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宴无好宴 ...
-
那晚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躲着耶律。逢耶律止来就以研究厨艺为名窝到谭书那。
如是十数天，我发现某些衣服我居然深吸着气都穿不下了。谭书的美食实在太具诱惑力了，每次耶律在时我尤其吃得多。这么下去我丰纤合度的身材怕是要成功晋级富态美行列了。我终于愤然决定解开自己的心结。
何必要为了一个耶律止毁掉自己的身材？！何况，明明应该是耶律止愧对我啊，我干嘛一副缩头乌龟的模样。虽然，论武力我不如他，论权利是他看管着我……
但是，站在朋友的立场，我们是平等的。
或许我看起来像是闲来无事庸人自扰，但自从得知自己这具肉身的女儿是为耶律掳走以来我一直都很苦恼。
作为千暮乐，我根本不该与他深交的，难怪每次汐儿都不大乐意见到他，说起来他应该算是千暮乐的半个仇人了吧。千暮乐会因爱着大户而于自身遭遇没有怨言，但对名为护卫实则监视看管自己的夺走自己女儿的耶律止绝无亲近之理。
但作为许安安，我真心珍惜耶律这个朋友。我珍惜他的坦率不羁，珍惜话少的他总是耐心地听着我说的无论什么，珍惜他唤我暮乐时嘴角一抹不自觉的浅笑，珍惜他每次大口地吃我做的无人敢试的饭菜还玩笑说自己一介武人体质过人。
我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千暮乐是千暮乐，我只是我，耶律不是她的朋友却是我的。我几次这样告诉自己。却还是没有办法在继承了千暮乐的身体得知了那样的往事后坦然地面对耶律，我怕自己忍不住会替千暮乐问那个孩子究竟被他抱去了哪里，会忍不出替自己问“阿止你是不是真的把我当朋友”。
那是盘亘在内心更深处的纠结。耶律是从来都知道当时过往的，他是怎样在为虎作伥地做了剥夺了这个可怜人女儿的帮凶后还能如此坦然面对千暮乐的。难道那些坦率那些耐心那些温柔都是假的？
我想不通，这些心结解不开我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耶律。
十几日的鸵鸟政策后，我毅然决定不能再躲着耶律止了，有些事或许见到他以后我才能想明白。
第二天，我和汐儿在苑内闲逛，恰好看到站在不远处水阁之中背向我们黑衣飘飘的耶律。
我的愤然毅然坚决决心一下开始分崩瓦解。心底里那只小鸵鸟挠着爪子慢慢地复苏叫嚣。
我在是走过去打招呼还是再次钻到厨房里去的犹豫中，下意识地，一步步走向了耶律。等到我意识到离耶律已经有多近时，还在不断小差中的大脑瞬间停摆，传递到我四肢时就是脚下一个不协调的踉跄。
我再次在耶律面前跌倒，这次跌向的不是墙，而是看上去有相当深度的湖水！
我讨厌水。。。
离我也有一定距离的汐儿骇然地看着我跌落。
身侧有风声飘过。我下意识的回头看。
传说中的大侠！传说中的高手！
耶律飞身而来，脚下在水中轻轻一点，双手就将还在下落中的我托回了坚实的地面。
和我们第一次相遇时何其相似。只是我没有再流鼻血，这时的耶律也能笑着唤我“暮乐”。
耶律的后一句却是“好好走路都能跌倒，你可真是个单细胞生物。”
盗用这绝对是盗用！
耶律方才落足之处，还在漾着一圈圈的涟漪。
我突然想明白了。
耶律就是耶律，这些天的相处，我早该知道的，耶律是不羁于世俗过往的。就算是有过那些事，就算我是真的千暮乐又有何妨？
起码我们现在都是彼此真心相待，我们的结交无关往事无关身份。
我把耶律当做朋友，耶律又何尝没把我当朋友呢？
早知道一见耶律我就能豁然开朗，第二天我就见他了，何苦还摧残了自己的身材……
不过既然大家都是朋友，又何妨小小的利用一下呢。
“阿止，明日过来吧。我的厨艺又有长进了呢。”
之前因怕自己不能坦然面对耶律或耶律根本不把自己当朋友而搁置的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第二日清早我便开始张罗，一直到将近午时，终于备好了饭菜。
虽然我自称厨艺有了长进，但十几日疏于练习实际反不如先时，更何况这顿饭我本就没打算让耶律讨了好去。倒是汐儿颇有先见之明地称自己与另一个丫鬟秀儿有约就不同我们一块用饭了。
满意的打量了打量自己做的未必好吃却卖相很好的菜肴，我安心地等待耶律前来。
熏兔肉，炒菱角，香辣田螺，家常小白菜，红焖牛肉，糖蒸芋头，五香蚕豆。还有饭后的香蕉甜瓜板栗。
跟谭书混了那么久，什么菜不能一块吃我还是知道的，反正他也不管不问我做这些加料菜是要干嘛。
我不信耶律这回不吃一个上吐下泻！
很快耶律就赴宴来了，他想必是不知道鸿门宴的故事。我只很有选择性地叨了几筷，耶律却每样都吃了许多。
午宴上我们一如既往地相谈甚欢。半个时辰后，我满意地看到耶律皱起了眉头。
“阿止，你怎么了？”我十分关怀地问，心里却急切地想知道这些加料菜效果如何。
耶律张了张嘴还没回答，就捂着肚子飞身出去了。
很好，汐儿也不在。
趁耶律如厕的空档，我飞快地换上早就藏在衣柜暗格里的从谭书那搞到的男装，随便束了下头发，拿上自己积攒的一些银两就奔向自由之路了。
不是没有想过说服耶律瞒着大户放我出府，但耶律对大户的忠诚绝对是不可动摇的。这次出去除了太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是想试探一下耶律对我这个朋友的重视程度，他会不会暂且瞒着大户。
桌上留了“明日黄昏前必回”的字条。
我并不认为我能完全独立地在大顺生存下去。这次是肯定要回来的。但想必有了第一次的良好信用记录以后再想出府说服耶律会容易些。
选择从耶律身上下手也是迫不得已。因为苑内下人只有在耶律来时才会相应放松警惕。根据多日探查，我判断大门处是没有守卫的，只是通常大家都不会给我走到大门的机会。也就是说，只要到得大门处，我就能出去了。
耶律也很珍惜我这个朋友，他这次一定会原谅我。
离大门越来越近了，我的心里忍不住阵阵狂跳。
突然，所有的狂喜都化做了惊恐。
我看到了一个本该在厕所中的人。
耶律止。
他正斜斜倚靠在大门上，一脸玩味地看着我。
“暮乐，我说过我自小习武体质异于常人，是真的异于常人。”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宴无好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