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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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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事没惊动到席上的任何一个人,皇帝也只以为他们二人有事先走了。
不过知道内情的季家双生子却是得意无比,他们认为季听一定是已经被侮辱了,不然祁云骁不会走的那般匆忙。
殊不知他们即将大难临头。
季听再度醒来之际,已是躺在了自己的床上。
晨光熹微,屋中静悄悄的,一眼看过去好像没有人。
季听想要起身,奈何抽不动被角,低垂着眉眼看去才发现床边趴着个人。
一身干练的仆从打扮,露出的侧脸干净而美好,长长的睫羽上落着熹光,暖融融的感觉。
正是他之前选来的仆从,阿弱。
季听半撑起身子浅笑着,弯了眉眼,而后抬手摸了摸他高束起的头发,不小心惊醒了睡梦中的人。
睫羽上抬,浅淡的琉璃瞳眸中闪过一瞬的杀意,不过却在看到是季听的瞬间烟消云散,随后变得柔和似水。
他直起身子,抬手快速比划着什么,脸上更冒出欣喜的表情。
季听看着他的动作,完全没有疑惑的神情,像是能读懂他的手语一般。
‘主子,你醒了!身体怎么样?难不难受?’
季听摇了摇头,试图继续撑起身子,阿弱察觉出他的意图,忙扶住他的身子,帮他坐了起来。
“不难受,你也知道我这副身子本就不好,如今无非更差一些,对我来说也没什么两样了。”
说着季听抚上胸口处,那里的刺痛少了很多,胸腔内的苦楚也淡去了不少,是被人好好治疗了一番的结果。
阿弱看他这样又比划起手势来,‘主子,要帮你杀了那二人吗?’
神色恬淡,与这番话里的杀意完全不同。
瞧着他这副反差感极强的样子,季听轻笑出声,抵拳在唇前咳嗽两下,“不急,让你来这里,不是为了做这些事的。”
他略思索一下,又道:“我昏过去多长时间了?”
阿弱比出一个“二”的手势,眼里有泪光闪现,看起来颇为可怜。
季听抬手又摸了两下他的头,“两天而已啊,倒也不算太长时间。”话音里满是无所谓。
接着他又想起昏倒前祁云骁着急的喊声,以及叫他不要睡时的急迫,不免问道:“将军是不是吓坏了?”
阿弱下意识点头,随后又倔强地咬起牙齿,不肯再表露半点关于祁云骁的事情。
“好了,最近外面可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大事,不过害了主子的那两个人被人收拾了一番,如今已经出不了门了。’
阿弱刻意没说那人的名字,全因为他不想。
“哦?”季听来了兴趣,阿弱虽没说做这事的那人是谁,但他心里清楚这只可能是祁云骁所为。
从来没人会为了他出头,而当下肯为他收拾别人的唯有祁云骁一人。
事实也确实如此,暗暗收拾完人的祁云骁此刻坐在书房中,一脸的不高兴,周身更散发着寒气。
为他把脉的谢清桉都不由打了个冷颤,“静川,你都将人打成了那样子,还不解气吗?”
季家的双生子一个鼻青脸肿,断了腿,另外一个断了子孙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孩子,算是绝后了。
而这一切都出自祁云骁之手,季家双生子在酒楼吃饭,祁云骁特意找了过去,寻了个由头就将二人打了一顿,场面之惨烈,几乎没人敢看。
不过皇帝知道这事后,只是大惩小戒了番,罚了他的半年的俸禄,又禁足了七天,说是惩罚其实根本不痛不痒。
季允明作为苦主是哭都没地方哭去,皇帝都如此表态了,他还能如何,只好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听谢清桉这般说,祁云骁攥着拳,声音冷极,“仅是这样怎么能够,没瞧见季听都被他们设计成什么样子了吗,再晚一点他就要死了。”
整件事情其实很好查,参加春猎的人一共也不过那么些个人,谁最有可能做这种事也很明显。
季允明因为他而被禁足在家中,他的两个儿子肯定恨足了他,可他们不敢欺负他,所以就把目标放在了柔弱可欺的季听身上。
所以祁云骁只是稍加查询,就发现当日季家的双生子雇了个人,是豢养马匹的侍从。
再结合见到季听时,他披头散发的模样,祁云骁几乎是立刻明白了他们的恶毒目的。
他不知季听是如何逃出来的,但想想也知道是拼了命才脱离了魔爪,气得他恨不得直接将二人杀了。
可惜他不能,丞相与皇帝有嫌隙已久,奈何丞相是当今太后的弟弟,位高权重。
皇帝敬重太后,更拿这个名义上的“舅舅”没什么办法,季允明又属于丞相麾下,祁云骁身为皇帝的亲信,便不能轻易与他们为敌。
不过杀人虽不行,打一顿出出气还是可以的。
一想到那时季听满脸是血,奄奄一息的模样,祁云骁就怎么也消不下这口气,他气得一拍桌子,震倒了旁边的杯盏,也吓到了谢清桉。
谢清桉默默将脉枕拿远了些,离开那溢出来的茶水,“是…是这样没错,他死了你的命也没了,你确实应该生气。”
“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说到这里祁云骁突然止了话语,拳头捏紧又松开,嘴巴抿得紧紧的,看起来有些为难。
谢清桉没理解到他的意思,“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之前下蛊的事情?”
听他提起这事,祁云骁稍稍转了心思,正色道:“蛊虫的事有了线索,你可知如今锦州城内有个名叫天道苑的黑市?”
“天道苑?那是什么。”
谢清桉一脸疑惑,这名字他连听都没听过。
祁云骁凝着眉,将暗探查来的事情说了出来,“是这几年新起的黑市,由‘物’、‘药’、‘灵’三门组成,分别对应锦州城的当铺、药堂和青楼,只要有钱,不论是什么药材,器物,消息,在天道苑都可以买到。”
谢清桉面露诧异,“锦州城何时有了这般厉害的黑市,背后的主子是谁?难不成是丞相?”
祁云骁摇头,话语中带着些沉色,“不是他,不过背后的主子却也查不到,只知道他们都听令于一个男子,武艺高强,心狠手辣,似乎是江湖中人。”
“原是如此,那这天道苑跟连心蛊有何关系?”
“连心蛊在天道苑中也可以买到。”
谢清桉更惊了,握紧了手中的脉枕,“什么?!这般危险的东西居然也能买到?”
“正是,季允明或许就是这从天道苑中买下了连心蛊。”
谢清桉略颔首,“嗯,大概如此…所以静川你要如何处理季允明,他将蛊虫下在你身上,还妄图害你性命,心思简直恶毒至极。”
祁云骁抬起倾倒的杯盏,眼里有杀意闪现,“与蛮族一战时,若不是季允明侵吞军饷,我们又怎会因为无粮被困在城中,差点被蛮族屠城,如今新账旧账一起算。”
他伸出手指,轻轻一戳,杯盏再度倒在桌上,剩余的茶液立时溢了出来,话语中寒意尽显。
“我要季允明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