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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匆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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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凤凰传奇的歌声伴随着回去的路,广场上的音响像是按了强倍扩音,寨里的每个角落都听得见。
歌声由远及近,直到要震破耳膜。顾楉不由捂住双耳,等待白景寻。
他在做最后的检查,告知放映员一些注意事项。
顾楉看了一下现场,银幕早就挂好,空地上摆满了零零散散的塑料矮凳。旁边的柴火也堆整齐,就等晚上的篝火了。
“走吧,回去吃饭。”
顾楉跳下一小阶梯,跟在他身后:“刚才那老爷爷没看到我们吧?”
刚才他们拍完那张照片后,就有一位扛着锄头的老爷爷出现,不知道从哪出现的,总之给顾楉吓坏了。
她没敢讲话,一直是白景寻讲。再说也听不懂,讲的都是土话。
“看到了。”白景寻一副怎么办的忧忡样,“还说我俩真开放。”
“啊。”顾楉惶恐到眼睛都睁大几分,“那不是被发现了?”
“啧,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什么叫发现了?我俩的关系有这么不正当吗?”
顾楉不会说虚假的话:“有。”
白景寻气急,呼吸都快了些许:“败给你了。”
太阳落了山,整个寨子逐步陷入昏暗,小桥上有轻微的水流声,哗啦啦的,蓦然一个扑通声,是鱼儿在嬉闹。
顾楉仗着黑灯瞎火,去贴白景寻,手指勾着他的手心:“生气了?”
白景寻不为所动,端人正士到好像顾楉是那个女流氓。
顾楉切一声,明明心中的幸福满到要溢出来,嘴上还欠欠的:“让你体会一下我的心情。”
看见已经跑进家门不见踪影的姑娘,白景寻低头浅笑了下,晃悠悠的去了厨房。
“姨,炒好了吗?”
唐玉荷忙不停歇:“好了,在做你的长寿面。”
白景寻立在她身边,长而细的面条在锅里热翻,碗里放着煎好的鸡蛋,还有一些蔬菜。他每年都不怎么念着过生日,唯有唐玉荷一直记得,在当天给他做一碗长寿面。
“姨,你真好。”白景寻发自肺腑的一句话,却惹得唐玉荷频频回头。
白景寻笑:“姨,你看什么?”
唐玉荷困惑:“你今天看起来很不一样,咋讲话这么肉麻?”
“今天过生日啊,开心嘛。”
“是吗?”唐玉荷不太相信,“你以前过生日也没这么开心过,还总是和我说不要过生日,不煮长寿面。”
白景寻的确,他的出生并没有任何纪念意义,从前对于生日也不是很在乎,忘记是常有的事。但现在,不同了,他想过,也想她为他庆祝。
热气腾腾的面条出锅,唐玉荷铺好料就端了出去,白景寻想端都不给:“今天你是寿星。”
白景寻跟在她身后进了屋,里边李惠在看电视,顾楉和林安在一起玩手机,两人离得近,林安的头甚至都靠在她身上。
“林安,去洗手吃饭。”白景寻有点吃味,他都没这样靠过好吗?何至于轮到他一小屁孩?
林安不敢逾矩,低垂着脑袋叫顾楉一起去洗手。
洗完手回来,顾楉挑座位,在白景寻想要靠近自己的前一秒,赶紧喊林安把位置占了。
于是他俩变成了面对面。
顾楉忽视白景寻的炙热眼神,跟唐玉荷李惠相谈甚欢。
终于在他吃长寿面时,众人的关注点又回到了他身上。
唐玉荷:“快点吃,到时候糊了就不好吃了。”
白景寻用筷子拨着面条,大口大口的送进嘴里,他吃面很快,没一会就见了底。
他们一般都没有吃蛋糕的习惯,除了太贵以外就是还要去镇上买,麻烦。
简单的吃完饭,去生日会了。
刚锁好门,就听见了震天的通报声:“白景寻的生日会即将开始,想要参加的村民们可以前往了。不用带凳子,放映员安排好了。”
漆黑的夜,本没有路灯的小桥此时星光点点,是人群的手电光堆积而成的。
顾楉和白景寻落后一些,小桥上没有灯,这个设计欠妥,乌漆麻黑什么也看不清的,很容易掉进水里。
白景寻在抽烟,猩红的烟头在夜里显得鬼魅,在微弱的灯光下,顾楉看见他下巴的胡子:“你刚刚怎么不剃胡子?”过生日,反倒是邋遢了。
他吐出口烟,摸了摸:“不记得了,你不喜欢?”
“……你喜欢就好…”他留胡子有一种反差,脸是脸,胡子是胡子,两者是冲突的,不太适合。
白景寻猛地吸一口烟,故意往她脸上冲,烟味呛鼻,顾楉被呛出眼泪,她捂住口鼻,无辜道:“你干什么?”
白景寻把烟扔进环保垃圾桶,不明就里的冷笑声:“不喜欢也得喜欢。”
“……”顾楉不愿再和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吵来吵去,斤斤计较的,忙追上唐玉荷她们。
广场上人潮拥挤,各家各户都来了,村长在维持秩序:“看电影之前先为景寻庆生,大家先去篝火边。”
还好场地够大,不然这么多人根本站不下,他们已经呈圆形,团团围着篝火。
白景寻趁机撇开林安,如愿以偿的站在了顾楉的旁边。站了几秒,村长撺掇他:“景寻,你站中间去,咱们一群人要对着你唱生日歌祝福的。”
“……”办生日会就让人够够排斥的了,结果现在还要被一堆人围着唱生日歌?
白景寻:“村长,不用唱生日歌,大家一起围着跳跳舞算了。”
村长不听:“那哪能行,都说了要帮你过生日。你如果不想站可以不站,但这个生日歌是要唱的。”
于是不知道是哪个起的头,生日歌大合唱断断续续拖拖拉拉的。好不容易唱完,白景寻还松了口气,挺煎熬的。
这茬过去,他们又围着篝火绕圈圈。
中间进来一批穿繁复民族服饰的女生们,她们纤柔的跳着舞,银饰头冠碰撞,发出叮铃铃的响声。边上有戴花头巾的老人坐在矮凳上唱歌,是本地的方言民谣,听不懂。
在这热情洋溢的环境里,顾楉的情绪攀至顶峰,她现在好贪念这种氛围,每次遇到都会忍不住完全沉浸进去。
活了二十五年,快乐的事少之又少,但在云水,她获得的快乐,却是一箩筐。
“喔。”左手被白景寻举向头顶,他在跟着其他人一起呐喊起哄。
顾楉也喔,学着他。
几圈下来,人是疲惫了的,顾楉以为到看电影环节了,没成想村长还有安排。
“是这样的,有几位姑娘托我带个口信,白景寻,我好中意你嘞,你能否嫁给我?”
又是一轮的尖叫与嘶吼,在云水,男子入赘并不是稀奇事,反而很正常。
李惠笑开了花,不停让白景寻给个回复:“多好的机会啊,还不好好把握?”
白景寻不想理会:“都闹着玩的,回复就当真了。”
李惠骂他油盐不进……
村长还没说完:“大家安静一下,我还有一个口信,是给小顾姑娘的,他说想带你回家喝一杯自己酿的米酒。”
“喝完你就是我的人啦。”有人大声的插一嘴,补齐这话。
“谁啊,哪个小伙,有眼光。”
“都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怎么都藏着掖着?爱就要大声当面的说出来。”
现场的热闹程度不亚于一场晚会,被推至中心的两人更是哑口无言,纷纷要求给答复。
白景寻示意村长话筒给他:“我理解大家的心情,刚和小顾商量了,对此回应一下,抱歉啊,答案是不嫁不喝。孙大姐说爱要大声说出来,不爱也一样,这样对彼此也公平。”
为征求信服力,边上的顾楉点着头表示赞同。
李惠恨铁不成钢,要上去抢话筒,被唐玉荷拦住,白景寻顺便躲远了些:“都去看电影吧,要开始了。”
人都跑去占好的位置,林安手快,一下子抢到五个凳子,分好后,徒留白景寻迟迟没有到位。
“他说他去喝酒了。”顾楉放下手机。
唐玉荷知道怎么一回事了:“给你发消息了,你告诉他让他别喝多了。”
“行。”
一旁的李惠气还没消:“有空喝酒,没空去会姑娘,什么人…”
广告放完,电影正式开场,所有人都静下来,安心观看。
是一部战.争片,热血又波澜壮阔,特别是音响鼓舞人心,激起一片群众的热诚。
等再次回过神来,已经是半个小时的事了,顾楉伸了个懒腰,放映员很会选电影,虽题材受限,并不会觉得枯燥,无论是剧情还是质感,获得男女老少的一致好评。
最主要是李惠这个影视爱好者,沉迷的连唐玉荷讲话都听不进了。
正想继续投入,顾楉头发就被扯了一下,回头看见白景寻立在人群外,他眼眸闪烁,定定的看着她。
顾楉口型试问:“你喝完酒了?”
“出来。”隔着聒噪,顾楉听见了他的声音。
顾楉不太想出,这电影太好了,一些有难度的摄影手法很吸引她。
“不出。”想着这话太过绝情,又带了点余地,“你有什么事?”
白景寻还是那句话:“出来。”幽暗的银幕光打在他脸上,让人辨不清。
顾楉不再留恋拍摄手法,和唐玉荷讲了声,就离开了。她坐的外排,出去很容易。
站在白景寻面前了,两人声音终于能进入彼此耳朵,同时顾楉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还熏人。
她扇了扇空气:“你叫我出来干什么,这电影很好看,你要不要一起?”
白景寻抬头看了眼,此刻银幕里正炮火连天:“不想看。”
顾楉:“你是喝醉了吗?”
和平时的他相比,消沉不少。
“跟我走。”白景寻没有回答她的话,却更加让顾楉知道,他醉了。
走,走去哪?顾楉呼吸重了些,努力清扫脑海中的不健康想法。还没等自己开口,白景寻突然不由分说的抓着她手腕离开了。
顾楉诶了声,想着大庭广众之下行事如此高调,要是被人看见了怎么办?结果一回头,就看到所有人都在认认真真的看电影,根本就没空管他俩。
“……”
白景寻步履匆匆,拖着顾楉不是趔趄了,就是脚踩脚。木制小桥上是重重踏过的踢踏声,这个时候了,顾楉还有心思想这桥会不会塌……
到达客栈,白景寻直接绕过第一间别墅,往他住的那间走去,四周静谧到脚步声是最响亮的“噪音”。
白景寻用钥匙开锁时,也没有松开她的手。也许是过于黑暗,钥匙迟迟找不着锁,如此往复,顾楉的情绪也被点燃了,异常狂躁。
难得打开门,两人也没开灯,又摸瞎的爬楼梯。其中在横亘出的平地摔了一跤,白景寻关切的给她拍裤腿,问她有没有事?
顾楉摇头:“我没事。”
白景寻这下施舍光亮,打开手机电筒,直上三楼。
这是他的隐私小地,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一般人不允许入内。
关上嘎吱嘎吱的木门,两人终于有时间歇息一下了。手机灯又被关闭,一切又隐匿在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