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毒药 ...
-
待他急匆匆赶到家时，花厅里正在摆饭。见家人无恙，他顿时松了口气，“怎么回事？满头大汗的。”苏吟玉递了个帕子给他，让他坐下吃饭。
“祖母呢？”他随口一问。
“你祖母这两天身体不舒服，饭食已经送到荣禧堂了，”苏吟玉秀眉微蹙，望着沈哲，“你这两天不着家，老太太一直念叨。你吃完饭就去荣禧堂，多陪陪她。”
“我现在就去，”说着就要走，转身就跟上菜的丫鬟撞了下，金盘里的八宝酥顷刻落地。
“少爷，奴婢不是有意的。”
沈哲嫌弃地皱起眉，随手拿起桌上的帕子擦拭着胸前的油渍。“没事没事，都下去吧。”
“着什么急啊，”多大了，还毛毛躁躁的。苏吟玉心里泛起嘀咕，吩咐嬷嬷再去拿身衣裳。
沈阶见状，连忙打圆场，安抚好苏吟玉后，又问沈哲，“怀卿，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沈哲沉吟片刻，将撞见小帘的事情说了出来。沈阶听完后，眼底泛着寒光，朝外喊道，“来人，来人，去把林夫人请来。”
“哎哟，叫什么，”苏吟玉连忙阻止，“还不知道是用来干嘛的呢，打草惊蛇了可怎么是好？”
“买毒药还能干嘛？总不能是自己吃吧，”沈阶吹胡子瞪眼的，意识到说错话了，又补充一句，“自己吃也不行。”
把人叫过来有什么用？又没有证据，难不成你还是逼供啊？苏吟玉想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父子俩一个脾性。
须臾，丫鬟来报，“林夫人在荣禧堂伺候老太太用膳。”
话音刚落，沈哲脑子里天旋地转，急得火窜脑门子，拔腿就跑。待他到荣禧堂时，已经出事了。几个丫鬟东窜西跳，大叫着向外跑去。
“啊，出事了，出事了。”
随后赶来的沈阶和苏吟玉，也暗道不好，脚步跨得很急。沈阶在进门槛的时候，差点摔了跟头。
屋内一片狼藉，沈哲的长剑横在林氏的脖子上，地板上血淋淋地躺着一具尸体，眼睛往外翻着，明显死不瞑目。
“娘啊，你没事就好。”
沈太夫人端坐在炕上，面露红光，两眼炯炯有神，透着威严的光芒。她
目光如炬，愤怒地拍着案几，“林氏，你为何要害我？”
晚膳时分，林氏端来燕窝粥，跟她说了许多掏心窝子的话，对自己以前的做的错事十分后悔。她这两天肠胃虚弱，实在吃不下去，又不忍拂了林氏的好意，便让她搁在那。
孰料林氏却赖在这不走，大有不吃燕窝粥不走的架势。沈老夫人实在拗不过，就找了个法子把她支去了外间，让身边的王嬷嬷将粥吃了。
结果王嬷嬷还没吃两口，人就没了。林氏见状，居然从怀里掏出了剪刀，幸亏沈哲来得及时，将她制住。
“哈哈，有本事你们杀了我啊，不然，总有一天，我要你们通通都去死，通通都去死。”沈哲让下人找了根麻绳，把她捆住。
“林氏，这些年我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啊？”沈太夫人声如洪钟。
“呵呵，待我不薄？母亲，你敢发誓吗，以沈家先祖起誓，说这些年，沈家待我很好，从未辜负过，你敢吗。”
林氏一脸愤恨，眼底尽是怨毒之色。看得老夫人心里咯噔一声，身后莫名出了一阵冷汗。
“你要害人，找我便是。这个家待你最好的便是母亲，林氏，你岂止是恶毒，简直是没有心。”沈阶道。
林氏嘴角泛起冷笑，“待我最好？母亲，你知道我为什么恨你吗？”她抬头望向老夫人，眼神满是凄苦悲凉，“当初，是你去张家提亲的，百般撮合我们，告诉我你儿子有多好，你又有多喜欢我。呵，不过就是看中了我舅舅的权势罢了。”
“我怀莹儿的时候，要给沈阶纳妾。是你不让，你说沈家男儿不恋美色，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可转眼莹儿满月了，我才知道沈阶早就有了外室，连儿子都有了。我去找您说要和离，又是你劝我说，沈阶不过是逢场作戏，你要帮我去母留子，我相信你了，可接过呢？”
“结果我替苏吟玉养大了儿子，你们沈家有了嫡长子，就让我活活守了二十年的寡。母亲，你教我忍，忍，我忍了二十年了，我不想忍了。”她神情疯癫，用手指着沈老夫人，“还有莹儿，你从前把她捧在手心里，可沈月凝一回来，你就将她弃若敝屣。莹儿那么喜欢皇上，偏偏那个小贱人又要跟她抢。”
“住口。”敢对淑妃娘娘不敬，可是大罪。沈阶轻眯双眼，袖下拳头紧握，眼底寒光乍现。
林氏抿了抿唇，想到莹儿还在蓝家，心中更是万般悲苦，“你们逼得她嫁给了不喜欢的人，让她去委身平妻。母亲，是你把我哄进沈家的，一次又一次地骗我，让我落得这般田地。该死，你该死，”林氏面目狰狞，“你就该白发人送黑发人，沈月凝的死就是你的报应，你死了，沈家就要完了，哈哈。”
沈老夫人一旦有事，按照朝廷制度，沈阶和沈哲都要丁忧。淑妃即将临盆，前朝后宫风云莫测，沈家失势，淑妃也难保平安。
想到这，沈哲不禁汗毛倒竖，林氏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却见她计划落空，还笑得如此猖狂，沈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沈阶抬手一挥，让下人把林氏关起来。“哈哈，报应，报应，沈阶，你不得好死，我诅咒你，诅咒你们不得好死，哈哈。”
苏吟玉招呼下人将屋内打扫干净，“吟玉，厚葬王嬷嬷。”老夫人面色泛白，显然也是被林氏的话伤到了。
当年她一念之差，竟然差点牵连了祖孙三代。连累嘉宁小小年纪流落在外，还有月凝。她的死，一直是沈老夫人的心结。林氏的话简直是诛心之言，毕竟，她的孙女确实是被她逼死的。
见老夫人面色不佳，沈阶连忙吩咐去请个大夫。沈哲却拿出令牌让管家去宫里请太医，沈阶看了他一眼，也没阻止。
“母亲，你不要伤心，林氏都是在胡说八道。”
沈老夫人摇摇头，苦笑道，“林氏纵然说的是疯话，但总有一句是真的。”她眼皮沉重，眼角的皱纹层层堆叠，凹陷的眼睛全无半点神采。
沈月凝的死成了沈家人的心病，平日里碰不得触不得。沈老夫人年岁渐大，身体乏弱，时常在梦中梦见她。恍惚间，她感觉她就在眼前，对她笑着。
沈老夫人唇角上扬，顷刻间，脑袋昏沉，倒了下去。
“母亲，母亲。”众人连忙呼喊。
下人们跑来跑去，就近请来了大夫。他把完脉垂首作揖道：“老夫人中毒了。”至于是什么毒，却是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半晌，宫里的江太医到了，江直搭脉后发现，老夫人脉象虚滑，若隐若现。“相爷，老夫人所中的毒应该是西域的弹指醉，虽不致命，但会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死亡。”
“可有救？”沈阶淡淡地问。
“相爷放心，下臣早年在西域游历，曾遇见过相同症状的人。几服药下去，定无大碍。”
沈阶深吸一口气，心中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他写了折子让人送去中枢告假，随后便守在老夫人的床前，一晚上病情反反复复，直至折腾到天明。
“那边怎么样了？”耳房内，苏吟玉边夹起盘里的玉米烙边问。
李嬷嬷给她布好菜，“关了一晚上了，没进食水。”
苏吟玉莞尔一笑，用帕子擦了擦唇，“小帘呢？招了没？”
“招了，鹤顶红是从樊楼买来的，但提到弹指醉她却是嘴硬得紧，说不知道这个。她整天陪着林氏，哪能不知道啊。夫人放心，回头我再去问问，用用刑，不怕她不招。”
“不用了，林氏那么精明的人，岂会信一个小丫头。恐怕鹤顶红是声东击西，她真正要下的毒是弹指醉，”丫鬟端来茶水，苏吟玉漱了漱口，“找个人牙子，卖了吧，沈家不留这种害人的玩意。”
李嬷嬷应诺遵是，苏吟玉起身拂了拂袖子，回头问道，“老爷吃了没？”
“一早就送去了，厨房的婆子传来话，剩了不少。”
“他心里难受，吃不下也是自然的，让厨房热在锅里，回头再送一次。”苏吟玉走出门，迎面就见暖暖的阳光打在院里的松树上，透过叶缝洒下斑驳的影子。
她的揉胰轻轻遮在眼前，细细的光芒犹如绸缎般丝滑。她笑了笑，“李嬷嬷，咱们去见见林氏吧。”
李嬷嬷哎了一声，带着丫鬟们穿过堂屋，走到垂花门，来到了沈府的西南角，林氏的院子。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毒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