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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世俗不可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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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我是一个有钱的富二代。之所以强调有钱,是想说明我和其他的富二代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呼风唤雨,要什么有什么。
可我有一个初恋,连前任都算不上,他没跟过我,就算我再有钱也不愿意。
可能是他思想境界高深吧,也可能是因为——
他是男的,而我也是男的。
2
人总是会犯贱的,比如你好吃好喝被人捧着伺候着,你觉得哪哪不舒服就像身上有虫子在爬。
偏偏这时候有个人很强势闯进你的世界,大肆嘲笑你的幼稚、贬低你的作为,你看着他那张生动昳丽的脸,恍恍惚惚中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荒诞至极的念头。
——这人好像很懂我。
3
我学金融,他学护理,我和他同校不同系。但仔细回想,其实在正式认识前,我已经见过他很多次。
比如我心血来潮第一次去食堂打饭,就是他给我打的。
之所以记得那么清楚,是因为他的魔音绕梁实在太恐怖。
“同学你要点什么?打包还是在这吃?”
“……你说话或者伸手去指,别干站着。”
“同学,同学?你别光看,你点菜。”
“……同学你睡着了吗?”
我当时站窗口前看了一圈,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合我胃口的菜,他一套输出,我俩大眼瞪小眼。
我觉得他有点想让我滚蛋。
我还没表态,他旁边那位阿姨给他推开了,低声呵斥他语气温柔一点。
然后阿姨也像他一样问我:“打包还是在这吃?想要点什么?”
我摇头:“不知道,随便来点吧。”
阿姨傻眼了。
她看了看被她推走的小伙子,几秒后将他又推了回来。
“你们年轻人喜好一样,你给他弄。”
阿姨吩咐完他就开始问排在我后面的其他人:“打包还是在这吃?”
他也不含糊,青椒炒肉全是青椒,西红柿炒鸡蛋全是西红柿,手脚麻利“唰唰”几下,把要给我的那碗打包盒大勺大勺填满。
“给。”
他毫无负罪感将碗朝我递了过来。
我淡定接过刷卡结账,然后在隔壁奶茶店买了杯奶茶。
我以为会很难吃,其实也不错,辣椒是清甜的,西红柿微酸,米饭上面浇了很多汤汁,我用来助咽的奶茶根本没排上用场。
奶茶我给室友润嗓子了,他要参加一个朗诵比赛。
下午我上专业课昏昏欲睡,恍惚间又听见一声:“同学你睡着了吗?”
“同学,同学?”
大夏天我被突然吓醒,一身冷汗。
4
巧合还有很多很多,大部分时间我上课的时候,护理系才刚刚下课(也许是要收拾东西吧),他们三三两两并肩而行,穿着白大褂穿梭在人群中异常显眼。
在我印象里,他好像总是一个人孤身逆着人流。
那张脸太好看,配上白大褂,一身清冷气质叫人过目不忘。
我和朋友们打闹的时候曾有一次不小心撞到他,只一眼我就挪不开了。
我向他道歉,他只是很轻微的抬了一下手,便头也不回的混迹在人群中。
我去导员办公室请假的时候,有不经意瞥见导员桌上属于他的贫困生申请表。
一寸长的红底照片,上面的青涩男孩没有笑颜。
早在我一无所知时,我便从其他爱慕他的女孩子嘴里听过不止一遍他的名字。
我曾在我记得的不记得的无数个瞬间,与他相知相识、擦肩而过千千万万遍。
5
也许因为我出手比较阔绰,我的朋友有很多。
不管是别有用意还是单纯耿直,只要没有踩到我的底线,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真正认识他是在某个星期四的午后,那天我一整个下午都没课。
我坐在湖边的石凳上,手里把玩着某个朋友硬塞给我的一根烟,思考了一下放进嘴里,含了大概有半分钟,我听见不远处的树后传来一阵轻笑声。
我迅速将烟从嘴里抽出来,紧攥在右手将烟碾压揉皱。
我站起来,看清树后坐在另一条石凳上的身影,恨不得手里的烟原地分解。
他逆着光朝我走过来,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一丝不落听懂他话里的嘲讽:“需要我帮你点火吗?”
我有些尴尬,解释道:“我不抽烟。”
他“哦~”一声,悠扬转折。
他笑着问:“那你棒棒糖吃完了?”
我顶着他的探究目光将右手揣进裤兜里,一脸理所应当的点头。
湖边吹来一阵风,绿油油的荷叶浪涛一样摆动,被遮的严严实实的荷花施施然起舞,翩若惊鸿。
他望着满目碧绿,轻轻说:“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我听见一阵熟悉的旋律,我好像还听见人声,这里除了我们俩谁都没有,我只能怪自己心率失控,出现幻听。
“是,我们见过。”我听见自己这么说。
“嗯?”他挑了一下眉,“我说歌名。”
他慢悠悠掏出手机,调大音量,某男歌手低沉的嗓音饱含遗憾传入我耳郭,臊的我面红耳赤。
我听见他又在笑,索性摆烂占据道德制高点质问他:“你怎么手机外放?”
他看我一眼,伸手摘下左耳的蓝牙耳机,表情欠揍至极:“好巧不巧,几分钟前刚好没电。”
“焯,那我不管。”我抬手遮了一下毒辣的阳光,它将我的脸晒得热气腾腾,“我确实见过你,相逢即是缘,交个朋友?”
我猜他不会介意。
事实也确实如此。
但有一件事出乎我的意料。
他说:“刘星宇,我的名字。”
在我报上自己的名字前,他接着道:“郁树君是吧?我知道。”
“久仰大名。”
6
“轰”的一声,好像有什么易燃易爆的东西在我耳边炸开了。
他念我的名字让我感觉奇怪。
我魂不守舍和他加了好友,回寝后瞪大眼睛生无可恋躺在床上。
我想了很久,从下午想到晚上,直到我的室友踹我栏杆叫我滚去洗澡,说再晚点就没热水了。
我终于伴随着那道金属敲击声想通。
这个男人,这个叫刘星宇的男人,他绝对绝对是在钓我。
妈的,更可气的是……
我打开淋浴喷头烦躁的抓了把头发。
我没撑过三秒就上钩了。
焯!真是*了狗了。
7
为了增加共同话题,我让他带我打最近出皮肤多得让玩家觉得要圈钱跑路的某5V5团队作战游戏。
他段位很高,我排不上他。
他只能牵强自己陪我打匹配或者切小号。
他有好些个野王英雄都是国标。
我每次上线他都在开局,观战他的时候总有瑶挂在他头上。
……焯。
我生气就容易不理智,不理智就只会花钱,花钱就买皮肤,买皮肤就顺便送一个给他。
每次他打完一局就会先回我一个“?”,速度之快让我心满意足。
在我一个星期内送了他四个皮肤后,他问我:“你打算这个月吃土?”
我回:“没啊,我还要去食堂支持你的工作呢。”
他发了六个点,然后邀我入队。
我最开始是想和他并肩驰骋峡谷的,但那些ID不重样的瑶着实让我一口老血梗在心里头,于是我也开始玩瑶挂在他头上。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发“?”。
我还是简单朴素在对局结束后送了一个皮肤,从此他再没问过我为什么玩瑶,还无师自通学会回泉水等我复活。
他是陪玩,是小代,是某抖不露脸实力主播。
我是老板,是工具人,是每把必拉的瑶瑶公主。
8
我给他送过的东西中,我最满意的要数那件领口绣着绿色小雏菊的白衬衫。
我特意给他买的,怕他以为我把他当垃圾站,就告诉他我买小了一码,他让我滚去跟客服交涉,我说我洗过了,客服说拒绝扯皮,他骂我大傻逼。
我说:“给你吧,可贵了,当陪玩费好吧,以后的日子里每把给我打九五折行吗?”
他说:“药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讲。”
我知道他嘴硬心软,他一直都这样,他从没收过我的陪玩费,只有最初我自愿打给他的一千块钱。
9
学校举行篮球赛。
我打篮球的时候摔断了右胳膊,他当时在场下观战,虽然看手机的时间要比看我的时间多一点点。
但却是第一个冲上来推开围观的群众,仔细又小心的检查我的身体,然后避开我的伤势将我扶起来,一把横抱起我去了医务室。
我至今想不通181风一吹能跟着跑的瘦竹竿怎么能抱着一个187有八块腹肌的死肥猪稳步跑八百米送我去医务室。
我愿称之为爱情。
可惜的是,校医眯着眼,推了一遍又一遍近视眼镜,对着我的胳膊左看右看,最后得出结论,觉得我的伤势超出他的救治范围。
背着我俩转身走到走廊,一通120将我送出学校。
等我做完检查、缠完绷带、打完石膏,左手倚着拐杖一瘸一拐从医护室走出来时,第一眼就看见坐在外边走廊座椅上安安静静等待的他。
我敲了两下拐杖,装模作样咳嗽一声,他转头看我,然后迅速起身朝我迎过来。
说实话,心里很爽。
但他抢走了我的拐杖,第一句话是:“从哪拿的?避开监控了么?”
我一时站立不稳整个人靠在他身上,听清他的话后半晌无言以对。
我说:“我这是暗伤,医生看我长得帅附赠的。”
他掐了一把我的左腿大腿根,问:“真瘸了?”
我竟然感觉不到痛,只觉得心口麻麻的,于是红着脸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索性整个人都和他黏在一起。
半天憋出一个“嗯”字回应他。
他沉默几秒,慢吞吞说:“再不起开我推人了。”
我快速直立起身,单腿蹦蹦跳跳从他身上挪开。
我知道他说到做到。
我朝他笑,他将拐杖还给我,然后站在我的右边,左手扶着我的背,护着我走,人多的时候就把我圈在怀里,自己当一堵坚不可摧的城墙。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之前是好奇,是觉得有意思,是玩玩而已,现在嘛,好像确实有点喜欢。
10
在我好的差不多的那段时间,他被学校记了一次大过,因为打架斗殴。
我们寝室的规格是四人寝,因为人数问题,我们寝有两个空床位。
在我受伤的日子里,我拿钱诱惑他让他照顾我给我当护工,给他买了床垫、床单一些生活用品,一些小东西他自己自带,反正也不查寝,他直接住了进来。
我们每天同吃同住,黏人程度是谈了女友的室友看了都会皱着眉说一句“哇,真恶心”的程度。
但他真的很会处理人际关系,他每天主动带一个寝室的早餐和饭,假期带着我室友上分,临近期末还整理考点和速记笔记自己压题无偿分享……
最近我室友在跟我聊恋爱话题,“要不你跟那个……额,刘星宇先谈个四年算了,他帮你写了那么多小论文还有PPT,说不定毕业论文也会帮你写。”
我嘲笑道:“酸死了吧,柠檬精。”
他就是这个时候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惨状出现在我面前的。
我连解释都忘了,只记得去翻找我柜子里的碘伏棉签还有创口贴。
“卧槽,怎么搞的。”我室友一边感慨,一边把椅子拖出来让他先坐。
我抖着手拧开碘伏瓶盖,拿棉签沾了一些往他脸上擦。
他疼得“嘶——”一声,室友看不下去了,抢过我的活说:“我来吧大哥,你手不好使就不要用了。”
我嘴上说着:“那你轻一点。”眼睛却不肯离开他的脸哪怕一分一秒。
室友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个傻子?”
我不反驳,只是在每一次他皱眉时,一脚踹向我室友。
在我踹第三脚的时候,室友恼火了:“神经病,你自己来好吧?”
我如愿以偿。
室友接了一个电话去陪女朋友了,寝室里只有我和他,我突然有种冲动,很想亲亲他。
这得多疼啊。
他突然攥住我给他上药的手。
我问:“弄疼你了吧?”
他看着我的眼睛,轻轻说了一句:“别哭。”
我笑他:“我哭什么?被打的傻逼是你,我哭……我哭什么?”
我后知后觉,抑制不住的呜咽是我掩饰不了的内心,我竟然早就泪流满面。
明明这一切都和我没关系,那些拳头没有落在我身上,我骨折的时候都没哭,现在在矫情什么?
我还是在坚持给他上药,草草抹了一把脸,眼泪鼻涕不管不顾擦在袖子上,他骂我恶心。
我朝他露出一个愚蠢至极的笑,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出声。
我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说:“大傻逼。”
11
和他打架的人我眼熟,是当初在球场上用脚绊倒我导致我右臂骨折的人。
一个荒唐的想法冒出来,他有没有可能在为我报仇?
可他当时明明在玩手机,我想。
可我又想起,他才是第一个奔我而来的人。
那为什么要现在才动手?难保不是私人恩怨。
我撑着头,拿笔敲了敲脑袋,鬼使神差在纸上写了一行字:因为他要照顾我。
12
我的手臂完全恢复后,我也被记了一次大过。
是的,我也去把那个人揍了一顿。
新仇旧恨,哪一笔账他都是欠我的。
导员让我叫家长,我叫了,然后导员恭恭敬敬把我和我爸一起送出办公室。
我送我爸出校,我爸坐在迈巴赫后排降下车窗嘱咐我以后在学校少惹事,我草草敷衍几句将他送走,转头走了几步看见站在树荫下的他。
我问:“这么热还出来等我?”
他问:“那是谁?”
我说:“我爸,你别多想。”
他表情有一瞬间无语,然后问:“你爸来学校干什么?”
我说:“导员叫的。”
他皱眉,有些疑惑:“因为被记过?”
我点头,他突然脸上有一瞬间的空白,然后掏出手机慌慌张张开始打电话。
应该是没打通,他很快放下又拨了一次,还是没打通。
我问:“怎么了?”
他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
我没多想,高兴的搂着他肩膀带着他走:“去下馆子,烤串还是小龙虾?吃到撑再回来。”
他第一次挣开我,然后后退一步跟我拉开距离。
他说:“我有事,要去图书馆。”
我哀求他:“当庆祝我痊愈好么?陪陪我吧。”
他摇头,没有等待我后续的软磨硬泡,转头就走。
就像一开始我们毫无干系时,我撞了他一下,他抬一下手,转头就走,再也不回头。
我有些心慌,下意识去追,想要拽住他的手,他却像是早就预料到,先一步躲开。
他背对着我,语气淡淡:“你想要庆祝,那么多朋友,一呼百应,去找他们吧,我现在需要一个人独处。”
他强调:“只有我一个。”
我有预感这不是什么好兆头。
可是他突然转变的原因是什么?我想不明白。
他从一开始喜欢的就是我的钱,现在看见了我爸,更不会放弃我才是。
如果他喜欢我,那我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又为什么突然离开?
13
对了!电话,他打了一通电话!我直觉这通电话会改变我们。
他在打给谁?
14
当天晚上,他搬出了我的寝室,虽然没有带走任何东西。
15
见鬼,我在哪里都找不到他,他在躲我吗?打电话也不接!
16
两个星期后,他重新出现在我面前。
马路边,小巷旁,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看着略显憔悴的他,眼眶有些犯酸。
我走过去,他带我走进巷子深处。
我酝酿了两个星期的台词现如今一个屁都憋不出来,只能说:“好久不见啊。”
他看着我,我能感受到他在用眼光临摹我的轮廓,我知道他也在思念我。
我想给他一个拥抱,他在我扬起那蠢兮兮的笑容前率先开口。
“以后不用见了,金主。”
“我的学业生涯要开始了,你毕业可以去继承你的公司,我没时间陪你耗,我耗不起。”
“求你体谅体谅我,别再给我打骚扰电话了,要不是这个电话卡还有很多话费,我真的想换卡。”
我站在他面前,离他10CM不到,从他眼中看不出一丝谎言的痕迹。
这个卡里有很多电话费,是因为我以为他手机欠费才让我打不通他电话,我每个月都给他充一百,最近两个星期给他充了两百。
他现在告诉我,不要再打骚扰电话。
我要气笑了,我伸手指着他的左胸口,问他:“你有没有良心?”
他说:“你要是觉得亏,我可以还。”
我咬着后槽牙感觉面部在抽搐,我几乎要怒吼出声:“你TM还!你还得完吗!你拿什么还!”
他竟然开始掰着手指头数:“我陪你打了不下百场娱乐,几十把排位,还有五次巅峰赛,有十六次排位代打,两次巅峰赛代打,我直播也赚了一些钱可以补,你要是觉得那些有你出场的直播你想要分红,那也可以谈。”
我越听心越沉。
那么毒辣的太阳,我却觉得手脚冰凉。
我说:“不用了,不要再说了。”
我右手抚上他的侧脸,先一步钳制他的臂膀让他无法逃离,他皱眉,我装眼瞎。
我将头靠过去,两个倔驴的头骨靠在一起,心意不相通。我嘴唇贴上他耳郭蜻蜓点水似吻了一下。
我说:“我们之间不能两清,你不用还,这辈子都不用还。你欠我的,就欠我一辈子。”
他突然说:“后面有人。”
我感知到他在发抖。
我抱着他的头,按在我肩窝里,他难得顺从。
我比他高,将他挡的严严实实。
那人非要从我们身边路过,朝这边看个不停。
我刚想张嘴呵斥,就听见怀里的人闷声询问:“他走了吗?”
我忍住脱口而出的谩骂,像他一样小声回:“还没,他还在看,你别动。”
他静了一秒,说:“嗯。”
直到那人走了许久,我也没告诉他。
如果不是他觉得太闷想要大口呼吸,我还能抱更久。
露出脸后,他第一反应是看四周,然后说:“你骗我。”
“对。”我坦然承认,然后上前将他按在墙上亲了他一口。
他一把将我推开并作势要扇我巴掌。
但他只是举起手,然后放下,我猜他舍不得,因为他的眼里没有怒火。
我以为他会骂人,没想到他只是没头没尾说了一句:“有长进。”
然后大跨步离开了巷子。
从黑暗走向光明。
从不可见人走向庸庸世俗。
17
我们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我有次拿外卖,看见他等在女寝楼下,大太阳天却拿着一把伞。
我站在不远处树荫下观望,几分钟后看见一个女生欢欢喜喜朝他跑去,他撑开伞将她搂进怀里并亲了亲她发丝。
我突然想起某天我们排长队,我跟他抱怨说“热,太阳太晒了”,他倒了一点矿泉水在手里然后擦在我脸上、脖子和太阳穴。
他说:“女生才需要太阳伞,你蹲下来一点,躲在我影子里。”
可他第二天给我买了一顶纯白色鸭舌帽。
突然手上一滴水,我抬头看天,并没有下雨,头顶是枝繁叶茂的绿荫。
我的眼睛酸酸涨涨,我用手揉,粘上一片水光,我抱怨道:“是不是需要配一个平光镜?眼睛可真脆弱。”
18
我从来不写备忘录,但我的手机备忘录里确实有一篇。
还是一个加密便签。
六位数的密码,我死都猜不对,也许是我哪天喝了酒写的,毕竟现在我烟酒两全。
我本来想删掉的,但看日期,是他在的时候写的,想了想,忍了下来。
算了,反正不占内存。
尾记
我有些害怕,为什么记过要叫家长?
明明都是成年人了,批评一顿还不够吗?
为什么电话打不通?
为什么爸妈和叔伯都来了?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知道我知道,我会好好读书,我不会乱花钱。
好好好,不认识路,行,我送你们回去。
怎么办?他怎么给我打那么多电话?爸妈都在旁边,我不能回,他太傻了。
“为什么不接?”
“骚扰电话而已,妈,现在电信诈骗很多,不能随便接电话。”
“嗯。”
“有谈女朋友吗?”
“没呢,我现在学业为主,没想那么多。”
“是吗?那为什么打架?”
“……因为他伤害我朋友。”
“你假装不知道不就好了?现在惹火上身得不偿失!你知道你的老师怎么说吗!他说你要被开除!”
“他吓唬你们的,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开除?对方又不是没还手,我也避开了关键部位揍的。”
“你现在还没意识到你的错误吗?”
“我没错!”
“那就回去跪祠堂!跪到你想清楚为止。”
“我跪到死也没错。”
“那你就跪到死!”
“我要去找你老师问问清楚!你不是那种人!怎么可能好心替人出头。”
“你是咱们的脸面,出门在外不要给咱们家丢人。”
“我们养你这么大真的很不容易,你爸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我也没几年可活,你懂事一点好不好?你少让我们操点心,让我们最后的日子里享点清福行不行?算我求你了,算妈求你了。”
“他那混账样子不都是拜你所赐?!他哪天要是有点良心那才是老天开了眼了。我供他吃供他穿,他跑出去惹是生非,跟别人鬼混!拿着我的棺材本不干人事!就他娘是个畜生!”
“你替谁出的头?是不停给你打电话的那个人吗?我去跟他说,让他别再缠着你了,你把你手机给我,把手机给我!”
“我不给。”
“你干什么?别跑!滚回来!”
“我把手机扔湖里了,你也看见了,想要就下水去捞。去啊。”
“混账东西!”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路我记着了,大不了再去一次你学校逮人。”
“你们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我被你们吓走的朋友还不够多吗?非得把我牢牢捆死在你们身边你们心里才舒服吗?我生活费没找你们要过一分吧?学费也是国家扶助金和贷款,你们还要怎样?!我说过我一毕业就会去工作,你们不是也答应给我四年不管我吗?”
“你们非得逼疯我,非得要我去死你们心里才舒服吗?啊?!”
“放过我吧……哈哈哈哈。”
“那你发誓,绝不再跟人起冲突,跟那个混混断绝来往!”
“……他不是混混。”
“那我管不着,只要你发誓!你发誓我们就不再管你,还是像当年一样给你四年。”
“你发誓。”
“……好,好。我发誓。我,刘星宇,当着列祖列宗的面起誓,从今往后和他……郁树君,断绝来往。”
“如违此誓,不得好死。”
番外
“喂,刘星宇,你拿他手机干什么?”
“写个备忘录,怕以后忘了。”
“真要命,你们一天天如胶似漆,还有什么不能直说的?难不成是表白?”
“bingo!答对没奖励,真可惜。”
“卧槽!男同竟在我身边?男同竟和我同寝!”
“闭嘴,他要过来了。”
“OK,我保密,我嘴最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