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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回忆 ...

  •   季听做了个梦,他其实很长时间都不做梦了,有时即便做了梦,里面的内容要不是一片空白,要不就是被人欺辱。

      他习惯了,所以他宁愿不做梦,什么都记不得才好呢。

      梦里是一个大雪夜,大约是除夕,鼻尖除了有新雪的清冽寒凉,还有爆竹的刺鼻味道。

      街上没什么人,季听走在空无一人的街巷上有几分迷茫,他是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手中一沉,他低眸看去发现了手中提着的元宵,还冒着热气。

      啊,对了,他是买元宵回去吃的。

      除夕团圆夜,家家都吃元宵,季府也不例外,只不过他和娘亲不受待见,别说元宵连碗热饭都没有。

      他偷偷摸摸地存了好久的钱,就是想吃上一碗热气腾腾的元宵。

      思及此季听的心中升腾起淡淡的开心,忽而一阵寒风吹过,他被冻得发起抖,更不由咳嗽起来。

      身上的衣服已是旧衣了,棉絮早已没了,还破了好几个大洞,季听在手中呼出一口热气,试图暖热这寒凉无比的手。

      他加快了些脚步,想着赶紧回到府中与娘亲分享这碗元宵。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声音不小的脚步声,季听正欲回头看去时,就被人一脚踹倒在了地上。

      手中的元宵随之泼洒而出,热汤融化了一片的落雪,元霄更是骨碌碌地滚了出来,沾上泥尘,再入不得口。

      “哈哈哈,你们看这个病秧子,轻轻一踹就倒了。”

      四五个少年围在倒地的季听身边,指着他大笑,对他没有半分同情。

      背上火辣辣的痛,季听的眼中瞬间溢出泪来,手掌也擦破了皮,血滴涌现出来,落在雪中,融化了冷雪。

      他趴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耳听着那些少年恶毒的嘲笑声,想跑却怎么也撑不起身子。

      “咳咳咳…”

      这时领头的少年忽然走上前,一把抓住了季听的头发,迫使他抬起了头,季听立时呼痛出声,“放开我,求求你们了。”

      讥笑着的少年们却像是听不到他的哀求一般,扯着他的头发就将人拉到了一处没人的巷子中。

      “听说你娘是个妓子,受万人骑的那种,骚贱得很,那你是什么?妓子的儿子?难怪长得这么一副好样貌,合该跟你娘一样张开腿给男人上。”

      “哈哈哈,就是就是。”

      “扒开他的衣服,妓子还用穿什么衣服。”

      季听靠在墙边,被踹过的后背冒上一层冷汗,耳朵嗡嗡作响。

      他不明白他是怎么惹到了这些人,更不明白他们为何对他有这么大的恶意。

      但季听不知道人的恶意向来是没有根据的,它自然而生,毫无理由,更不讲道理。

      季听看向这群他连见都没见过的少年,抱紧了身体,抓着衣服疯狂摇头,满眼都是泪,“不要,不要扒我的衣服,求求你们,我求求你们了。”

      “瞧瞧这副样子,哭得真叫梨花带雨,让人忍不住心疼,不扒衣服也可以,你给爷含一个,就放过你。”

      领头少年的视线在季听的脸上流连,继而露出邪魅的笑来,周围的人立时心领神会地坏笑起来,眼神既下流又恶心。

      分明看起来只是十五六岁的少年人,行径却与这美好的年纪大相径庭。

      季听听不懂他们的话,只是觉得他们看自己的眼神很奇怪,像是盯上了肉的恶狼,让人很不舒服。

      他撑着手就想跑,却被人猛地按回到了墙上。

      “给我把他按住了,给你机会你不要,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少年说着话就解下了裤腰,季听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奈何双手和脑袋都被人摁了住,完全没有反抗的可能。

      双颊被人猛地用力掐住,季听被迫张了口,眼见着那东西离自己越来越近,他无助地留下了泪水,身子颤抖得愈发厉害。

      “喂,干什么呢?”

      巷口处传来男子问询的声音,有些漫不经心。

      少年们被吓到,立时朝声音的来源看去,也就在这一瞬间,季听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钳制少了许多,他奋力挣脱了束缚朝巷口而去。

      “别让他跑了!”

      季听听着身后的声音,心中一慌,脚下更是不稳,将要摔倒时却被人接了住,扑入了一个很是温暖的怀抱之中。

      与这霜雪的天气不同,更与季听身上的寒凉不同。

      “怕什么?有我在。”

      温柔而坚定的声音。

      季听抬起眼,看清了男子的面容,浅笑着的双眸,微红的薄唇勾起好看的弧度,鬓发随风而动。

      “你是谁?敢管我们的闲事!”

      少年们快跑着赶了过来,领头的那人脸色十分不好,不满男子打断了他们的玩乐。

      季听瞧着男子慢慢抬起头,背着月光他只能看到他的下巴,微微凸起的喉结,还有随风摆动的青衣。

      “我?我是来收拾你们的人。”

      喉结上下浮动,话音中带着浅淡的笑意,对少年的挑衅全然不屑一顾。

      “等等,这人我认识…是祁云骁。”

      一个少年认出了男子的身份,扯了扯领头那人的衣袖,示意他快走。

      祁云骁…

      季听默默在心中念了好几遍这名字,默默记在了心上。

      领头人听见同伴的话脸色一变,但仍旧不肯服输,做出副凶猛的模样,冷哼一声,“算你走运,今天就放过你们。”

      少年们骂骂咧咧地走了,季听看着那人再度垂眸,眼中溢出温和的笑来,墨发微动带来股子幽香。

      季听颤着长睫,红了脸,道谢说:“多…多谢,我叫—”

      “静川,在那里做什么呢,快过来啊。”

      远处传来男子的喊声,在招呼着人。

      男子扭过了头朝声音来源看去,应和了一声,随后转回头看向季听,温声道:“朋友在等我,你能自己回去吗?”

      季听轻点头,忽而就见男子加大了笑容,灿烂得像是能融化整片新雪般。

      “真乖。”

      待男子走后很久,季听都没能回过神来,他将祁云骁的名字念来念去,最后扬起个甜甜的笑来。

      虽然没了元宵,但季听依旧很快乐,他蹑手蹑脚地回了季府,踏入熟悉的院子里时,恰好瞧见小厨房亮着光。

      季听更开心了,以为是有了热乎的饭食,他朝光亮处走去,见到了他的娘亲。

      他刚想喊出声,却见他的娘亲正往汤里放着什么东西,一边放还一边念念有词,脸色恨恨。

      “毒死你,只要你死了,老爷就会回心转意了,只要没了你,我就能过回原先的生活了。”

      季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住了,带着怨念的话语还在不断往他耳朵里面钻,他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

      这么多年以来,他的娘亲都恨着他,甚至还想要他死。

      身体又升起一阵冷寒,背部的痛再度涌现,季听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怪不得他自幼身体就不好,怪不得无论怎么喝药都不顶事。

      原来根本没人想让他活着,包括他的亲生母亲……

      季听出了门去,没惊动任何人,他站在落满了雪的石桥上,抬头望向高挂在天边的明月。

      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远处河岸两边的楼宇仍旧灯火通明,声色犬马,女子揽着恩客娇笑打闹。

      季听耳闻着那些声音,对生却已经没有了希望。

      要不就这么死了吧,死了就没有痛苦了,也不会受人欺辱。

      他垂下头凝视着那还未完全结冰的河水,心下做出了一个决定,他撑手在石栏杆之上,翻身而过站在了石桥的外侧。

      只要向前迈出一步,便会坠入冰冷的河中,此后不会再有任何痛苦。

      突然耳畔响起急促的呼唤声,打断了他加深的思绪。

      “季听,不能睡,快醒一醒,听见了吗?”

      眼前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最后崩塌,季听终于记了起来,他已经不是十五岁了……

      醒来时,季听被人轻柔地抱在怀里,正在走动,入目已不再是一成不变的山林,而是熟悉的将军府。

      季听慢慢仰起头,没惊动抱他的人,映入眼帘的是玄色的外袍,接着是凸起的喉结,最后是长了些青茬的下巴。

      祁云骁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三年前他还会穿青色,三年后却只穿黑衣或者玄色衣袍了。

      不过……还好一直是你。

      季听浅笑着闭上了双眼,他实在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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