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18、醋味

　　她脱着棉服，哈气：“好温暖啊，你空调温度是不是开高了？”
　　看了眼，30度。
　　陈璃傻眼，立马又调低了五度：“开这么高，身体还要不要了？”

　　顾楉已经没力气说话了，腹痛到了极致，像是有小人在她肚子里跳舞一样，这边蹦一下，那边痛一下。
　　看见了她的脸色，陈璃反应过来：“你痛经了？”
　　顾楉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陈璃感概：“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就连痛经都如出一辙。”
　　顾楉干脆闭上眼睛，不想被她逗笑，要是笑了，不得痛死。

　　陈璃放好自己的东西，对顾楉关照起来：“卫生巾还有没有？问你也没回答，要是没有的话，明天拜托白景寻去买。”
　　反正她也说不上话，陈璃只能自己翻行李箱证实，见只剩下三片了，她着急忙慌的：“那得去买了，我这就给白景寻发消息。”
　　“不，不要…”
　　顾楉牙关挤出了几个字，陈璃听得清清楚楚，懂她的顾忌：“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白景寻是个正经人，他不会在乎这些。你别想多了。”
　　话是这么说，顾楉还是浑身都别扭：“姐，我明天跟着去。”
　　“别开玩笑了，一来一回，如此折腾，我看你进医院得了。”

　　陈璃不再听她的劝阻，一心只给白景寻吩咐任务。
　　【我妹来姨妈了，明天能否拜托你买一下卫生巾？】
　　又发了几个牌子名字过去。
　　【买这几种就好，每种三包。】
　　【我工作繁忙，没空，我妹也痛经。刚见你和一女生聊的欢乐，像是认识，你如果不好意思，可以让那位女生帮帮忙，一块。】
　　【你们如果有什么要消费，找我报销就行。】

　　一大串话，陈璃不觉其他，只觉得言之有理，简单明了，想说的都说出来了。
　　嗡嗡两声。
　　【可以。】
　　【消费就不必了。】

　　陈璃打了个响指，对白景寻的好印象又上升了几分，她汇报给顾楉听。
　　“人家白景寻同意了，刚看见他和新住进来的一女生认识，为了避免他难堪，我让他和那女生一起去买。你看看，这不两全其美？”
　　顾楉听完只觉得想死的心都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姐，我还是去医院得了。”

　　陈璃才不管她这“怪异”心理：“拿钱办事，人家乐意，就你还在这叽叽歪歪。”
　　“……”

　　这件事再加上痛经，顾楉翻来覆去好久都没睡着，她心事重重，只觉得自己像是失心疯了一样。
　　等好不容易睡着后，又被陈璃给吵醒了。
　　她们今天要早起开拍，是以窗外夜色浓重。
　　顾楉双手撑床，坐了起来：“姐，你们今天这么早。”

　　陈璃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饱的模样：“嗯，我把你吵醒了？”
　　“没呢，自己醒的。”
　　大清早起来的陈璃莫名和蔼，她烧了一壶热水，给顾楉倒了一杯：“还痛吗？喝点先暖暖。”
　　顾楉接过，先暖手，等它凉会儿再喝：“好多了。”
　　“那你注意休息，我下楼会和阿姨说一声，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记得和她说，别逞强。”
　　“知道了。”

　　等她走后，顾楉捧着那杯热水，慢慢品尝着，直至天亮。
　　天亮后，她就起了床。
　　洗漱完，又暂时不想下去，好是好多了，但走两步还是会痛，而且也不知道白景寻他们出发了没有，到时候和他们撞上，顾楉觉得自己可以原地升天。
　　只能又无所事事的窝在床上，就着热水吃面包。

　　刚吃完面包，门就被敲响了，顾楉差点噎到，喝了口水，完全咽下去，才出声：“谁？”
　　“是我。”唐玉荷嗓门洪亮道，“我来给你送早餐。”
　　顾楉坐不下去了，忙下床去开门，唐玉荷端着盘子，稳步走进来：“听你姐姐说了，这几日你不舒服，好好休养啊。”
　　顾楉倒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阿姨，我下去吃就行了，你不用送上来。”

　　唐玉荷嗔怪道：“又客气了。”待看见顾楉苍白的脸色，她隐隐忧忡，“是不是还在痛，要喝点红糖水吗？”
　　“不用了，我好很多。”顾楉话语立即就冲了出来，生怕她要去熬红糖水，“过了今天差不多就不会痛了。”
　　“早餐你记得吃啊，千万别饿着自己。”
　　见她如此关心，顾楉满心收下：“嗯，会的。”

　　送走唐玉荷后，顾楉凑去梳妆台，西红柿炒蛋面撒上葱花，外加一杯浓稠的豆浆。
　　看着就很有食欲，顾楉没深想是谁做的，搬过凳子就坐下开吃了。
　　第一口，就认出了是白景寻的手艺，她惊愣，为自己为什么一下子就认出来了，也为白景寻为何有空给她做早餐？
　　他不是要去城里买东西吗……

　　实在是不该想起这事，顾楉羞得想逃离地球，所以，她现在的情况是，白景寻和他的绯闻女友，一起去帮她买卫生巾？
　　“啊，啊！”顾楉抓狂的拿起枕头发泄情绪，这样说出来，羞耻心更重了。
　　都怪陈璃，瞎安排，也怪白景寻，这样无厘头的要求，他怎么就同意了？
　　好一通发泄，顾楉看清了现实，发都发生了，她也于事无补，只能，堂而皇之厚脸皮的接受了。

　　.
　　唐玉荷上去给顾楉送完早餐后，白景寻刚把碗放下，他扯了张纸巾擦嘴巴：“怎么样？”
　　唐玉荷：“脸色不太好，让她好好休息吧。对了，你等下去城里干什么？接客吗？”
　　白景寻不好说清理由，只能顺应她的话：“对，有点事。”
　　唐玉荷无不有意的多看了两眼方雅，昨晚的事听李惠说了，她一遇到什么就憋不住话。
　　唐玉荷最终也没说什么问什么，直接去了隔壁屋子。

　　她走后，方雅还松了口气，威慑力有些强大：“你阿姨，似乎不太喜欢我。”
　　正在等她吃完早餐的白景寻，刷着朋友圈，以前一同认识的那帮老司机大哥昨晚聚了餐，红塑料裹着的木桌上，杯盘狼藉，大哥们，也一个个的醉生梦死。
　　他随手点了个赞。
　　“她就长那样，不苟言笑。”
　　白景寻没心情等了，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审视她：“你吃完了没有？该走了。”

　　方雅碗里的面条还有一半，她苦唧唧的：“要不你帮我分担点？”
　　“你恶不恶心？”
　　“……”
　　这面条方雅左磨蹭右磨蹭的，十分钟后，终于给塞进肚里了。
　　放下碗，白景寻说走了，她又说要先上楼去拿个东西。
　　她住最边上那屋的二楼，本来这里是组内另两栋楼住不下，空下的几位男生住的。
　　但因为新来了客人，他们只能又去和同组人挤挤。

　　白景寻只好又耐心的坐下等，这次没玩手机，陷在沙发里，长腿敞开，专注的听着什么。
　　等时机一到，掀起眼皮看过去，眼神清明，又带点儿复杂摸不清的味道。
　　顾楉拿着水杯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唯唯诺诺，下楼梯的时候，都差点踩空。
　　不是已经走了吗？都听见没动静了啊。

　　她无事发生的走下来，和白景寻问了个好，就快步的走到饮水机那接热水。
　　水杯太长，接水的地方又太短，再加上莫名的心慌，顾楉好几次都没接到水，最后还被热水烫了一下。
　　她手咻的收回，往衣服里藏，太丢人了，得赶紧上楼去。
　　“烫到了？”

　　身后传来白景寻的声音，像是清晨升起的第一团白雾。
　　顾楉趁机稳住心神接水：“还好，不痛。”
　　接完，她一心想逃，转过身才发现他离得如此之近，顾楉都差点撞到他的胸膛。
　　得知这个几率，她的脸在极速的灼烧，视线逼仄到方寸之间，全被他给占满。
　　冷冽独有的香味传来，顾楉专注力在下降，也不能后退，饮水机挡住了去路，更不能抬头，某人，更是要命。
　　于是二人只能在这隐隐较量，谁也不让谁，谁也不退却，谁也不说话。

　　“走啦，白景寻。”方雅的到来打破了这难捱的僵局，顾楉像是被困的小猫，得到了救赎。
　　她想走，但白景寻不为所动。
　　顾楉不免着急，这是在干什么？昨晚上才和人家亲亲我我，今早上又来拉她入水是几个意思？
　　实在是不想被误会，顾楉螃蟹似的步伐，横着移了出去，她举了举水杯：“我先上去了。”
　　一想到面前这两人还要帮自己去买东西，顾楉真是……她是好多了，要是自己也跟着去的话，那场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等顾楉上去后，方雅意外的看向白景寻：“你坦白了？”
　　白景寻低头假意拍衣服，夹克的一角，刚碰到了顾楉：“走不走？”
　　方雅切了声：“你还真是，看人下菜碟啊。”
　　好歹他俩也认识这么久了，就没见过白景寻那温柔样。
　　方雅当然是嫉妒的，嫉妒过后，也就只剩下麻木了，说好了，朝前看。
　　白景寻领着她出去：“并没有，你大小姐更要仔细招待，方叔我可得罪不起。”
　　“得罪不起你还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方雅不甘示弱的回击。
　　“扯远了。”
　　方雅不放过，和他打闹，白景寻惹毛了，一把揪着她的衣领丢去了车后座。

　　三楼，顾楉拉上了窗帘，就那么静静的靠在窗台边，感知心底千变万化的愁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