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31、呆鹅

　　白景寻朝她走来时，如豺狼虎豹，要把你给吞没干净。
　　顶上的灯因飞虫围绕，不停闪烁，顾楉咯噔一下，咽了咽口水：“你，想干什么？”
　　白景寻眼神犀利，弯身拖住她的下巴，指尖若有似无的摩擦：“我还要问你什么意思？暗地里和我牵扯不清的，转头就把我推给了别人？”

　　顾楉头歪了下，想挣脱，没挣掉：“你先放开我。”
　　这一刻的白景寻忽然就比以往的他更难缠，也更让人难以捉摸。在他那深不可测的眼睛里，顾楉觉得自己弱不禁风。
　　深思熟虑着，耳边传来的刺激神经的疼痛，让她清醒过来。
　　白景寻在咬她的耳朵，并且牙齿互相拉扯着。

　　顾楉嘶了一声，又推不开他这坚如磐石的身躯，只能愠怒道：“你是狗啊！”
　　白景寻倏尔停止了动作，他打量顾楉的神情，不解：“今天怎么这么暴躁？”
　　顾楉拍开他：“白景寻，我时间宝贵，没空和你玩。”
　　白景寻脸色沉了些许：“你觉得我在和你玩？”

　　顾楉讲不出话了，现在已经到达越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怕走错路，就怕深陷其中出不来。
　　她低估了自己对于白景寻的狂热情感。
　　“我们这样又算什么呢？”

　　没等他开口，顾楉转身上了楼。她需要独处，需要空间，让自己冷静下来。

　　.
　　顾楉再次一连几天都没见到过白景寻，他不在家，唐玉荷的说法就是，有事去了。
　　不知道什么事，总之就是有事。
　　没了他，顾楉的生活又平淡了许多，陈璃她们为了赶最后的戏份，近日都留宿在了山上。毕竟整天爬上爬下的，也累人。
　　所以顾楉跟只孤魂野鬼似的，游荡来游荡去。

　　最终被唐玉荷看不过去，带着去广场玩了。那里村民们正在给白景寻布置生日会。
　　见是与他相关的事，顾楉后悔和唐玉荷来了。
　　嘴上是这么说，手上又不自觉的跟着一起布置。

　　她问唐玉荷：“阿姨，白景寻生日什么时候？”
　　“今天啊，今晚上肯定热闹。”
　　是，怪她想事情想的多，全然忘记了那天晚上唐玉荷曾说过白景寻的生日是哪一天。

　　在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过来时，顾楉停止了动作，疑虑这又是什么花样。
　　见到三三两两的人下车，村长前去交谈，紧接着就看见他们搬下投影仪，银幕，音响，发电机等东西。
　　“阿姨，今晚上还要放电影吗？”
　　唐玉荷拍了拍酸痛的腰：“这是景寻请来的，他说难得有这个时候，大家一起快乐。”

　　顾楉见放映员们拉开了银幕，正找角度，挂在墙边。露天看电影这事，好久都没经历过了，只记得读大学和朋友一起去露营，那时看了一场露天电影。
　　唐玉荷的嘶叫拉回了顾楉的思绪，她走过去：“阿姨，腰痛吗？”
　　唐玉荷哎哟道：“老毛病了，最近两天活多，就又犯了。”
　　“去医院。”两人同一频率的转过头，就看见白景寻过来了。几天不见，他沧桑许多，胡茬冒出来，也没有剃。

　　“去什么医院，我涂点红花油就行了。你和你姨夫这几天怎么样，拿到钱了没有？”唐玉荷一直念叨这事，干活都没心思。
　　白景寻倨傲道：“拿到了，嘴皮子都快要冒烟了。”
　　双方都阐明和平谈话，没再起冲突，但这谈话硬是耗了很长的时间。

　　唐玉荷心吞回肚子里：“那就好那就好，下次得让你姨夫长点心，别在那人底下工作了，不可信。”

　　“知道了。”白景寻又转而看向顾楉，“现在有空吗？”
　　好好笑啊，这话说的，好像她帮他布置生日会天经地义，什么叫有空？她想布置就布置，不想布置就不布置。
　　顾楉语气平和：“嗯，有什么事？”
　　“我们想创作第一个视频，你看看能否帮帮忙？”
　　“可以啊。”顾楉大度爽快，“我去拿相机。”

　　和唐玉荷一起回去后，顾楉调整好相机，上手掂量掂量才到达广场。
　　能重新拾起喜爱的相机，令她兴奋不已，就好像被困孤岛暗无天日的困者，遇到了来拯救的直升机。
　　还在小桥走着时，远远就能看见广场上白景寻正在带队一群人。顾楉过去后，他们热切的招揽。

　　一阵寒暄过后，顾楉直入主题：“怎么个拍法？”
　　白景寻的设想是轻松情景剧，现在这种类型的大多都很火，再加上他们都是老人家，演绎起来肯定另有一番趣味。
　　他讲的很仔细，甚至入微到了具体怎么拍摄，以及有什么人物。
　　顾楉直接否认：“情景剧太难拍，耗时又耗财，更何况都是老人家，演技方面不说，大多也不懂。”

　　白景寻连续又说了几个点子，全被顾楉否决，他并没生气，反过来问她：“那顾摄影师有什么想法？”
　　“拍大片。”
　　白景寻嘴角勾起长长一条弧度：“大片？看来顾摄影师和我们不在一个层次啊。”
　　顾楉忽略他话的含义：“只要你相信我的技术，我可以把你们拍的好看。”

　　身后的村民们自然是相信的，这姑娘看着就卓尔不群，很难让人说不相信的话。
　　顾楉视线又回到白景寻身上：“你呢？”
　　“相信。”

　　一句话定夺，第一个地点选了古建筑。她刚开始来就觉得这块地方很有韵味，是经久不衰，要慢慢的去品味。
　　而村民们也听了她的，都去换上了民族服饰。
　　顾楉让他们坐在凉亭里，假装热聊的模样，一直说话。
　　她拍照一般都是抓拍，找到一定角度和契合点，拍出来的照片，真实又有生活气。

　　拍好后，所有人拥着要看，顾楉翻出给他们过一遍，一致好评。
　　照片色彩明亮又带点暗淡，上了年头显得破旧的亭子里，一群老人家笑容满面的聊着天。暗淡的是亭子，明亮的是老人。
　　最后看的是白景寻，他托着相机看了好久，相机的绳子套在顾楉脖子里，他拿过去看时，顾楉不免靠近。
　　一开始还不觉得有什么，直到他迟迟不还给她，顾楉没了耐性：“看完了吗？”

　　白景寻还给她：“小气鬼。”
　　“你。”顾楉真难想象他会说这种话，和他周身气质很不搭好吗。
　　白景寻不再多言，示意开拍。

　　又拍了几张满意的，顾楉打算去拍点风景填补填补，白景寻跟着她一起。
　　漫长望不到头的的小径上，被落山的太阳照的仿佛金光大道，天边的云梦幻十足，连带满山的青绿都陶醉。
　　顾楉的人生清单里就有过要拍遍世界各地的美景，她永远都会被美景给折服。说是美景，其实更美的“景”不就在她身边吗？

　　咔嚓一声，顾楉的身影留在了白景寻的手机里，他两指放大，欣赏着她的容颜。
　　白景寻自诩见过不少美女，而她是最美的那一个，恬静中带点儿柔软的美。纤细的脖颈支撑起圆乎乎的脑袋，头发长且细腻，落在身后，耳边。她低头看相机的时候，睫毛如羽扇，让人忍不住想拨一拨。

　　“偷拍我？”白景寻敏感的感受到镜头。
　　顾楉并没有放下相机，一直对着他：“就允许你偷拍我，不允许我偷拍你？”
　　白景寻要笑不笑的：“几天了，你气还没消？”
　　一旦温声细语的人炸起毛来，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住的。

　　顾楉翻了一下刚拍好的照片，白景寻质问的神情刚好定格在相机里，他长相本就偏冷，不笑的时候严肃极了，让人觉得难以接近，现在这蹙眉，更是寒冰四射。
　　欣赏完成果，顾楉还想趁机拍几张，他已经摸过来了，遮挡住身后耀眼的日光，眼前只有他。
　　“偷拍有什么意思，和我拍一张？”

　　他这语气似邀请又不似邀请，顾楉只知道自己被他身上久违的凛冽香给包围，一时间不知下一步该如何做。
　　“怎么又呆了？还真衬你名字，呆若木鸡。”
　　“你才呆。”
　　“…好好好，我呆。到底想不想拍？”

　　想啊，怎么不想，错过今天下次不知道还有没有这个机会了。顾楉及时打消念头，不好的先别去想，只争朝夕，只在今天，只和他。
　　白景寻拿出手机，调成自拍，头靠近顾楉：“你也过来一点啊。”
　　顾楉不安，茫然四顾道：“这边地里有人吧，咱俩不会被看到？”
　　“咱俩是会做什么亲密举动吗？”

　　顾楉又想起了之前他俩像做贼似的，明明紧张的要命，还要贸然的追求刺激，偷偷的做些偷鸡摸狗之事。
　　“你，你想到哪里去了。”顾楉结巴，“我也不会允许你这样做。”
　　“啵。”

　　异常响亮的一声，声音大到，顾楉似乎都能听见回响，一遍又一遍的在耳边循环播放。
　　脸颊瞬间火烧，映得被啄过的那片，更是烈火煎熬。
　　顾楉捂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白景寻：“你搞什么，偷袭我？”

　　白景寻拿出手机给她看：“多好看啊。”

　　照片正好拍到白景寻亲她脸颊那一幕，她结巴的样子有点可笑，呆头呆脑的，而白景寻歪着头，能看见后脖颈突出的棘突。后边的日光穿透云层照在他俩身上，这一刻，如此美好，美好到多想时间就此停留。
　　重点不在这，重点在于，他嘴唇贴在她脸上，顾楉看到这，内心就震一下。从没有哪个男孩子亲过她，这种感受，竟然说不出口。

　　“哈哈哈，顾楉，你是真的呆啊，以后叫你呆鹅算了。”
　　顾楉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