次,船上那会武之人的身份也要找找,看看他们是否都为同一方势力。”

      阿弱点头领命,将要退下去时,忍不住关心道:‘主子,你身子不好,还是回去先把湿衣换了吧,身上的伤也要及时处理才好。’

      季听没有看他,“知道了。”

      阿弱敛眸退下,屋中再没了人,季听抬指描摹祁云骁的眉眼,顺着挺翘的鼻梁向下,及至失了血色的薄唇。

      流转多时,他挑起双眸,关情脉脉,“你也怪我吗?你也觉得我在你身边是错的吗?”

      没人回应,祁云骁仍紧闭双眼,季听自顾自地接下去,低沉的话声回荡在二人之间,如泉水过耳般动听。

      “可是怎么办呢?静川,只有这连心蛊在,我才觉得你是属于我的,不会轻易被别人所夺走。”

      话音绕耳,季听的眼神倏然转狠,语调同样急转直下。

      “所以我不会放手,害你的人我都会替你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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