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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挑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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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暄走出门,跨过门槛时脑中眩晕,身子不禁晃动了一下,险些绊倒。王瑜急忙搀扶住,额头冒着冷汗,心里直打着鼓。
谁能想到□□县主生前竟遭遇了这样的羞辱,甚至因此而亡。宴会上,皇上一直喝酒,眼下定是十分难捱。
王瑜眼见着皇帝身形踉跄地上了龙撵,又总是揉捏着眉心。他轻声说道,“皇上,淑昭仪刚刚派人送来了醒酒汤,奴才不敢打扰,就让人先回去了。淑昭仪总是念着您,要不要,去凤弦宫看看?”
萧暄默不出声,微微颔首。
得嘞。王瑜兴冲冲地让太监们调转方向,直奔凤弦宫。
纪嘉宁自从遇喜,渐渐嗜睡,总也睡不够,每天晚上都早早地睡下了。可今夜,凤弦宫灯火通明,纪嘉宁强撑着睡意歪倒在罗汉床,不顾冯妈妈风劝阻,执意要再等一会。
连夜审讯,也不知道会审出些什么来。但纪嘉宁清楚,无论沈月莹的话是真是假,萧暄已经信了七分,他必定是伤心至极。这个时候,她必须陪着他,即便他不来,她也得做出个样子。何况,她也是真的担心他。
纪嘉宁愁容满面,心中对沈月凝的死已经有了大概。难怪那样的女子会自尽,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如此吧。心上人负心,自己又被欺辱,加上被人逼迫,种种事情都会让她陷入绝望,孤立无援,没有人救她的绝望。
萧暄进门时,正看见纪嘉宁睡眼迷糊地呆坐在那里,眼皮低垂,下一秒就要睡过去了。她歪着头打了个瞌睡,身子前倾,差一点就要摔倒在地。
她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落入了宽大的怀抱中,瞬间被温暖包围。
“弄疼了吗?我看看。”萧暄坐在她身边,拧紧了眉心,仔细检查着她的手。
嫩白的手心擦出了一道红痕,萧暄温柔地抚摸着,想宣太医来看看。他话还没出口,纪嘉宁微笑着说没事。
“嫔妾见您喝了不少酒,特地让厨房备着醒酒汤。”纪嘉宁接过蜜桃手里的白玉碗,用勺子轻轻地搅弄着,让微风散去热气。
萧暄皱眉渐消,十分乖巧地喝下醒酒汤。晚上确实喝了不少,又吹了些风,头疼得紧。现下倒是缓和了几分。
纪嘉宁瞧出了他的不适,双手按在眉角,细细揉了起来。帝王唇角微勾,心中的愤懑减轻了不少。
王瑜见状,笑着掩上了房门。屋内岁月静好,祥和一片,这样的氛围实在让人不忍心打扰。
与此同时,长庆宫却是炸开了锅。上好的十二件白玉川先生被打碎一地,宫人们战战兢兢,全都闭紧了嘴巴,生怕惹恼了贵妃。
“此话当真?”贵妃咬着牙,恨恨地说道。
“是锦绣宫的碧水亲口说的,奴婢不敢妄言,”如玉跪在地上,抬起头来,“奴婢去找过张美人了,她说那晚在假山见到的人就是碧秋。”
“好啊,终日打猎反被鹰啄了眼,本宫倒是小瞧她了。”
“将军遭沈月莹算计,主子吩咐奴婢查清楚这件事,如今算是真相大白了。”
真没想到,查来查去竟然查到了庄妃头上。这些年,庄妃明面上依附皇后,暗地里却是和贵妃站在一起的。贵妃让如玉暗地里调查,怀疑的人无非是太后和张氏,却没想到查出了庄妃。
妙染重新泡了杯茶,端给贵妃,“娘娘消消气,碧水是锦绣宫的人,怎么会轻易跟如玉说这些?”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庄妃有意告诉本宫的?”贵妃眉眼一挑,手上拨弄着盖碗,轻轻撇去上面的浮沫。
妙染朝如玉使了个眼色,挥了挥手。宫女们松了口气,纷纷退了出去。
“庄妃既然做下了,断不敢让主子知道。碧水跟了她那么多年,不会突然就背叛她。奴婢觉得,碧水背后另有玄机,”见贵妃听了进去,妙染继续道,“您与庄妃娘娘联手这么多年,奴婢担心是有人挑拨离间啊。”
贵妃静静地抿了口茶,不出声,心中了然。这后宫就那么几个人,想让她和庄妃争斗的恐怕就是坤宁宫的那位了。
“即便是张氏挑拨离间,本宫也咽不下这口气。”贵妃怒目冷对。
就因为这件事,兄长趁机将那外室带进了家门,气病了她的母亲,岳家也差点跟他翻脸。
最关键的是,那女人的相貌。贵妃握着茶盏的手不自觉收紧,纤细的指节压得发白。蓝玉竟敢让那女人进门,这是要赌上全家的脑袋啊。
“张氏眼看着就不行了,主子还愁没机会收拾她嘛。就光给张氏下毒这一条罪,就足够让她进冷宫。”妙染眼神凶狠,面对贵妃,又笑意盈盈,“主子现在应该想的是即将出生的皇子,其他的先放在一边。”
贵妃点了点头,抚着五个月的肚子,脑中思绪万千,又想起纪嘉宁,“凤弦宫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说她不能生嘛。”
当初江太医告诉她,纪嘉宁落水伤了根本,无法受孕。她这才对纪嘉宁解除了戒心,放任她一步步升位。
“许是江太医医术不精,要么就是凤弦宫用了什么偏方。”
民间可是有不少的生子偏方,张氏不就是听信了这个,才落得生下死胎的下场嘛。
贵妃微微闭眸,沉思了片刻。张氏还没咽气,眼下不是动手的好时机。后位尚缺,这才是她的目的。
想清楚这个,贵妃在妙染耳边低语了几句。妙染点了点头,吩咐下去。
就当是为腹中的孩子积福吧,贵妃望着窗外的黑夜,眼神渐渐柔和。
这一个月,京城出现了不少的新鲜事。先是沈、蓝两家结亲,后又是沈家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幼女,关键这女儿不是别人,居然是宫里的娘娘。这可把全京城都轰动了,沈家一跃成为皇亲国戚,地位水涨船高。
于是沈家嫁女,惊动了半个京城。就连宫里的淑昭仪都回了娘家,一时间,沈家门庭若市。
纪嘉宁进了府门,苏吟玉笑意盈盈,对她如亲生女儿般嘘寒问暖。她笑着一一回答,但面对苏吟玉的关怀,纪嘉宁还是有些局促。
她笑着让蜜桃呈上锦盒,里面都是为沈月莹添妆的首饰。翡翠璎珞、玛瑙珠串、珍珠头面等等,价值不菲。她甚至还给老夫人带了些滋补药材,哄得老太太乐呵呵的,拉着纪嘉宁说了好一会儿话。
苏吟玉顾念着纪嘉宁怀着身孕,接过老太太的话,“老夫人,娘娘有着身子,让她先去歇会吧。”
“对对对,老身一见到娘娘就高兴,忘记了,”老太太打趣着,满鬓白发,脸上笑意盈盈。“这些是老身的一点心意,娘娘收着。”
嬷嬷捧出锦盒,交给了蜜桃。纪嘉宁笑着,“既是祖母的心意,那孙女就收下了。”
“打开看看。”
纪嘉宁转头望向苏吟玉,见她点头,便也不避讳地打开了。精致的盒子里是一对上好的羊脂玉镯,晶莹洁白,冰润十足,色泽光滑,是难得的佳品。
“这羊脂玉现如今一年比一年少了,老夫人竟有品种这么好的镯子。”有人恭维笑道。
“是啊,这等佳品真是少见啊。”
林氏唇角微扯,撕扯着手中的帕子。沈老夫人出身高门,当年也是十里红妆,嫁妆无数。这羊脂玉镯更是她的压箱底,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她几次开口,想要这玉镯给月莹陪嫁,都被推却了。
没想到竟然给了这贱人的女儿,林氏紧咬着牙,瞅见对面那对母女的喜色,心中愈加愤懑。
苏吟玉引着纪嘉宁回了夕月阁,让她休息一会。这夕月阁是沈阶前几个月特地新建的,里面摆满了奇珍异宝,差点把他私库都掏空了。
“我与你父亲甚少回沈家,这些都是新置办的,你放心住着,回头我再让人添些东西进来。”
纪嘉宁莞尔。
“主子,这房间布置得真好,这沈大人对您还是十分上心的。”蜜桃铺着被褥夸赞。
“他们是本宫的家人,自然对本宫好。”纪嘉宁敲打着蜜桃。她是沈家女,与沈家在一条船上,这是不可分割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