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美人上位记》萧云伊

37、纪禾凝

　　临近晌午，夕月阁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沈月莹一身红色喜服，头顶珠冠，走了进来。

　　纪嘉宁坐在罗汉床上，与她四目相对，谁也不说话，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我有事情要跟你说，”沈月莹忍不住出了声。

　　纪嘉宁朝蜜桃使了个眼色，她带着宫女们出了房门。

　　“我知道你在查长姐的死因，”沈月莹单刀直入，垂下眼眸，“我把一切都告诉你。长姐一个月前去了永明寺……。”

　　一炷香后，沈月莹总算说完了。纪嘉宁笑着问了句，“那是谁害了她？”

　　“当然是贵妃。”沈月莹不假思索，直接说了出来。

　　纪嘉宁勾了勾唇，还真是嘴硬，到了这个时候了，还来骗她。如果不是沈哲一早就告诉了她审讯的结果，她有可能还真信了，

　　“所以你来找本宫是为了什么？”

　　“贵妃害死了长姐，你拿着这个把柄自然有利。而且，她是我们的姐姐，我希望她能安息。”

　　“那反之，贵妃要是知道了，她就该对付我了。”纪嘉宁言笑晏晏。

　　“这你放心，贵妃没有看见我。”沈月莹眼神坚定，嘴角处勾起一丝阴笑。

　　“那可说不好，要是有人跑到贵妃那说了一嘴，这不是把本宫放在刀口上嘛。”

　　沈月莹捏紧了手心，眼神渐渐冰冷。原本想借贵妃的手除掉她，没想到她这么难对付，不过东西已经送到了，她是非死不可。想到这，沈月莹脸色渐欢。

　　“不管怎么样，你是我的姐姐，我不会害你。我已经把知道的都告诉你了，至于你要怎么做，随便你。”

　　“呵呵，”纪嘉宁轻睨了她一眼，转动着腕上的玉镯，漫不经心地说道，“本宫自然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不会像妹妹这般不知轻重。”

　　这是在讽刺沈月莹算计皇上，偷鸡不成蚀把米。“你，”沈月莹压住心底的怒火。

　　“妹妹莫要动怒，本宫在开玩笑呢。”纪嘉宁眉眼一动，“妹妹这般为本宫考虑，本宫自是感激的。”纪嘉宁面上笑着，眼底却犹如深渊，丝毫不见底。“但是，你在永明寺见到的当真是贵妃吗？不是废后张氏？”

　　沈月莹瞳孔微缩，难以置信地说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一些谣言罢了，妹妹不必放在心上。”纪嘉宁莞尔一笑，目光微沉。
　　哼，想让我死直说就是，何必这么拐弯抹角。还让沈月凝安息，我呸。在这世上，最恨沈月凝的恐怕就是她和宫里的几位了。

　　没一会儿，冯妈妈进了院里，与沈月莹在门口撞了个正着。她脚步急促，手里拿着东西，丝毫没有注意到沈月莹脸色的异样。

　　“主子，”冯妈妈进门禀报，“刚刚有人给了奴婢这个。”

　　她打开锦盒，里面放着一支鎏金蝴蝶钗。纪嘉宁表情严肃，拿起发钗仔细端详着。她轻轻眯起了眼，金色的蝴蝶翅膀下隐约刻着两个小字：禾凝。

　　“人在哪？”纪禾凝比她们年长两岁，人也更成熟懂事。小时候，她们功课差，学得不好。纪禾凝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她们，有模有样地跟纪怀安谈判。

　　她知道，纪禾凝跟了蓝玉，似乎还有了孩子。但她一直没有机会见到她，没想到，她却先一步找来了。

　　“已经走了，但她说她在兰苑等您。”

　　“兰苑？”那不是苏吟玉的府邸嘛，她怎么会在那？

　　冯妈妈扯了扯嘴角，表示只能问苏夫人了。

　　眼见着吉时已到，外面炮竹声声，全福人高声说着吉祥话，“新娘子出门了。” 宾客满堂，欢天喜地，小孩子们你闹我闹，到处乱跑。

　　纪嘉宁皱着眉头，轻抚小腹。早知道这么吵，她就不回来了。

　　一旁的苏吟玉似有所感，“娘娘不如进屋歇歇，这外面有怀卿和你父亲在，不碍事的。”

　　老夫人也附和着，忙了一上午，她这身子骨都有些不行了，何况嘉宁是双身子。林氏见状，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到了嘴边，终究咽了下去。

　　“母亲，我想去您的兰苑走走，不知方便吗？”

　　苏吟玉愣了半天，眼角溢出水花，掩帕笑着，“方便，方便。”她想起什么，接着说了一句，“兰苑里有位客人，一直在等着你呢。”

　　“母亲与她是怎么认识的？”马车上，纪嘉宁问着。

　　“她以前是晚月楼里的姑娘，柜上每月都要送衣服首饰到那里。她与我是同乡，都是扬州人，”苏吟玉鼻子一酸，“日子久了，就认识了。”

　　她第一次见到纪禾凝，就被她身上的那股温婉的气质吸引了。这般人物，一看就是养在深闺里的千金小姐，却沦落青楼，“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

　　兰苑离沈府不远，眨眼间就到了。苏吟玉扶着纪嘉宁坐在玫瑰椅上，吩咐丫鬟去请纪禾凝。

　　“姐姐，”纪嘉宁猛然起身，眼底泛着泪花。

　　纪禾凝温柔地笑着，拉着她的手，满心欢喜，“嘉宁。”

　　青宜扶着纪嘉宁坐下，看见蜜桃，脸上泛起笑意。她们都是跟着姑娘进京的，自幼相识。

　　纪嘉宁知道她们也有体己话要说，便吩咐她们下去了。她细细地打量着眼前的人，纪禾凝几乎没什么变化，唯一让人难以忽视的便是那高高挺起的肚子。

　　“有几个月了？要生了吧？”

　　“嗯，”纪禾凝抚着肚子，眉眼含笑，“下个月就要生了。”

　　这孩子一出生就是庶子，头上顶着两个嫡母，日后的生活显而易见。

　　“姐姐，委屈你了。”一个主母已经够让人烦心了，现在又添了一个。蓝家内宅里的热闹，恐怕是少不了了。纪禾凝夹在中间，只怕要受两头的磋磨。

　　“我没事，”纪禾凝覆上纪嘉宁的手背，示意她安心。“我就要有孩子了，一个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倒是你，一个人在宫里，万事都要小心。”

　　她眉眼一动，瞥了瞥四周，“我来见你，是有事情与你说。”

　　纪嘉宁眼皮一跳，认真地听着，“当初纪怀安将我带进了京，张家转手又把我送到了蓝玉身边，你可想过，这是为什么？

　　纪家按照沈月凝的一言一行培养我们，花了那么大的力气。你和玉苧按照原计划进了宫，可却把我送给了蓝玉。而且，当初在晚月楼，蓝玉为我赎身，张家一点也不意外，似乎早有预料。”

　　“姐姐是说，蓝玉对沈月凝？”纪嘉宁掩着帕子，“怎么可能？”

　　她们都是沈月凝的替身，送进宫的棋子。她原以为纪禾凝是幸运的，遇到了蓝玉这个良人。可怎么可能？怎么会？

　　“他书房里一直藏着沈月凝的画像，还有他看我的眼神，我很清楚，那不是在看我。”纪禾凝神情忧伤，“嘉宁，我告诉你这些，是让你提防他和贵妃。有一次我路过书房，听到贵妃派人给他传信，似乎再密谋着什么，你要小心。”

　　“嗯嗯，我知道，”纪嘉宁鼻子一酸，眼角噙着泪水。想到蓝玉，她不禁说道，“你跟我说这些，那他？”

　　“你不用管，”纪禾凝摇了摇头，她拉着纪嘉宁的手轻轻抚上肚子，“嘉宁，你记着，你和孩子是我在这个世上最重要的人，我只要你们安全。”

　　至于蓝玉，三妻四妾的，从来只是把她当个替身，她又何必去考虑他的死活。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水，“还有玉苧，她心机深，你凡事小心。” 自从纪嘉宁进了宫，纪家的三个“凝”都成了无根的浮萍。青柠被接回家，嫁了人。她和玉苧本来要被卖出去的，但纪夫人心善，把她们留下了，还安排了婚事。

　　不料纪家遭人算计，惹上了官司。这时，张家派人来，要再送一个女儿进京，她只能放弃了婚事。她记得走的时候，玉苧已经纳了征，没想到她最后还是进了京。

　　纪嘉宁将纪禾凝送出了府，眼看着她上了马车，心里才算放下心来。“我听说蓝玉待她很好，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旁人的话又能信几分呢，”纪嘉宁喃喃自语，又转身对苏吟玉说道，“母亲，你帮我多照看她一些。”

　　“你放心。”苏吟玉抚着她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