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39、重蹈覆辙

　　回家给白景寻收拾了一套衣服，本又想去诊所，结果大雪纷纷而下，阻拦了她。
　　顾楉拿出手机，给白景寻打了个电话，嘟的一声，很快。他在接她电话方面，永远都不会慢。
　　白景寻先一步讲话：“外面下雪了，你不要来了，危险，好好呆在家里。”

　　“嗯。”顾楉立在门口，伸手接雪花，脆弱的雪花一沾她手心就融化了，“你好好休养，听医生的话。”
　　他的低笑声传来，隔着电流，酥酥麻麻的，顾楉耳朵都有些痒。瞬间，她像是回到了过去，第一天见他时，他和别人打电话也是这样笑的。
　　不同往日的是，今天电话这头的人是她。
　　“笑什么？”
　　“苦笑呢，想你怎么办。”

　　顾楉声音小了些许：“你小声点，到时候别被人听到了。”
　　“听到又如何？”
　　“听到…”顾楉也答不上来，“听到，就死翘翘了。”
　　“那就一起死吧，mua。”
　　顾楉脸烧的感觉一个鸡蛋摊上面都能熟了，又囧又恼的挂了电话。这人，没个正形的时候，真要命。

　　这雪下个没完，不知终期，而早上和白景寻通完电话后，两人也没联系过。
　　顾楉在筛选最新视频要用的照片给剪辑的小袁。第一个视频发出后，好评如潮，点赞突破了五万。不少网友都是被高清图片给吸引，说拍的很有质感，给人的感觉又矛盾又煎熬，仿佛要失去什么，又想要抓住什么。
　　这是个好的开端，顾楉得把握住。
　　往下滑，就看到了白景寻，是她在大雪天偷拍的。他站在银装素裹间，冷峻的侧脸和远处藏匿在薄雾中若隐若现的高山相映成辉，片片雪花落在他头发上，衣服上和眼睫毛上，像是冰雪中一只孤傲的雪狼。

　　顾楉有个怪病，拍的时候总觉得一般，连续拍好多张都不得劲，等回头来看，又觉得好好看，很牛.逼。
　　比如白景寻这张，好看到她想私有，不想分享出去，实际上也没想分享。

　　但没想到，晚上的时候，小袁给她发来喜贺。
　　【顾楉，今天这期视频爆了，点赞上了一百万。】
　　顾楉刚跟白景寻聊完天，见到有人给她发消息，立马跳到小袁聊天界面。
　　看到后，是一脸懵逼。
　　【真的假的？】
　　【你亲眼去看看就行了，还是多亏了景寻。】

　　这话顾楉一开始没看懂，还以为他感谢要不是白景寻想到做账号，不然也看不到今天这一幕。
　　找到账号，那明晃晃的一百万点赞亮瞎眼，顾楉又惊又喜，等照片配着音乐自动滑倒第五张照片时，表情转变成膛目结舌。
　　白雪皑皑里，白景寻一袭黑衣立于天地，纤尘不染，遗世独立。
　　她的宝藏照片怎么出现在这，不是没发给小袁吗？不用看评论她都知道这条视频为什么这么火了，可还是控制不住手指，点开了评论区。

　　“第五张的那位帅哥好帅啊，请问联系方式在哪里？”
　　“这位帅哥给人的气质比这冰天雪地还要冷。”
　　“没关系，就让这帅哥来冻死我吧。”
　　“真的好帅啊，第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男人。”
　　“没人夸摄影师吗？拍的好绝，景色和帅哥相融，壁纸又可以换了。”
　　……

　　看完后，不知道什么心理的顾楉，跑去质问小袁了。
　　【小袁，我想问一下视频里白景寻那张照片你哪里来的？】
　　顾楉料想了多种可能，最后怀疑到了白景寻身上，该不会是他发过去的吧？
　　【不是你发给我的吗？】
　　【我？你确定？】
　　【你要不往上翻翻聊天记录？】

　　顾楉屏气凝神的往上滑着，结果今早上给他发的图片里，白景寻那张赫然打眼。
　　怎么回事，她明明没发的，难不成手滑了？
　　手机嗡嗡两声，白景寻给她发消息了。不好，肯定是来质问她的了。

　　寻：【图片】
　　寻：【你真大方。】
　　顾楉看懂了他的意思，酌词斟句：【你看到了？】
　　寻：【什么意思？不是说私有当壁纸吗？】
　　顾楉：【我说我手滑了你相信吗？】
　　飞快打字和他解释了来龙去脉。
　　寻：【呵，你完了！】

　　这是不信吗？想想也的确是个很难让人信服的理由，可没办法，就是这么发生的啊。
　　【也不是坏事，你看，视频热度上来了。】
　　顾楉默默安慰，让他往好方面想。
　　【下次我会注意的，一定反复检查。】
　　【其实，如果能看到账号运营越来越好，我的这点私心不算什么。】

　　寻：【怒火怒火怒火表情包】
　　【………】
　　顾楉知道他生气了，打字问他是不是不喜欢露面，要是这样的话让小袁把视频删了。
　　寻：【不是因为这个。】
　　顾楉不理解：【那是因为什么？】
　　寻：【你是真的呆啊。我被那么多女人惦记，你都不吃醋的？】

　　顾楉噗呲一下就笑了出来，搞了这么久，原来是为这。他怎么就知道她没吃醋呢，看到评论的第一秒，她就醋得不得了了。
　　但还是想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逗他。
　　【没有啊，能让大家看到你的帅，我很骄傲。】
　　寻：【……你等着。】
　　【等着什么？】

　　白景寻发了这个话后就再也没回复了，顾楉以为他去做什么事了，没在乎。
　　于是又点进视频看评论，这次不再是浓浓醋味，而是像她说的，满满的骄傲。
　　因为这个男人是她的。
　　想到这，顾楉不由得姨母咯咯咯的笑起来，这辈子能有一次这么幸运，足够了。

　　正沉浸在自我世界里，外边急躁的拍门声惊扰了她，顾楉迟钝两秒，最后站起来去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就被凶猛的推开，顾楉眼花缭乱，还没看清来人被压在了门板上。
　　一抬眼，白景寻那不可捉摸的脸放大在面前。
　　顾楉担忧道：“你不在诊所躺着，跑回来干什么？”

　　今早上才刚醒，虽然烧是退了，但不可避免的还会复烧。
　　白景寻额头抵在她的：“回来算账。”
　　这才想起他微信里说的那条你等着。顾楉可没那么疯狂，他现在是病人，而且也不知道身体其他方面还有没有问题，是要好好休养的，哪能如此折腾。
　　“我送你回去。”
　　“回不去了。”

　　呜咽风声加聒噪雪声进入耳朵，让顾楉恨不得给他一拳：“冒着风雪就过来了？你要不要命了？”
　　白景寻就笑：“心疼？”
　　顾楉终究忍不住给他一拳：“你说呢？能不能不要总问一些明知故问的问题，好像我是个…唔”
　　话没说完就被堵住，缠绵悱恻的吻排山倒海般向她猛烈袭来，顾楉无力抵抗，只能仰着脑袋承受。

　　白景寻接吻技巧一日一日的见长，圆滑到顾楉情难自已，情到最深处，他却剥离开来，低着头微微喘气：“过瘾。”
　　顾楉幽幽的瞪了他一眼：“你还感着冒呢，别到时候传染给我。”
　　白景寻亲她的眼睛，鼻子，最后在耳朵处流连：“我身体如何，清楚得很，怎么样，要不要检验检验？”
　　“臭流氓。”顾楉给他一脚。
　　白景寻吃痛：“算了算了，打是亲骂是爱。”

　　顾楉顺势推开他，往火边走：“过来烤火。”
　　白景寻屁颠屁颠的跟上前，顾楉回头问他：“吃饭了没有？”
　　“吃了，不过没你做的好吃。”是真的，吃的他毫无味觉。医生看来只能治病，做菜，手艺还是差了些。
　　顾楉还想问些什么的时候，手机响了，她看了眼白景寻，这次没走开。

　　“喂。”
　　“石榴，为什么上次没有告诉我，外婆和林安也一起来落月山了？所以，现在客栈只有你和白景寻两个人？你给我离他远点，听到没有？”
　　顾楉揉了揉眉心，心累道：“姐，你想到哪里去了？就算客栈只有我和白景寻两个人又如何，我们也不会做些什么。”
　　“不会做些什么，哼，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你确定不会做些什么？”

　　陈璃生起气来习惯性的提高嗓音，是以一旁的白景寻听得清清楚楚。
　　顾楉看着他，没逃避，一字一顿道：“姐，你为什么就不认可我和白景寻呢？要知道，这把火是你点起来的，要不是你当初让他照顾我，现在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
　　“他是很好，我不否认，但不适合和你在一起。不说我，你父母他们也不会同意的。石榴，你已经吃过不听父母言的亏了，难道这次还要重蹈覆辙？”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崩塌，顾楉想到了那些暗无天日的过往。她一心想向父母证明，自己学摄影是正确的，每天使了劲的学习，途中还因为缺觉进了一次医院。她如此努力，可到头来又得到了什么？
　　手损伤，再也无法扛相机，父亲的谩骂和指责，以及公司里笑里藏刀的小伙伴…
　　偏要一个人一条路走到黑的结果就是，摔下悬崖，她好像真的无法与命运做斗争，一斗，就是输。
　　“话我就说到这，石榴，剩下的，你自己领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