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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我喜欢的(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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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异聊了很久,他指了指唐理这边,不知道说了些什么,那姑娘笑的很开心,他也笑,点了点头滑过来,此刻温嘉凛李司两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野了,只留唐理一个人坐在这儿休息。
于异挨着唐理坐下,两人衣角触在一起,他手撑在后面,腿敞着,“怎么不去滑?”
唐理手支着椅子,“在休息。”
于异点了点头,忽地起身出去,唐理有点懵,无措地看着冰场的人群,只好也出去,脱下冰刃,坐在更衣室门口,趴在透明玻璃上看人家各种花样滑。
“给你。”,于异不知道从哪买来的奶茶,举着晃进唐理视线,像逗猫一样。
猫上了当,看向那杯奶茶,盯着它移动到于异脸前,于异笑了声,给她,“常温的,不知道你们方便不方便。”
少年比她高了很多,低垂眼睫看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感觉,唐理接过奶茶,没吭声,扎开喝了一口,眯起眼,不要太满足,她轻咬着吸管瞥于异。
含糊道,“谢谢。”
于异喝着另一杯,给那两人带的奶茶放在手边台子上,空着的手屈指敲了敲她额头,“跟我说多少次谢谢了。”
唐理捂着额头继续喝奶茶,于异好整以暇地看了她一眼,这时的唐理就像被主人欺负后还不吭声的猫仔,也不知道那天是怎么那么凶的,连他看了都咋舌。
真是,不显山露水啊。
于异捣了一下唐理,歪头凑近她,眼睛看着冰场里的人,“回去我送你,不会晕车。”
唐理刚要说些什么,刚刚的那个甜美姑娘已经穿戴好朝于异走了过来,她收声,不经意地看着于异跟她聊天。
她忽地发现,好像来找于异的,都是甜美的女孩子。
“真的不跟我去玩嘛……”
“我真不行。”
“那下次?”
“嗯,回头有机会再说。”
“总得给我联系方式吧。”
“我这趟出门没带手机出来。”
“行吧,下次见。”
“好,再见。”
简单明了,于异一直在拒绝,少年背靠着玻璃,懒散地看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唐理听了几耳朵,又看向别处,咬着吸管的牙尖微微用力,嘴角勾起,她偏过头用头发掩饰。
于异送走那姑娘,叹了口气,他一扭头就看见唐理盯着他,少女眼神直白又灼热,他愣了一下。
“怎么了?”
唐理摇头,也不说怎么了,直到后来,于异才从少女的日记里知道,她那年夏天起起伏伏的心情。
他们玩的不久,出门时太阳也才微微发热,如今却晒的人能立马化掉,于异皱眉,偏头问唐理,“你现在回家吗?”
唐理眨巴着眼睛摇头,“中午了,于异,一起吃饭吗?”,仔细一看,她捏着于异衣角的手轻颤。
于异愣了一下,这是唐理第一次喊他。
他啊了声,点头,拉了一下她手腕,走向停车的地方,又扭头跟那俩人告别。
唐理机械地跟在于异后面,手上的温度近乎要烙进心底,她看向于异,于异也看着她,树荫下一片叶子掉落,于异慌乱移开视线,让她上车。
唐理点了点头。
直到许多年后,她也一直记得这天。
这天太阳很晒,夏天又盛大,唐理回过神来看向于异时,他眼里出卖了少年心动,殊不知少女的暗恋亦如荒草,因得这眼神燎尽了荒野。
那天回去后,于异和唐理谁都没说话。
唐理坐在后座,手轻扯着衣角,没敢搂住他。
到了家后,少年扶着车,唐理说了声再见,走进单元门,上到一半,她又走下来,没想到于异还没离开,她笑了笑,说,“路上小心。”
于异淡抿着唇,点点头,“走了。”
第二天
唐理来到班里,于异还没到,她坐在位置上听嘉凛和李司斗架,笑了几声,一抬头,撞进一双桃花眼。
于异看了她一眼,坐回位置上,没吭声,从包里拿出来一盒酸奶,喊她,“唐理。”
“怎么了?”,唐理看向他。
于异将酸奶丢过去,靠在墙上,敞着腿一脸桀骜,他抬抬下巴,让唐理喝。
唐理看了他半晌,手微微抖,她心脏跳得飞快,扎了好几下才扎开,从于异那个方向传来一声轻笑,她没敢去看,垂下眼眸安生地喝酸奶。
下午有体育课,唐理想起军训时的死亡八百米,腿又开始软,她拉着嘉凛,软声道,“嘉凛,你陪我上个厕所吧。”
温嘉凛知道她什么尿性,连忙点头,拉着她往厕所走。
时间有点久,再出来时班里已经没有人了,温嘉凛拽着她往操场上狂奔,所有人都到了,于异和李司站在末尾,看见她们俩来,瞥了眼背对他们的老师,连忙侧身让了让位,让两个小姑娘往里头站,免得老师罚。
唐理正好站在于异旁边,少年身形挺拔,把她挡得严严实实,她没去看,手掌心却微微出汗,于异似乎往她这儿瞥了一眼,压低声音,偏头靠近,“你很热?”
“?”
唐理看着阴沉沉的天,又看了眼于异。
于异看着她,微垂眸,双眼皮褶皱里的那颗痣露了出来,唐理呆了呆,摇头,“不热。”
“嗯。”,于异略微点头,又看了眼唐理,少女耳根子泛着红,似乎还有继续蔓延的迹象,他抬头看了看天。
也没太阳啊。
体育老师是个女人,有点凶,她背着手看了看跑道,“一会四班跑完你们班就跑,女生八百男生一千。”
于异无意间看到唐理好像抖了抖。
他收回目光,看着前面,忽地虚扶上身旁唐理的手臂,“老师,这位同学前几天刚做完肠炎手术,不能跑步。”
于异看着体育老师将信将疑的眼神,又下了剂猛药,“她刚刚又肚子疼,有可能复发了。”
体育老师连忙摆摆手,“那你送她去一下医务室看看,别出事了。”
少年点了点头,唐理微张着嘴全程懵逼,她看了眼于异,他眨眨眼,唐理忽地福至心灵,连忙捂着肚子,被于异搀扶着走向医务室。
等走远,于异松开她,说了声抱歉,“我不想跑步,就拉着你垫了。”
唐理摇摇头,她巴不得跟于异多独处。
少年和少女并肩在校园里散步,突然有一个女生走过来,寂静无声的校园里她声音格外清晰,“于异,你昨天给我的礼物坏了。”
唐理下意识看向于异,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女生看了眼唐理,没说话,自顾自的说着,像是把唐理当成空气。
她眼不错地盯着于异,“你再给我买一个好不好。”
于异看了她一眼,双手插兜,头发凌乱着搭在额角,神情倦怠,“随便。”
唐理看着不远处路灯上的鸟,翅膀灰黑,扑棱扑棱的,可爱死了,耳朵里带着助听器,却也朦胧,听不清于异说了什么。
她有些不耐。
电量不足的电子提示音滴滴地响,唐理回过神,看向于异,“我回班了,你先聊。”
于异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唐理走得太快,近乎是落荒而逃。
他慌忙看了眼跟前站着的女生,修长指骨捏了捏后颈,蹙眉,“你那礼物是李轩让我给的,你要是想再买个,去找他。”
说完就走,毫不留情。
他走上楼,快到门口时犹豫了一瞬,探头看向唐理的位置,女孩安安静静地坐在那,像是在写着什么,他没进去打扰。
只是站在门外,双手插兜背靠着墙,低垂眼眸看地上石板砖的纹路。
这件事过去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唐理跟于异都没再说上话,她有时候经过于异桌前,会偷偷放一颗糖,但从来没见于异吃过。
有一次,唐理捏着手里想要给于异的巧克力,从后门进来,听见于异在问他前桌,“你这糖哪来的?”
唐理撩眼看了看,于异清白指尖中捏着一张眼熟的糖纸,显然是她一直送的那个。
她眨了眨眼,走出门,将巧克力拆开塞进嘴里,甜得发齁的巧克力半融化,棱角刮得她上颚生疼。
唐理含了几秒,眼睫湿润泛了红,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倔强,一次次落空又一次次地伸出手试探,她不信,敲不响这扇门。
于异座位靠着另一边窗户,从外面可以看见走廊和校园里那个巨大的钟表。
唐理就在上课时,趁着看时间,偷摸去看一眼于异,少年趴在桌子上,修长指节搭在后颈有几摞翘了起来。
她收回视线,发现自己本子上写的全是于异的名字,笔锋凌厉,像是被烫到一样,她慌忙翻过这一页。
两人的座位就像对角线,温嘉凛一次课间下课的时候扭过来,伸手像画画一样,比了比,说,“这也太远了。”
唐理心里同意她,笑了笑,趴在桌子上补觉。
再起来时,桌子上被人放了一盒酸奶。
唐理看着包装眼熟的酸奶,抬手扎开,喝了一口,太酸了,她蹙眉,勉强喝完。
又从兜里掏出今天要给于异的糖,剥开,压住舌尖上酸奶的酸涩。
酸奶怎么会酸涩,唐理想不通,就像她也想不通为什么暗恋,会像剜心一样难过。
有时候还是会说话的,她是语文课代表,要挨个收作业,收到于异那片的时候,捏着作业本的指尖紧了紧,于异靠着椅背低头写题,看见她,啊了声。
从一叠书里抽出来练习册给她。
“诺,我的。”,于异笑了笑。
唐理有些无措,强忍着要开始发颤的手,镇静地瞥了一眼,突然有点无语。
“于异,昨天作业是十五课,你写的前一课。”
于异坐直身看了看,他啊了声,“那我再补。”
“好。”
唐理点点头,要走时被于异拉住,少年仰头看她,“有糖吗。”
她看着于异,从兜里掏出来一颗柠檬柚子糖给他,“最后一个了。”
于异嗯了声,接过,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唐理偏头看了一眼。
这次成功了。
她和于异之间模糊地那一层隔阂仿佛因为这颗糖捅破。
于异又开始给她带一些吃的,虽然他总是在后几节课的时候跟唐理同桌换位置和她还有温嘉凛一起吃,唐理看着微低着头满嘴薯片的于异,忽地计上心头。
“于异,老师喊你。”,她极其认真地看着于异。
于异眨了眨眼,站起身,嘴里薯片脆响,老师黑了脸,罚他出去站着,少年似乎不在乎,拿了书就往外走。
唐理坐在教室里,在那盛夏,风吹过树叶沙沙声,她瞥向后门,于异站在那,他穿着黑色短袖,倚靠在栏杆上看她,衣服因他动作撩起一角露出腰肢,唐理回过神又认真听老师讲课,可眼睛总是克制不住地看向于异。
下了课。
于异还站在门外,唐理连忙走出去站在他旁边,真诚道歉,“对不起。”
少年似乎也是气急了,轻笑了一声,指尖重重敲了下她额头,唐理抬头,才发现这人压根没生气,他是在笑。
于异笑着看她,眼睛都眯了起来,“小傻子。”
唐理撇了撇嘴,走回教室继续跟温嘉凛聊起天,有天拉着唐理走到长廊上,神情认真,“理理,你跟于异到底什么情况啊?”
唐理站在她旁边,“没什么关系啊。”
她站在于异旁边,就像个小丑鱼遇见了漂亮的江豚,更何况少年如风,她握不住,也不敢握,唐理本质胆怯的,她不会像其他女生一样,直接去找于异,问他,“你喜欢不喜欢我。”
她只会站在角落里,任凭喜欢在心里扎根肆意生长。
温嘉凛哎呀了一声,“理理,你知道三班的柳林娜吗?她在追于异。”
追于异?怎么追?
唐理还在想,她很快就见识到了,柳林娜追人的方式比陈莎莎还更胜一筹,她不会去威胁喜欢的女生,只会用正宫的眼神扫她们一眼,又故作大度地找她们聊天,聊于异。
这天,于异又换到唐理旁边,四个人晚自习的时候偷摸玩起牌来,于异刚要出牌,门口就有人喊他,唐理顺着视线看过去,是柳林娜,她穿着过膝短裙,头发似乎也卷过了,笑着朝于异挥手。
她穿得好像是过段时间音乐节的表演服装,唐理心想。
李司见于异出去,感叹了一句,“听说柳林娜追于异快追到手了。”
唐理捏着牌的手一颤,牌散了。
她慌忙道歉,泪蓄在眼里,模糊了视线,温嘉凛注意到她不对,坐在她旁边半抱住她给她擦泪。
唐理觉得自己像是站在海面,看着另一个自己放任沉浮,想去抓,却脱了手。
于异回来时,看见温嘉凛坐在唐理旁边,女孩低着头不知道怎么了,他有些懵,坐在嘉凛的位置上,时不时扭头看眼唐理。
唐理垂眸,泪水滚烫,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声音里带着颤意,忍着哭腔,她觉得有点狼狈有点丢人,想止住眼泪,装作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
这算什么啊。
她抽了抽鼻子抬头看嘉凛,表示自己好了。
全班所有人都知道于异和柳林娜在一起了,有人轻叹,好不容易见到个样貌出挑的少年,却没有近水楼台先得了月,月亮啊,照着别人去了。
这时刚刚高二下半学年。
唐理听嘉凛说柳林娜如何表白如何死皮赖脸的。
她笑着,眼圈泛红,突然想起了自己以前写的日记,在感情最为炽热的时候,写下了她觉得一定能实现的事。
【要和于异在一起。】
所以她在努力,不断地伸出手敲着那个人的心门,一直在悄悄往于异那里迈了一步又一步。
后来唐理发现,原来这个人,也有可能不会成为自己的,她在青春最好的年纪,发现了个哪哪都好的少年,使得她满心满眼都是他。
可少年总是转身看向别的人。
她慌忙偏头,眼角滑落一滴泪水,唐理看着校园里鼎立的钟,遗憾自己没能成为站在少年身旁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