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阵阵海风

5、妻子第一次离开

　　江朴实已经好久没有做过噩梦，她呆愣许久才缓过神来。
　　梦里她的房间里有很多树木，她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久久不语。
　　江朴实心里砰砰跳个不停，她扶着心口，一手拿起手机。
　　上面显示的时间是凌晨02：36。
　　江朴实怀着一种侥幸心理发了一条消息给季郴。
　　[季郴，你说的对，你隔壁好像真的有鬼。]
　　发完之后，江朴实盯着屏幕看了许久，季郴也没有回复她。江朴实开了床头灯，她怎么也睡不着了，但为了明天能早期工作，她还是把手机放一边，躺着开始回忆往事。
　　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魏立林。
　　那时候，江朴实还在上大学，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赵祁暑假约她出去玩，顺便要带她见见自己的男朋友。江朴实去了赵祁所在的城市，然而却并没有见到赵祁的男友，出现在江朴实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普通不过的中年男人。
　　在一个海景酒店的餐厅里，一张桌子上围坐着赵祁、江朴实、还有那个中年男人。赵祁告诉江朴实这个男人姓陈，赵祁叫他陈总。
　　三人聊了一会儿后，赵祁借口有事先出去一下。
　　江朴实看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她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是赵祁的朋友吗？”
　　“是。”
　　“我觉得你比赵祁看起来单纯，其实我更喜欢你一些。”男人盯着江朴实的眼睛，江朴实很讨厌这种眼神，神色里全是盘算和计较。
　　况且什么叫看起来更单纯所以更喜欢，难道单纯是一种美德？还是方便让他人更好操控别人的工具？而且这种话这男人对多少人说过都不得而知。
　　“没有。”江朴实苦笑了一下，那时候她还不是一个能做戏做的不露声色的人。
　　江朴实拿起手机给赵祁发消息。
　　[赵祁，这是你男友吗？]
　　[不是，他是陈总。我认识的一个朋友，他挺有钱的。]
　　[你去哪了，快点回来。和他在一块儿我难受。]
　　[你不喜欢他？那我马上回来，咱去别的地方。]
　　赵祁回来后便带着江朴实出去了，赵祁似乎很熟悉和这些人周旋。出去后江朴实问赵祁的男友到底在哪，那时候赵祁才和江朴实说了真话。赵祁的意思是她和一个老男人确定了关系，但是老男人工作忙只是给她钱。
　　江朴实一下愣住了，她几乎是下意识的想反驳赵祁。但是她发现在自己的内心深处其实是能理解赵祁的。
　　赵祁拉住江朴实，说道：“我觉得其实挺好的。没有很多麻烦的事情，我也能得到钱，和我一个年龄的都在学习、在工作。但是她们都没有我有钱，也没有我快乐。人活几十年不久是活个青春吗？而且那些人的思想更成熟、懂得更多。其实我也是好心把陈总介绍给你，你或许也能学到很多。”
　　江朴实心底泛起一阵嫌恶，她已经很久没有和赵祁见面了。她不知道赵祁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
　　那时候她是这样对赵祁说的。
　　“你该清醒清醒。”
　　结果后来江朴实也成了那个不清醒的。
　　那次暑假结束后，她回到原来的城市。一些想法像是微妙的在江朴实心中种下了根，一次实习兼职，她见到了魏立林。
　　那是一个报告厅，魏立林坐在靠前排的位置，会议没开始前江朴实在台上调试设备。她不敢特别明目张胆的看那些陆续进来落座寒暄的人们，偶尔她会借着来回拿东西看一眼。
　　魏立林的长相在里面算是非常突出的，他的眉骨高、鼻梁直挺。那种偏向立体的骨相会削弱年龄带来的侵蚀感。
　　那时候江朴实对魏立林只有好奇，好奇到会想这种看起来这么温和沉稳的人他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
　　应该也是一个气质非常好、长相优异的女子。
　　至于有一天会和魏立林走的这么近，是江朴实彼时想也想不到的。
　　就这样梳理着过往，没过多久江朴实就陷入睡眠。
　　第二日江朴实是在季郴的敲门声中醒来的。
　　“江朴实......江朴实......”隔着酒店的门传来季郴的声音。
　　江朴实赶紧下床，她还没换正式的衣服便没有开门，隔着房门喊道“季郴，我刚醒。一会儿就来。”
　　“好，昨晚那个时间我已经睡了，你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什么事情。”
　　隔着房门两个人说话的音量都略显低沉，并不方便交流。
　　听见江朴实说自己没事，季郴便放心了。
　　“那好，我在隔壁等你。你先收拾吧。”
　　第二天的工作地点是一个养猪场，季郴的意思是昨天已经带江朴实走过一遍流程，今天江朴实负责主要的任务，他在一旁监工。
　　江朴实看着圈里那些不停发出叫声的猪，闻着味。再看了看隔自己很远的季郴，心里怨念顿生。
　　她非得挣这个钱吗？
　　第二天江朴实和季郴收工很早。两个人并肩从一座桥上走回去，夕阳映江面，晚风扶江水。
　　江朴实望着映着夕阳的江面，将落的太阳总是将天空带出一片紫红色。
　　“高中的时候，我经常去看江面。但不是现在这个季节的。”一旁的季郴冷不丁说了这么一句。
　　“冬天的对吗？”江朴实回到。
　　“对，那时候很难熬。”
　　季郴声音很轻，语气平淡。
　　但是江朴实却不敢再接下去。
　　季郴眼睛望着江水，继而又说道：“那时候我每天在想，也许我天生做不了一池江水中最大的鱼。但是我可以做最能挨冻的，忍过一茬又一茬的冬，挺过一次又一次的冷，等开春冰化了我便可以畅游江水。”
　　江朴实微微启唇，虽然她和季郴的家庭背景很像，都不是富裕的人，但是季郴那种忍来忍去近乎自虐的生长方式是她难以认同的。
　　清闲的享受生活不好吗？
　　这是江朴实此时的想法。
　　“你已经做到了，季郴。”江朴实轻轻拉了拉季郴的袖口，用一种近乎安慰的声音说到。
　　江朴实已经累了，她不想在和季郴在桥面上吹冷风了。
　　季郴看着江朴实眼中并没有什么神采，他看起来不像从前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他比以前生活的更好了，但重新说起少年时的话却没有了少年意气，如今的季郴更像是一个冰冷的商业机器。
　　江朴实看着季郴的眼睛，自从二人在这家审计事务所重见后，季郴看着江朴实的眼中总带着一丝怆然。
　　这次出差结束后不久，江朴实和季郴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
　　两个人见面也不再那么尴尬了。
　　一天早上，江朴实也是照常吃着白松做的饭。
　　其实江朴实属于会做饭的那类人，而且做的也很好吃。但是结婚之后白松一直坚持要给江朴实做早饭，白松给出的原因是自己的工作比较清闲。
　　白松还是像往常一样坐在江朴实的对面。
　　江朴实一边刷着手机一边吃饭，突然感觉到一阵头晕。
　　“白松。”
　　白松坐在江朴实的对面，她能感受到白松在看自己，但是眼前像是蒙上一层雾一样，一片模糊，她看不清白松具体的表情。
　　“我难受，你快打电话。”这一句说完后，江朴实彻底没有了力气，她已经听不见声音了，耳朵像是罩上了什么一样。
　　视线最后看见的是白松站起来向她走来，然后她便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