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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灭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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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隐下,染上橘黄色的色彩,林中的飞鸟又起,只不过这次是众人驾着马而归。
林昱扶正了头上已歪斜的发冠,有气无力道:“总算结束了。”
祁云骁坐在马上,略瞥了他一眼,心情舒畅了不少。
有侍卫捧着猎物而来询问要如何处理,祁云骁看过去,持着马鞭点了下那只断了腿的狐狸。
狐狸的腿还在流血,看样子是箭伤,它通体火红色,很是漂亮,蔫蔫地躺在侍卫的怀中,看起来无力极了。
“这个治好伤以后就放了吧,其他的都拿走。”
听见声音,狐狸的两只耳朵支了起来,抬起小脑袋看向祁云骁,眨巴两下眼睛。
上挑的眼尾带着股子媚意,这双眼像极了一个人,祁云骁透过它的眼睛看到了季听。
又像狐狸又像猫。
抱着狐狸的侍卫瞧着祁云骁瞬间睁大了眼,宛若见鬼了一般。
没看错吧,刚刚将军是笑了吧,这狐狸怎么他了?
祁云骁打马出了林子,对比其他人的一两只猎物,满载而归的祁云骁再次成了全场的焦点。
在林中跑了多时,也出了不少汗,祁云骁没直接回小殿,而是去换了身衣服才与林昱一同入了殿。
皇帝见他进来脸上扬起满意的笑,“静川的箭术可真是更胜从前啊,三年前那场春猎,朕记得也是你的猎物最多。”
祁云骁在殿中站定,躬身回道:“臣多谢陛下厚誉。”
见他这般恭敬,皇帝的笑意渐深,又大肆夸赞了番,才让人回了座上。
祁云骁朝着席位而去,却发现该在那处的人没了,他环顾一圈整座小殿,也没有看到那人的身影。
他怀着疑虑落了座,早先便坐下的林昱凑了过来,“静川瞧瞧,那些女子的视线都粘在你身上了,真叫人羡慕,不过你也不喜欢女子,真是可惜了。”
“你见到季听了吗?”
祁云骁没理会他的话,而是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啊?没有啊,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呢吗。”
林昱没看他的表情,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
而后侧眸看去时,才发觉他的表情不太对劲,“怎么?”
“季听不在这席上。”这话听起来有些严峻,很严重的样子。
林昱听后没放在心上,大咧咧道:“可能出恭去了吧,他那么大个人了,你还担心啊…还是说你离不开人,恨不得日日跟人黏在一起啊。”
话到最后,林昱声音里满是调侃,眼神都变得有些下流起来。
忽然旁边的人“唰”一下地站了起来,带起的风不小心刮到了林昱的耳朵,他捂着耳朵抬头不解地看着人,“静川?”
还以为是他生气了。
祁云骁没理他,径直从侧门离了殿。
席上离人很常见,几乎没人会多注意,祁云骁这番举动只是让林昱有些费解,其余人都没太在意。
而他们对面坐着的季家双胞兄弟看他这样,对视一眼,露出个毒笑来。
祁云骁细细回想一番,去了马厩,拉过一匹马翻身而上,朝林间而去。
*
此刻的林中,黄昏的光被茂密的树叶所遮蔽,透也透不进来,比之外面更加阴暗,在里面待久了几乎快要看不清东西。
男子粗重的喘息声在林中响起,他胡乱擦去嘴角的血,脸上满是恐惧,时不时就要回头看一眼,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他一般。
“跑快一点。”
毒蛇一般的声音钻入耳中,男子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杂草之中,恐惧如附骨之疽般铺天盖地而来,他抖着身子翻过身,却怎么也爬不起来。
“放过我,求求你,我错了,我错了……”
男子仰着身子撑手不断后退,一束光透过遮天的树叶照在了他的脸上,露出他形状可怖的脸。
条条血痕堆在脸上,皮肉都向外翻着,有的已见了骨,沾上些落叶,卡在血肉模糊的面皮之上。
银光微闪,踩碎落叶的声音响起,伴着恶鬼般的低语,“我还没玩够呢。”
男子因恐惧而瞪大的双眼中显露出季听的身影,他向后撩起遮目的长发,手指插在发间,含笑看向男子。
“啊,抱歉,有些太兴奋了,不要害怕,起来再跑一会吧。”
男子听他这话,剧烈地抖动一下身子,疯子,这家伙完全就是个疯子。
追了他这么久,只为了在他身上划下几道口子,然后再放开他,如同把玩老鼠的猫,不即刻捕杀,反而是在享受捕猎的过程。
强烈的逃生意愿升起,男子把握住机会,费力撑起身子又往前踉跄跑了起来。
“真乖,再跑快一点。”季听瞧着那人的背影,用力甩掉剑簪上的血,随后慢步走了起来。
身体里的血液像是都燃烧起来了一般,脑中涌上层层的兴奋感,有些眩晕。
五脏六腑的疼痛感都成为了最佳的调味料,变得不再痛苦,而是轻微的刺激,引起层层的颤栗。
与此同时的山林内,祁云骁驾马在林中而行,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忽然有什么东西微反下光照到他的眼上,祁云骁挡着眼朝那处而去,下马在地上走动时踩到了什么东西。
他俯身捡起,是血玉镯子的碎块,祁云骁认出是季听经常戴着的那个。
心脏猛地一缩,祁云骁立时着急地喊出了声,“季听!”
这一声震得林中的鸟儿腾飞而起,正专注于捕猎游戏的季听听到了这声音,知道是祁云骁来找他了。
他眼里溢出开心,随后看向前方还在逃跑的身影,眼神霎时转狠,唇角都扯平了,显然已失了再玩的兴趣。
季听毫不费力地追上男子,持着剑簪用力捅入男子的肩膀中,血滴溅在了眼睫之上,“抱歉,他来找我了,所以没法再玩了。”
男子扑通一下倒在了地上,不断呼救,“救命,救命啊…”
可惜没有人听见,唯一听见的季听则是皱紧了眉头,抬起剑簪直接刺入男子的喉咙,声音戛然而止,整个林子都安静了下来。
季听呼出一口气,抬手拔起簪子,带起“噗呲”一声响,腥热的鲜血如泉水般涌了出来,浇到季听的手上,带动着他的体温都升高了不少。
他嫌恶地看着满手鲜血,随后脱掉了身上的青衣外袍略擦了擦手上的血,略喘了会气后,开始处理男子的尸首。
好在这里已是林子深处,鲜有人至。
季听捡来大捧的树枝连带着叶片,盖在了尸首之上,从远处看过来完全发现不了。
他又将染了血色的外袍埋在土中,一番动作下来耗费了不少气力。
染血带来的兴奋感已不够再支撑他这具破败的身体,胸腔中的疼痛感如浪潮般再度涌起,他猛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季听不甚在意地擦去鲜血,忽听祁云骁着急的喊叫声又响了起来,似乎离得已不是很远了。
他回身看一眼被草草掩盖的尸身,接着捂住胸口头也不回地寻着声音而去。
“季听!季听!”
祁云骁驾在马上,冲着周围的密林不停喊着,然而天色渐晚,视线受阻,根本看不到人。
玉镯的碎片被他握在手中,突然心像是被人猛地握紧了一般,有些呼吸不畅起来。
这样的状态,祁云骁意识到了什么,大约是连心蛊起了作用。
那现在的季听可能已是濒死的状态了。
该死!
正焦躁间,不远处的树丛忽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祁云骁抬眸看去,瞳眸瞬时缩紧成了一个点。
“季听!”
他翻身下马,快步走了过去,接住了那摇摇欲坠的人。
消耗了太多体力的季听此刻说句话都很费劲,被踹的那一脚造成的伤害不轻。
尽管他表现得无甚影响的样子,但其实内里已千疮百孔了。
热流不断自嘴角涌出,季听却笑得格外灿烂。
他用头在祁云骁的怀中轻蹭了蹭,接着揽住了他的脖颈,慢慢靠近他的耳畔。
这一次祁云骁没有躲开,即便他真的很怕痒,可他更想知道季听要对他说些什么。
传入耳中的声音一字一顿,轻得像是天上的云朵般,一吹就要散了。
“将军,带我回家吧,悄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