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梦》意抒

17、借你吉言

　　这话扔下后，在座的女生显而易见的安静了不少，开朗的模样全都转化成了尴尬，脸僵。
　　那位打直球的女生却是不一般，还笑着的，就算碰了壁也在所不惜。
　　“没关系，至少已经拿到微信了，这是迈向光明未来的一大步。”

　　话音刚落，又惹得她们叽叽喳喳，就因这话，顾楉才终于舍得抬头看过去了。
　　在近视眼的依稀模糊不清间，顾楉还是认清了这位女生，就是前天向白景寻要微信的。
　　她，怎么会在这？
　　不由得多想，难不成为了白景寻特地来的？还是说他俩在微信上聊了，白景寻告知的地点？又或者，他俩有缘分，偶然碰上了？

　　顾楉把头发甩在了脑后，清凌凌的脸上挂着惆怅，这又和她没关系，她情绪这么激动干什么？
　　还有，白景寻拒绝就拒绝，还大庭广众之下的关照她干什么……总觉得眼神有杀伤力……

　　白景寻没来得及回方雅的话，反倒是李惠先接下了：“姑娘的意思是，你喜欢我乖孙？”
　　方雅应对任何场景都能侃侃而谈，她是那种长辈都喜欢的后辈。
　　“还没到喜欢的地步吧，就是有好感，好感外婆懂吗？”
　　听了这话，李惠简直开心坏了，白景寻要是能拿下这么亮眼的女生，她死也可以瞑目了。
　　“懂，懂，有好感就会变成喜欢的。”
　　方雅抱胸，挑逗的看着白景寻：“还得相处相处，找找感觉。”
　　李惠为了白景寻的人生大事简直愁死了，以前好不容易快要结成正果，却遇到那茬事。
　　她现在只希望能在活着的时候，见证白景寻幸福。
　　“我乖孙很乖，待人也温和仔细，往后是个会宠老婆的。就是”李惠都不敢看白景寻的表情，肯定是有怨言的，“他很抗拒我给他相女孩子。万一他对你有什么不礼貌的地方，姑娘别介意啊。”
　　方雅没觉得：“不会的，外婆放心，我会处理。”

　　饭后，餐桌收拾完毕，有的人回了自己房间，而有的还坐在客厅里。
　　顾楉此时正被李惠拉着，听她的肺腑之言：“小顾啊，你觉得刚才那位女孩和我们景寻配不配呐？他都即将25了，都说过了25，时间就会飞快，立马奔三。这个年纪娶妻生子是最好的，到时候三十岁了，家庭和美，多好啊。”
　　老人家都这样，很爱为后代操心着急，但话没说错，都是为了后代好。
　　顾楉却给不出什么答案，只能嗯嗯的应答着，她回答不出来，这是他人的人生，她有什么权利干涉？
　　呼出口气，看了眼门外那两道身影，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李惠的心情她能理解。
　　拿村里边那些另眼相待白景寻的老人的话说，没有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所以，李惠在看到有女孩亲口说对白景寻有好感，是很激动的。
　　那么白景寻呢？他的想法呢？从开始接受方雅的微信开始，其实也是对人家有好感的吧。
　　顾楉内心堵塞极了，像是塞了团棉花，好像一直都是这样，看着白景寻和一个又一个的女孩子拉扯。

　　.
　　自从变天以来，除了第一天较冷以外，后来的这几天，温度又在蜗牛式的缓缓爬升，也没爬升多少，还是冷。
　　夜凉如水，漆黑的天空如幕布，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也看不见。
　　白景寻冷的脖子直往衣领缩，这么动作的时候，拉在最上边的圆形拉链跟着摇摆，灯光映照下，发出银白的光。
　　他目不斜视的盯着前方，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等着身边人开启话题。

　　方雅倒不是很冷，她穿的多，黑色长款棉服都罩住腿了，完全可以抵挡住风寒。
　　但她很为白景寻着想：“外边冷，要不进屋聊？”
　　白景寻气息平稳的吞吐，逆着屋内的光，表情隐晦不明：“不了，冷风醒脑，清醒清醒。”
　　方雅知道他这是在变着相说她，不由得低声笑了：“许久没见，你还是那么有魅力。”

　　白景寻动了下肩膀，驱散冷意：“当你在夸奖了。”
　　方雅笑不出来，嘴角带着苦涩：“也还是，一直逃避我的喜欢。”
　　随着这句话落下，忽然间，冷风呼啸，呜呜的叫着，刮的人脸生痛。
　　白景寻的声音和寒风融为一体：“所以，这次你来的目的是因为这？”

　　“怎么可能。”方雅整顿好情绪，一刹那，又恢复到以往的模样，“还是之前那个理由，本来这次来找你就是靠着随缘的态度，没成想，还在农家乐遇见了。”
　　这个白景寻就有的要问了，他怎么也没想通：“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方雅眨了下眼睛，半知半解：“你猜？”
　　白景寻没有和她玩的心思：“不猜。”
　　方雅只觉无味：“我问了农家乐老板，没想到听到你名字后，他还手舞足蹈的，好像认识你，立马就给我分享了你家的地址。还开客栈，日子红红火火啊。”

　　曹渊那副嘴脸，白景寻都能想象的到：“那恭喜你又白来一趟了，挺抱歉的，又让你无功而返。方叔不会怪罪你？”
　　“被骂得多了，脸皮已经够厚。不过，这次应该不会，好歹找到了销声匿迹的你。”
　　白景寻呵了一声：“我真不行，你和方叔讲清楚，别一直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方雅和她爸都是在同一条线上的：“你怎么就不行了？我爸那眼高于顶的一人，怎么就看上你了？这说明你足够优秀。”
　　方雅滑出手机，找到页面给他看：“今年的达喀尔拉力赛即将开始，我爸打算让你参加，从这个比赛打响你的车手之路。”
　　白景寻并没有看，直接推回去了：“方雅，我不会参加，你知道的。”

　　“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听到这个回答，方雅是痛心的，“你又不是比不了，而且我也能看出你对赛车的热爱，为什么每次都要拒绝呢？你要是放得下赛车，现在也不会当网约车司机。”
　　她的话很有逻辑，且直击要害。
　　“为了生计，不是所有开车好的人，都要去打比赛的。”说了这么久，这是白景寻第一次正视她，他眼神倔强：“回去吧。”
　　“我偏不回去，那好不说这个，若我是为了你而来呢？”方雅控制不住的上前抱住了他，双手紧紧环绕着白景寻的腰，“这次，你能低头看看我吗？”

　　这一幕屋里的人都看见了，全都一致的当个哑巴吃瓜群众，没尖叫，也没打扰，只觉得，很美好。
　　还有人甚至在拍照，李惠都想凑前找个好位置观看。

　　白景寻却打烂了这瓜，他轻微带力的扯开了方雅的手臂，恰到好处的力度，不会弄痛她：“抱歉。”
　　两个问题的答案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一样，就方雅，像个傻子似的，锲而不舍的追求已经知道答案的问题。
　　终究是红了眼眶，方雅哽咽道：“是因为已经上楼的她吗？”
　　白景寻没说话，可说不说的，也都摆在那了。
　　“你喜欢她？”方雅在今晚非得让他回答出个问题来。
　　白景寻深邃的眼眸钉她，幽深到一望无际：“好感。”

　　方雅懂了，她笑了，笑的痴狂：“祝你早日变喜欢，毕竟，好不容易遇到个有好感的女孩。”
　　她不问他为什么，不说他变味了，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女孩，也不提他当年感情受挫的事，就像是也否认了，自己曾在他身上栽倒过。
　　“借你吉言。”
　　谈话这么久，他紧绷的身体，在这一刻终于松懈。
　　而方雅也意识到自己，七年了，该走出来了。

　　上了楼的顾楉，没开灯，关好门一把就跌进了床里，拿被子紧紧的捂着。
　　没捂多久，她脸上就被呼吸闷了一层汗，空气也有些稀薄，只好掀开，让新鲜顺畅的空气进入鼻中。
　　不去想发生了什么，自己为什么在这，这一刻，独处孤单就好。

　　躺着躺着，忽然就肚子一痛，顾楉慌乱的爬起来，宕机的大脑思考问题，然后又连滚带爬的扯了几张纸进厕所。
　　一分钟后出来，翻箱倒柜的寻找卫生巾。
　　陈璃姨妈刚走，上次帮她买的也有些多，应该还没用完。
　　屋子都快被翻遍了，硬是没找着，恰好腹部又传来痛感，钝痛钝痛的，顾楉趴在床边，给陈璃发消息。
　　【姐，你上次的姨妈巾还有吗？用完了没？】

　　陈璃给力的回复很快：【怎么，你来姨妈了？】
　　【是，快告诉我在哪，要不然下一刻该洗裤子了。】
　　【在我行李箱的内侧袋里，拉开拉链就能看见了。不过我快用完了，看来得让白景寻帮帮忙再去买点。】

　　顾楉只顾看前半句，因为话多，后半句直接省略不看了。
　　得知了答案，她立马就去寻找，找到后，又不断的腹诽陈璃，卫生巾放这么隐秘的位置干什么。而且，她为什么用得这么快，只剩下仅仅五片了，夜用的没有，看来得日用的拼着用了。

　　顾楉奔回厕所，想着洗漱一同也都完成，免得又要换。
　　完成后，疲惫的躺回床上，刚拿上手机，陈璃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