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遥远的风》山和屿

8、我喜欢的（8）

　　时间长河一直在流淌，唐理坐在窗边，瞥向于异的方向，又警示自己，他身边已经有人了，可总是控制不住。

　　她低头，漫无目的看着练习册上的题。

　　“唐理？！”

　　老师喊了她三次，终于唤回神，唐理站起来，“对不起。”，态度极其诚恳，老师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让她念了答案就坐下。

　　于异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快丢人死了，头埋得更深，眼圈开始泛红，她不想的。

　　唐理想起风光霁朗的少年，那双修长的手，含情桃花眼，越想越受不了，啪嗒一下，泪晕开刚刚写下的公式。

　　下了课，嘉凛扭过头问她，“理理，你还好吗？”

　　“好着呢。”，唐理笑。

　　头被人敲了敲，她扭头，对上于异寡淡的眼神，少年伸手丢了块巧克力给她，“甜的，吃了心情会好。”

　　唐理点点头，看着于异的背影，无声笑了笑，在心里唾弃自己，惦记着有主的人。

　　秋雨绵绵一场寒，迈入冬日脚步，唐理高三。

　　岁暮天寒的时节，每个人都穿上了厚棉衣，唐理捂着手听温嘉凛跟她说七中的特别企划，第三十二届音乐节，“听说每个班都要去表演个节目，咱们班能会什么啊。”

　　唐理笑了笑，“我觉得这种啊，我们就是听歌看舞的那批。”

　　李司和于异上厕所回来，坐在她俩旁边，于异靠着椅背，“说什么呢？”

　　唐理没吭声，温嘉凛看了她一眼，想要说话，又被柳林娜突然打断，她大胆地进教室里，搬了把椅子坐在于异旁边，手拉着他的，十指相扣。

　　唐理余光瞥见，鼻尖又开始泛酸，她站起身，“老师叫我去给她搬作业，先过去了。”

　　于异被柳林娜牵住，面上没什么表情，双眼皮懒散地耷拉着，他闻言沉默，点点头。

　　温嘉凛看着唐理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神情寡淡的于异，最后看了眼柳林娜，总觉得唐理和于异不该是这样的，李司捣了她一下，“干嘛呢愣在这。”

　　温嘉凛一下炸了，她拍了李司一巴掌，“傻逼！”

　　李司蒙了，胳膊上火辣的痛感提示他，刚刚被温嘉凛打了，他不可置信地问了于异一遍又一遍，“她刚刚打我？她刚刚打我！”

　　温嘉凛手捂在耳朵上背对他们，整个人都写满了拒绝。

　　于异看了她和李司一眼，终是扯了扯嘴角，笑了声，“真是傻逼。”

　　隔天，音乐节。

　　众人穿着棉衣窝在椅子上，等班主任下达命令搬东西下楼，他们翘首以盼地终于盼来陈万。

　　“来，搬着东西给我闭上嘴安安静静的下楼。”

　　唐理就拿了本书和温嘉凛并排站着等前面班下楼，于异和李司站在她们后面，他低眸看眼前少女发旋，头发似乎长长了些，已经到了蝴蝶骨那里，被她微微分开披在肩上，女孩低着头，胖大的棉衣裹得她整个人软绵绵的。

　　发尾有一摞落在背后，一翘一翘，搔着于异心痒。

　　他垂眸看了半晌，移开目光。

　　下了楼，一班排头排成两排坐在最前面，跑道上立着一大片台子，唐理抬抬头才能与其视线平齐，嘉凛坐在她旁边，微微偏头，“理理，听说咱班是于异表演。”

　　虽然是冬日，却罕见地出了太阳，阳光直直地照在舞台上，唐理被光刺得皱眉，她啊了一声，点点头，“挺好。”

　　她没再去找于异，听着喇叭里老师念不知道包浆多少年的官方稿，主持人是不认识的同学，他穿着棉衣校服，举着话筒，笑的像唐理她妈妈那天种的向日葵一样。

　　“欢迎大家来到七中第三十二届音乐节，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很期待呢？”

　　台下众人勉强地鼓掌捧场。

　　他大概也是觉得自己站在台上夸张式表演有点傻逼，连忙笑了笑，“接下来，让我们欢迎高三一班的于异同学，给我们带来一首《时间煮雨》，欢迎！”

　　是于异啊，从高一开学就扬名在外的俊朗少年，全场沸腾，心想，终于可以养养眼了。

　　于异穿着长款黑色羽绒服，手里拎着一架吉他，他用脚勾过软椅，随意地坐下，羽绒服里穿着白色长袖，在冬日暖阳的映照下显得清冷，他敞着腿，扶着吉他的手骨节分明，青筋挺明显。

　　眼睫垂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笑了一下，白雾随风飘散，冲话筒说，“一首时间煮雨，送给你们。”

　　于异是清唱，随意得不能再随意，像是在小酒馆里听人轻声哼唱，手指轻轻拨弄弦。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你年少掌心的梦话，依然紧握着吗……”

　　他没什么表情，寡淡地笑，弹着吉他的指尖被冻得发红，唐理坐在台下，看他这一副清淡的模样，眼睫微微湿润。

　　“我们说好不分离，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就算与时间为敌，就算与全世界背离……”

　　有人跟他轻声合唱，在这寒冷的冬日，少年轻笑着弹吉他，一首略微悲伤的歌曲，偏偏被他唱得有些挥洒青春的味道。

　　高三学业繁重，压力接踵而来，许多人情不自禁地挥起手，呐喊着发泄。

　　“大雪求你别抹去，我们在一起的痕迹，大雪也无法抹去，我们给彼此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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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气风发的少年弹起时间煮雨都是轻快的，像千帆过尽，清澈的少年声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操场，他唱完之后，停下手里吉他弦，微微一笑。

　　“谢谢。”

　　全场欢呼，为他鼓掌，为他喝彩。

　　唐理看着台上笑着的于异，心脏砰砰地跳，似乎快要蹦出来，蹦到于异脸前，说，“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于异下台坐回位置上，觉得有点无聊，他拍拍前面的人，与他换了个座位，坐在李司旁边，离唐理有四五个人的距离，他没再动，敞着腿，像个混球一样坐着，柳林娜胆子是真的大，她换了好几个人，坐在于异旁边，腿时不时碰碰他的，捞过少年修长的指节把玩。

　　老师们都坐在最后面聊天，唐理弯着腰走到后面，中途路过柳林娜和于异，少年正低头看柳林娜牵着他的手，唐理顿了一下，偏头走过去。

　　“老师，我想去个厕所。”，唐理拍了拍陈万，陈万见是她，点点头，让她早些回来，别乱跑。

　　她点点头绕过同学进教学楼里，高一正在自习看电影，唐理瞥了眼他们，走进一楼卫生间洗手，她不是真的想上厕所，就是不想在那个环境里待太久。

　　刚想要出去，外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唐理甩着手的动作顿了一下，站在拐角没动。

　　主要是尴尬。

　　她探头瞥了一眼，是柳林娜，身旁的那个男生靠着墙微低头看她，没说话，柳林娜噘着嘴撒娇，让他亲她。

　　“……”，我到底该不该出去。

　　唐理正纠结着，于异清冷淡漠的声音响起，他似是偏了偏头躲过柳林娜的唇，看向别处，“这儿是学校。”

　　柳林娜抬头将手塞进他衣兜，握上少年微暖的双手，踮起脚笑，逗他，“那你就不亲我啦？”

　　于异啧了声，头一直没动，弯起背脊，发丝垂下，看着柳林娜，声音有些不耐烦，“听话点，嗯？”

　　唐理没再听，弯着腰悄悄走了出去，好在他们这边有墙壁挡着，不会看见她。

　　唐理不知道，她走之后，于异推开柳林娜，声音压抑着怒气，“玩够没。”

　　柳林娜牵住他手，像个狗皮膏药，瞥了眼唐理离开的方向，“你看，她压根没什么感觉呢，不然早就冲出来了。”

　　于异顿了一下，捋着过长的头发，双手插兜靠着墙，笑的无奈，“姐，能不能别玩了。”

　　柳林娜自觉无聊，松开他的手。

　　“爸爸说让你明天回家一趟，你小子要是不来，我就去找那姑娘。”

　　于异低着头，看不清神情，他点了点头，抬脚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