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联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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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雪后初霁，纪嘉宁用完早膳就去了秋水阁。刚进门就听见声声咳嗽，纪玉苧的胸口就像被油煎的一样，又热又闷。她浑身乏力，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宛如一具没了气息的尸体。
纪嘉宁用白帕捂着口鼻，秀眉拧紧，望着眼前的人，有些难以置信。她记忆中的纪玉苧攻于算计，永远比别人先行一步。从来都是她算计人的份，却没想到，在这深宫里摔了跟头。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咳咳。”纪玉苧艰难地起身，虚弱的抓住立柱，身边只有个总角年纪的小宫女，懵懵懂懂地站在一旁，也不扶她。
纪嘉宁看不下去了，朝蜜桃使了个眼色。蜜桃不情不愿地拉住她的身子，倚靠在床柱上，又为她盖好锦被。
“呵呵，”纪玉苧发髻散乱，几缕发丝遮住了面容，面容下响起阵阵冷笑，“看我现在这样，你称心了吧。”
冯妈妈搬来圈椅，扫了扫灰尘垫上狐狸毛茵席，扶着纪嘉宁坐了下来。她轻飘飘地瞥了纪玉苧一眼，没有理会她，反而对着身后是王中说道：“去太医院把李太医请来。”
“不用你假惺惺，咳咳咳，”纪玉苧强撑着口气，眼神凌厉，藏着道道寒光，“你做这些，我不会感激你的。纪嘉宁，你欠我的，都是你欠我的。”
“我欠你什么了？遭你如此怨怼。”
“当年张家明明选中了我，是你，是你抢了我的位置，拿走了原本属于我的东西。”
“笑话，是你算计青柠，让她不想进宫。偏偏又被纪怀安发现了，你怪得了谁。”
“要不是你出卖我，纪怀安能发现嘛，”纪玉苧面目狰狞，“你永远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用你这种伪善的面孔欺骗了所有人。让他们喜欢你，就连大姐，也只护着你。可明明我才是先来的，我那么努力讨好所有人，让纪家上下都喜欢我，可你一来，就全变了。”
“呵呵，这么多年了，原来你就是因为这个记恨我，”纪嘉宁笑了笑，“我自幼被人遗弃，受尽欺凌。长那么大，总有些保命的法子。我性子不温不火，那是因为不愿同你争抢，你我是一同长大的姐妹，我怎么忍心伤害你呢。你嫉妒我受大姐照拂，我还羡慕你有娘亲呢。你拥有的一切，都是我所向往的。至于你说的出卖，更是无中生有，纪怀安那么聪明的一个人，你想瞒过他，谈何容易。我能进宫，不过是纪怀安不想你如愿罢了。”
纪玉苧默不作声，显然把这番话听进了心里。这时，李太医拎着药箱匆匆而来。他向纪嘉宁行礼后，便去把了脉。
还没一刻功夫，他便摇摇头，无奈地叹息道，“纪美人寒气入体，已经病入膏肓，臣也没有办法啊。”
“李太医，你再为她看看，纪美人这病，与先皇后的是不是一样？”
李太医抬起头，表情变得凝重。先皇后是被人暗地里下了慢性毒药，病体衰弱，状若风寒，说来确实有几分相似。他再次搭上了脉，翻来覆去地按压，足足诊了一刻钟的功夫，他才收回了手。但面露疑惑，有些不敢确定。
他拱手行礼道，“纪美人的症状确实是风寒，但臣隐约觉得不对劲。”至于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还真说不出来。惭愧呀，行医行了一辈子，现在连是不是风寒都难以下结论，“臣回去再翻翻古籍，或许有法子。”
“不用了，”她很清楚自己的身体，救不了，“没法子，你救不了我。”
纪嘉宁面露焦急，“李太医，你再想想办法，”她顿了顿，“如果不是风寒，那纪美人是中毒了吗？跟与先皇后所中之毒确定不是一种吗？”
淑妃娘娘的连番询问，让李太医摸不着头脑，但他还是说道，“臣无法确定是不是中毒，但看脉象，确实与先皇后之毒没有关系。”
纪嘉宁点点头，双手裹在手笼里，“本宫知道了，那她，还有多少时日？”
“不足一月。”
纪嘉宁面露忧伤，语气一沉，“王中，替本宫送李太医。”
王中应声，引李太医出门。
“你以为是皇贵妃对先皇后下的手？”先皇后骤然中毒，后宫最值得怀疑的莫过于皇贵妃。
“本宫现在知道，应该不是她。”
“看来，你很清楚是谁害的我，咳咳。”纪玉苧咳嗽难耐，她手抵住胸口，面上十分痛苦。
“银绣都跟我说了，你帮先皇后害皇贵妃早产，她饶不了你。”
“是啊，都是我的报应。”纪玉苧是攀着张家进宫的，张婉容的话，她不得不听，何况张家人还抓了她娘。
她何曾不知道张婉容在利用她，可她也想为自己博一番出路。张婉容太狠了，许给她最想要的，让她心甘情愿地听命。可到头来，却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我会救你的。”纪嘉宁低声说了一句，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在安慰自己。
如果说前面那些话只有三分真心，那现在就有八分了。她抱着利用她的心态而来，直到李太医宣布她病入膏肓的时候，纪嘉宁的心松动了。她从来没想过要她的命，毕竟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姐妹。
“你来做什么？就为了找个太医给我看病？呵呵，说吧，”纪玉苧眉眼微挑，似乎早已洞穿了纪嘉宁的心思。她们太熟悉了，纪嘉宁是什么人，她一清二楚。“想让我帮你对付皇贵妃？我答应你了，但不是为了你，我是为我自己报仇。”
纪嘉宁嘴角上扬，心里暗暗佩服。纪玉苧到底是纪玉苧，从来不会让人失望。
“但我有个条件，”纪玉苧垂下眸子，“咳咳，我娘被张玉珏抓了，你要把她救出来。”
纪嘉宁惊愕地望着她，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纪玉苧的母亲出身青楼，见惯了人情冷暖。她指望着纪玉苧的父亲为她赎身，结果那人骗光了她的所有钱，一去不复返。因此，她待纪玉苧从来没有好脸色，在进纪家之前，纪玉苧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
纪玉苧最恨的人，就是她的母亲。当有人在她面前提起的时候，那般怨毒狠厉的眼神，纪嘉宁一辈子都忘不掉。可现在，她最牵挂的人恰恰是她最恨的人。
“不用看我，”纪玉苧语气悲凉，“她到底，是我娘啊。”
纪嘉宁叹了口气，“我答应你，只要我活着，我会为莲姨养老送终。”
纪玉苧笑了笑，心中的包袱落了地，身心顿时舒畅了许多。
纪嘉宁睨了眼冯妈妈，她微微颔首，跟王中一起守在了门口。这天的阳光特别耀眼，暖意融融，熏得屋里人都精神了。她们说了许久，除了密谋的事情，还聊到了往事，两人笑呵呵的，银铃般的笑声一直传到了屋外。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联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