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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0 ...

  •   20

      换了张路人脸,我匿进往来的人群中,
      幸运的是,这个世界我很熟悉。
      不幸的是,这个世界很熟悉我,
      或者说,很熟悉「奥托. 阿波卡利斯」。
      我身处的位置是克洛斯滕,天命曾经的总部,
      看上去时间距离「奥托. 阿波卡利斯」被虚数重整化击杀并没有过去多长时间,因为我在街角瞥见了——
      ——一个身着紫色战斗服,白发及腰,芳龄十二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知命之年心灵的「少女」,
      德丽莎.阿波卡利斯。
      「奥托」名义上的「孙女」。
      很奇怪的存在,特别是对「奥托」而言。
      德丽莎算的上是卡莲克隆实验的副产物,一个长不大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成为圣女呢?
      偏偏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产生的意外身上,「奥托」展露出了五百年间都可称难能的真切关怀。
      他会认真的在少女的配给中放好苦瓜汁,应允她建立起与天命理念相悖的圣芙蕾雅学院,甚至在自己的末路前,为这个名义上的「孙女」亲手缝制大主教的肩衣,
      他太复杂了,复杂到他既可以对一座有着百万人的大都市无所顾忌的发射崩坏能裂变弹,还能对着尚且稚嫩的少女抑扬顿挫的讲解年兽的由来,
      德丽莎,是独属「奥托」的「过程」。
      方欲扭身,却见一个熟识的身影逼至近前,
      “爷爷?”
      我讶异的瞥向身前既恼又喜的少女,摸了下自己的脸颊,
      完蛋,拟似的新脸已经解除了。
      是因为最近虚空万藏用得太狠了所以进入疲软期了吗?
      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害我两次掉马的仇我记下了!
      “德丽莎,你听爷爷给你好好解释一番如何?”
      描向她身后闪着寒光的犹大,我勉力自若着开口。

      “就是说,你是爷......奥托的残魂的具现化,对吗?”
      “大体上正确。”
      我伸向德丽莎头顶的手指滞于空中,
      我又不是「奥托」,凭什么能以「爷爷」的姿态和德丽莎相处?
      可指尖终是传来了顺滑的触感,
      “没关系,你要是还想叫我爷爷也可以哦。”
      少女瞥向我的眼神中裹了几分嗔意,却并未打落那只触手可及的掌心,
      “你不是说你去到其他世界了吗,现在跑回来的目的是什么?”
      “乖孙女,何必对我应用如此恶劣的态度呢?我不是一直对你知无不言吗?”
      “......轻佻的性格配上这张谎话连篇的嘴,你果然是真的爷爷。”
      “谢谢夸奖。”
      我微鞠一躬,目光向着少女的身后流盼,
      “怎么了?”
      我向德丽莎比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等我把繁冗的公务解决完再和你娓娓道来吧,德丽莎。”
      闻听此言,德丽莎徐徐提起犹大,
      “你又要干什么?”
      我一边扯出笑脸一边缓步后退,
      “放心,这次和天命、逆熵尽皆无关。”
      “那就是世界蛇。”
      ......奥托的风评这么烂吗?
      来不及了,我已经瞥见那抹神予之障了,
      “德丽莎,爷爷一会儿在跟你细说。”
      我拔腿前冲,世界自身侧显出,
      “啧......我还没恢复完呢。”
      虚空万藏借世界之口抛出的抱怨被我弃诸脑后,
      “瓦伦泰已经来了,不能让他展开「爱之列车」。”
      ——否则,我就无法把他逼到必须穿越宇宙的境地了。
      “先说好了,目前的时停只能维持两秒左右,时删也无法超过五秒。”
      “足够了。”
      嘴角一咧,我发动墓志铭,
      未来的映像中,满头金色发卷的男人嘴里嘟囔着“咚講”自我背后显现,
      并不是身后,而是背后——披着品红大衣的人影就以那种突兀的姿态自我的背部钻出,
      这理应是匿梭能力的附加效果,借由这般形式我也可离那「恶行易施」的真相更进一步。
      可紧接着,那男人抽身点射,世界回防不及,我身中两枪,
      还在可接受的范围之内。
      然而,「D4C.LoveTrain」的能力效果远不止于此。
      原本正中肩部的两枚弹丸所打出的弹洞,竟好似追踪般向下腾挪,直抵心口,
      殷血骤溅,画面中的我挣扎着趴伏在地,
      再无生息。
      game over.
      呼,还好墓志铭的预知时间足够长。
      默数着倒计,我撤步,向后跃起,
      “「King Crimson」。”
      ——并发动了绯红之王。
      与预知中一般无二的,男人突兀的出现,突兀的打出子弹,突兀的干笑两声,
      我无言的绕至他的身后,将算不上粗壮的小臂伸进他失去实体的身形内,
      很好,右肺的位置堪称极佳,既造成了必须穿越宇宙找到自己替死才能治愈的伤害,也不至于瞬间致死,仍然给予了他跨越次元壁障的良机,
      当然,也是我的良机。
      待他重回这个宇宙时,「爱之列车」大概会直接展开,我就再不可能对他造成非致命性的伤害了,
      机会只有一次。
      凝神屏息间,五秒已逝,
      ——时间再度开始流动。
      肉/体被贯穿的痛感自胸间传来,瓦伦泰痛呼一声,D4C的直拳迎面袭来,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杀人了”,周遭的人流向着四下分叉,无序却又激荡的淌垂开来,
      在这嘈杂的繁冗中,世界以侧腕挡开拳锋,前突推肘,狠狠砸在了D4C的下颚之上,
      我顺势向后跌去,瞳眸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位总统对天甩出品红的大衣,唇齿间还镌着一缕狞笑,
      大衣落下,长耳兔也应声消失,我几步上前,毫不犹豫的掀起大衣,
      意料之外却在情理之中的,空无一物。
      那么,穿越宇宙的条件是什么呢?
      第一次,我是被D4C的腿和墙壁「夹住」之后跨越了寰之障壁,
      第二次,瓦伦泰是被地面和大衣「夹住」之后匿梭于无踪无形,
      共性是......被「夹住」......
      穿越宇宙的条件是「夹住」吗?!
      于那天亟之雷纵贯思绪的同时,一只粉白色的长耳兔在旁侧显现,
      “啊啊啊,恭喜你啊。”
      虚空万藏敷衍的鼓了鼓掌,端好神色看向我的身后,
      “奥托,你感觉到了吗?”
      我歪歪头,回身盼至那群向着我缓步迈来的「老朋友」。
      琪亚娜.卡斯兰娜,奥托精心造就的,能够使用律者力量的人类,
      不可否认,她是位当之无愧的英雄,不论是在天穹市穷尽权能将裂变弹扔至宙宇,亦或是在伪神教堂毅然向着奥托发起冲锋,都以足令她垂青千古,
      她是「奥托」追梦的「过程」。
      幽兰黛尔,真正的琪亚娜,开辟独立传承的英骑,
      她是奥托倾注真情的结晶,是推翻棋盘,直面执棋者的棋子,是天元所选之人,是不甘命运故而冲着所谓真神冲锋的骑兵,
      她是「奥托」意志的「传承」。
      一双姐妹,截然不同却殊途同归的人生轨迹尽皆规划在那「过程」之内。
      这「过程」缔造了如两位卡斯兰娜般守护世界的英雄,缔造了如德丽莎般敢于向造物主高举反旗的逆雄,缔造了如□□般于暴君身前粉碎星尘的桀雄,
      这「过程」的轨迹绵延不绝,以至于在这短暂到不至片瞬的时间中我仿佛总览了整个大千世界,难数难量的光景在瞳仁内映射,杂糅,混合,
      但潜意识告诉我刻不容缓,于是我止住思绪,起身跨步,直冲那薪焰之人而去,
      琪亚娜凝出神陨剑,剑芒阵露出道道冷光,
      还来得及,墓志铭中的画面尚未更改,
      袭至少女身前,我唤出世界,裹挟着万钧之力的重拳骤然突近琪亚娜的脸庞,
      时间是那般短暂,以至于直到替身的铁拳绕过那缕银白,少女的律者形态方才翩翩展开,
      时间是那般漫长,以至于直到世界打穿眼前男人的一刻,我才意识到他没有替身,
      这只不过又是一个平行宇宙的替死鬼罢了。
      未及盼首,突兀的寒意侵至腹间,
      捂住伤口,我昂首,瓦伦泰手中的枪口尚飘出缕缕余烟,
      “棋差一「着」的人,是你啊,奥托。”
      无言相视,我感知着弹洞的位置,确也正向着那心口挪移,
      “哈,我被将军了吗?”
      我以敛眸作答,
      “真可惜,你并不拥有「墓志铭」——”
      “——否则,你就可以看清自己的死相了。”
      弹孔于我的侧腹显现,潺淌出涓涓细流,
      我抽回已被鲜血殷染的左臂,令世界将瓦伦泰抛至高空,
      ——在子弹命中我的后一刹,我发动了时间删除。
      即便是神予之物也需要依附于世界这个媒介才能诞下,这是我的猜测,
      如此推演下去,则「爱之列车」依托于D4C,而D4C依托于瓦伦泰,
      故而,在万物消弭的,独属于我的时间中,就连那坚不可摧的壁障也将不复存在,
      这是一场豪赌,我以命作注,就赌「爱之列车」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全能存在,
      好在我赌赢了。
      之所以把瓦伦泰的命留到现在,只不过是我想要窥伺D4C穿梭宇宙的能力罢了,
      而在我完全理解「恶行易施」的发动条件之后——
      ——瓦伦泰,自然也就于我无用了。
      世界的身形浮在空中,将那位已然身受重创的总统痛殴至人形不再,
      “「THE WORLD」,”
      “独属于,我的时间。”
      停止时间,我戏谑一笑,在万物的静谧中举起了天火,
      扳机扣动,我再不回首,
      镇魂曲已然奏响。
      时间恢复流动,「爱之列车」伴着瓦伦泰的消亡渐归弥散。
      我强笑着,勉力撑起身子,看向一旁目瞪口呆的姐妹俩,
      “嗨,二位豪杰,”
      “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活过来的?”

      还好德丽莎来得及时,不然我怕不是当场就要被这卡斯兰娜两姐妹给剁碎。
      呼,熟识的楼阁,熟识的房间,熟识的气息,
      以及并不熟识的,「我」。
      思维竭力接上了之前断裂的忆绪,我开始审视所谓的「过程」,
      追寻圣女的「过程」,撕裂命运的「过程」,缔造结果的「过程」,
      「过程」理应不会残留,但也正因「过程」,时间才能让一切诞下「结果」,
      「结果」一词,就像是替身与本体相互依存般,源于「过程」,终于「过程」,
      我终竟还是认同了那个男人,我认同了他的思想,他的魄力,他的意志,他一往无前的勇气,
      「奥托」追寻的,从来都是「过程」。
      或许真正的结果早已无关紧要,但追寻「过程」的过程,本身就是一种结果,
      「奥托」是一个复杂到了极点的男人:他是光鲜亮丽的天命主教,他是卑劣无耻的阴险小丑;他是草芥人命的罪愆之徒,他是亲铸圣女的智勇之辈;他是为超人开辟前路的沉重雨点,他亦是手执神键,向着张开血盆大口的命运无畏冲锋的无名愚者,
      「奥托.阿波卡利斯」在他最后的人生中早已化为了一个圣女一般的符号,一只对着命运奏响反歌的号角,一枚镌印着无数「过程」的勋章,一句对着所谓「结果」猛攻的诘问,
      一位,我想要化身的对象。
      正如我原本所说:我既是奥托,也不是奥托。
      「奥托」坚守「过程」,那么我就在他的基础上缔造出「结果」。
      我是他的延伸,是他的传承,是另一个他,
      ——我是最不奥托的奥托啊。
      若神在「过程」中棋差一「着」,
      那我就在「结果」中技高一「筹」吧。
      ——不仅以「我」,更以「奥托」之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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