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美人上位记》萧云伊

56、礼物

　　张皇后的灵柩在坤宁宫停灵七天后，便要着手下葬。皇帝下旨，遵从张皇后的遗言，丧事从简，将原来的罢朝七日改为三日，服丧三月减为一月。

　　但无论如何从简，今年的除夕都过得十分的安静。宫宴取消，长安街上的鞭炮无人问津，如果说是凄凄惨惨都不为过了。

　　这一个月来，许多人睡不安寝，夜不能寐。惠妃自那一日后便缠绵病榻，身子愈渐虚弱。纪嘉宁也连日心神不宁，常常捧个话本子发呆。

　　“主子，你怎么了？”蜜桃端了盆热水进来，就又见到纪嘉宁发愣。心里想着，她还得去趟慈宁宫，要去找银绣问问，究竟跟主子说了什么，让她变成了这样。先皇后下葬后，太后就把银绣要了去，让她在大公主身边贴身服侍。大公主调皮，总是到处乱跑，使得她去了几次都没找到人。

　　“没事。”纪嘉宁静静地望向窗外，白雪皑皑，大地上雪茫茫一片。这雪已经下了半月有余了，西北战事紧急，东胡的突利可汗引大军入了茫茫的雪谷，生死不知。西州兵力仅剩十万了，眼看着就要兵败，肃州总督李纪却率军攻破了东胡的石头城，围困了皇宫。

　　两军交战已达数月，可谓两败俱伤。东胡遣使西洲，表示愿意议和。消息传回京都，皇帝龙颜大悦。赐下封赏无数，命户部侍郎去犒赏三军。京都上下喜气洋洋，一扫之前的颓败气色。

　　又逢临近元宵佳节，宫里也热闹起来，到处在挂灯笼。冯妈妈笑着指挥众人打扫庭院，脸上也是布满了喜色。她远远瞧着来了个人，迎着皑皑白雪，笼罩着灿灿金光，身上的铁甲在阳光的投射下，熠熠生辉。

　　她连忙笑着通禀，“主子，沈大人来了。”

　　纪嘉宁一怔，猜到沈哲来的目的，心里有些不安。直到沈哲进来，他脸上泛着浓重的忧郁之色，嘴唇微张，欲言又止。这更让纪嘉宁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她屏退宫人，殿内只剩下他们兄妹。想起月前她交待给沈哲的事情，“大哥查到了？”

　　沈哲坐在坑上，沉默不语，手指轻轻转动着茶碗，一下又一下，令人愈发的心神不安。

　　“看来银绣说的是真的了。”

　　“你打算怎么办？”沈哲放下茶碗，目光犀利。

　　纪嘉宁思衬片刻，问道，“父亲知道此事吗？”

　　沈哲点头，薄唇轻抿，“你不用顾忌我们，父亲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语气加重，“往事之事不可追，来日犹可期。”

　　纪嘉宁一愣，没想到沈阶知道真相后竟然会这么选择，那毕竟是他一手养大的，竟然漠不关心。

　　沈哲见状，猜到纪嘉宁可能误会了，连忙道，“父亲的意思是，你只管放手去做，无论怎么做我们都全力支持。”

　　“我如果放弃呢？你们也放弃？”纪嘉宁脱口而出。

　　“你放弃自有你的道理，我们不会干涉。但是，”沈哲目露凶光，“该报的仇还是会报，只是早晚罢了。”

　　纪嘉宁微微一笑，心下宽慰许多，她缓了缓说道，“就让我来吧，我也是沈家人。”

　　沈哲嘴角上扬，“好，听你的。”

　　“我需要大哥帮我找些人来，然后……。”

　　待沈哲离开，纪嘉宁才真正感觉活了过来。纠结了一个月的心事，总算有了着落。她笑着让蜜桃吩咐小厨房，她中午想吃红烧蹄髈。蜜桃笑意盈盈，连连答应。

　　晌午时分，萧暄来到凤弦宫，手里捧着红木雕花匣子。见他进来，纪嘉宁抬头望了一眼，刚刚贪了嘴，这会正撑着呢。她抚着圆圆的肚子，索性不起身了，继续窝在炕上。蜜桃给皇帝奉上茶水，萧暄看也不看，却捧着手里的匣子，献宝似地送到纪嘉宁面前。

　　纪嘉宁轻笑着接过，萧暄满脸期冀地看着，委实让她有点弄不懂了。她瞅了瞅旁边的王瑜，王瑜使劲地挤弄着眼神，显然也在示意她打开。

　　“呀，真好看。”蜜桃惊呼出声。

　　匣子里是牡丹形的白玉发簪，莹润光泽，白里透红。上面的牡丹花是一整块雪里红昆仑玉雕成，白玉上花瓣自生，宛如天成。设计巧妙，精美绝伦。

　　尤其是那朵栩栩如生的牡丹花，美轮美奂。纪嘉宁的指腹轻轻摩擦着，唇角弯勾。

　　“喜欢吗？”萧暄凑近问道，“来，朕给你戴上。”

　　“等等。”纪嘉宁抓住萧暄的手，露出几分犹豫，牡丹国色天香，按祖制只有皇后才能佩戴。

　　萧暄笑着覆上她的手，拍了拍，将玉簪插在发髻上，玉色天成，衬得她愈发美艳动人。

　　“一切有朕，别担心，”萧暄搂她入怀，又向王瑜招了招手。

　　王瑜恭谨地呈上明黄色的圣旨，纪嘉宁一惊，澄澈的眼睛露出几丝疑惑。她打开一看，只见到朱笔亲印：淑妃沈氏，静容婉柔，丽质轻灵，风华幽静，淑慎性成，柔嘉维则，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贵妃，钦此！

　　“原本打算让王瑜明天带着册封仪仗来凤弦宫的，但朕见你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就借着发簪一起哄哄你。”萧暄语气温柔，脸色带着春风般的笑意，仿佛在哄小孩一样。

　　“娘娘，发簪是陛下亲手画的图纸，在这后宫可是独一份呢。”王瑜开口道。

　　纪嘉宁笑了笑，心中喜不自胜，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总算笑了，以后都这么笑，有什么心事就跟朕说，朕来解决。”

　　蓦地外面传来几声嘈杂，王瑜皱着眉头出去看了看。不一会儿，就领着李太医进来了。

　　“陛下，大将军情况有些不妙啊。”李太医连日忙碌，头发都白了不少。蓝亭从西北回来，一直昏迷不醒。太医院轮流值守，翻阅古籍，至今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法子。不料今日一早，大将军的伤口裂开，鲜血奔涌，李太医足足施了一个时辰的针，才勉强救回性命。

　　“微臣刚刚给大将军施针，发现将军的头部有一个针孔。应该是当时尚未及时取出，现在钢针已经深入脑髓，阻滞了血液的流通，伤口无法愈合。”头顶上的威压渐渐逼近，寒冷的眼神盯得他犹如身在地狱。

　　李太医抹了抹汗，“微臣无能，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没有办法？什么叫什么办法？”门外传来一声呵斥，皇贵妃气势汹汹地走进来，直逼李太医，“依本宫看，你们就是没有尽力，大将军要是有事，你们也不用活了。”

　　“皇贵妃。”萧暄冷冰冰的，暗含着警告。皇贵妃这才住了嘴，她刚刚，听到宫外传来的消息，吓得她差点摔了怀里的孩子。探听到皇上在凤弦宫，她马不停蹄地就奔来了。

　　“皇上，父亲病重，嫔妾身为人女，不能在身边伺候已是不孝，还请皇上恩准嫔妾回府探望。”

　　萧暄叹了口气，虚抚了她一把。“大将军病重，朕也得去看看。你放心，会没事的。王瑜，备车。”王瑜听到吩咐，麻溜地准备依仗。

　　想到纪禾凝，纪嘉宁起身，打算跟他一起去。萧暄阻止了她，毕竟怀着八个多月的身孕呢，眼瞅着就要生了。

　　“妹妹自从出阁，嫔妾就很少见她了，实在是有些想念。嫔妾准备点东西，让蜜桃带着跟您一起去吧。”说着就吩咐冯妈妈去私库取东西。

　　皇上拗不过她，到底是点了头。皇贵妃冷着脸嗤笑一声，瞧着纪嘉宁的模样，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眼下不少计较这些的时候，待她父亲病好，重整旗鼓，有她收拾的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