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露比和托尼》烨霜

21、第二十一章

　　约翰·康纳来到大厅时，人们交谈汇聚成的嗡嗡声不停往他耳朵里钻，他快速扫视了四周，发现露比已经不在了，随手拉过一个人大声问道：“露比·斯塔克在哪儿？”
　　被拉住的人像是遇到了令人非常高兴的事，笑得很开心，就算看到一向冷着脸令人畏惧的长官也没能收敛：“长官！她去准备武器了，说明天早晨要带领我们发动对天网的反攻！”
　　露比有那种疯狂的想法并没有让康纳感到意外，但是手下们这种信以为真好像随时会端着枪跟露比冲锋的狂热却让他意外至极，不寒而栗：“冷静下来，你们认识她还不到三个小时！”
　　巨大的惊喜完全淹没了对长官的敬畏，激动的士兵语无伦次：“我知道，长官！我知道，长官！但是她不是外星人吗？你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她就拿出一个手电筒一样的东西，打开开关，往天花板一照，然后天花板就没了！是真的没了！不是什么糊弄观众的魔术把戏，我们甚至能看到天上闪烁的星星，感受到外面的空气和灰尘！然后她又用那个手电筒一样的东西，往天花板一照，天花板就又回来了！神啊，那是神迹！天呐，我知道那只是远超地球水平的科技，但是除了神迹我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描绘了！”

　　康纳松开了抓住士兵衣袖的手，突然悚然地意识到其实士兵们都很清醒，他们知道露比其实很可疑，但是，但是，他们已经被这令人绝望的战争压迫的喘不过来气了！
　　日益缩小的地盘，被敌方控制的运输通道，逐渐单一的食物，现在还够用但任何一个有点门路和头脑的人都会察觉到逐渐紧缺的物资。归根结底，人类是一种顽强的生物，适应并习惯生活之后也就顺其自然地将过去的好日子忘掉了，这不是什么大事，最为致命的，让人们永远无法习惯，导致心理防线无法避免地走向崩溃的是——
　　死亡！
　　死亡！
　　死亡！
　　每天都有的死亡！全国各地大量的死亡！从一开始到处打听全国各地幸存者的数量与生活状况，到最后麻木地的只低头关心自己手中的口粮，好像这样死亡就离自己很远。
　　然而就算最善于自欺欺人的家伙也不会认为死亡与自己无关。人们竭尽全力地不去想它，换来的结果只是让心脏被一层不可触碰的黑布紧紧擂主，让幸存者们完全没办法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
　　惨痛的审判日至今已十余年，在这场战争中，没有一次哪怕仅仅是表面上人类占据了上风！一开始人们乐观地认为只要组织起人手，呆板的机器根本没办法抵抗，但天网用令人绝望的科技发展速度，层出不穷各式各样的杀人机械，冷酷地告诉人们这只是妄想。
　　就连被母亲和T800反复告诉自己，说他在未来成功领导人类取得胜利的约翰·康纳，偶尔在午夜被噩梦惊醒，也被这沉甸甸的现实压的喘不过气。那个自己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他真的有可能找到一条通往胜利的路吗？甚至会绝望地想未来已经改变，自己还是那个能带领人类走向胜利的关键人吗？
　　所有人都没办法看到哪怕只是一丝和胜利有关的希望，拖着士兵和天网作战到现在的内驱力并不是什么信仰，而是单纯的不反抗死得更快，仅此而已。

　　现在有一个外星来客，她有着和地球人毫无二致的面貌，拿出能让人瞬间治愈残肢的药剂分给大家，有远超人类想象、最厉害的科学家也无法解释远离的超时代技术，她双眼流着对人类同情的泪，信誓旦旦地说要带领大家打响向天网发起反攻的第一枪——也许这个外星来客对他们也并不是纯粹的善意，但是天呐，这是人类有史以来第一次和胜利距离那么近的时刻，似乎只有一线之隔，触手可及！就算结局依旧是失败，他们也认了！因为这种令人窒息暗无天日，只能像虫子一样苟活着的生活他们已经快承受不住了，他们愿意为了这一丝希望孤注一掷地燃烧自己，有着飞蛾扑火般不计后果的狂热。

　　莫里斯讷讷道：“那个家伙就这么大咧咧地跟所有人说自己是外星人，完全没想着遮掩吗？”
　　康纳：“她肯定不是外星人。毫无交流障碍的语言、相似的取名方式、可以完全互相理解不会误解的语义，说她是去外星旅游现在又回家的地球人都比外星人的说法更可信一些。不过现在她是不是外星人这件事已经不重要了。”
　　布莱尔还有些惶惑：“我们真的要跟那家伙胡闹，明天就去进攻那个制糖厂吗？如果……如果真的要进攻的话，我们不能这么儿戏，起码要把地图拿出来，开个作战会议吧？而且还没跟指挥部报备，我的天，如果失败的话……”

　　显得忧心忡忡的三个人和大厅内沸腾的欢乐海洋格格不入——也许是因为他们白天听过露比是如何轻描淡写地说“毁灭太阳系”，所以挥之不去的隐忧始终没办法让他们全情投入到这场异样的狂欢里。
　　康纳注视着人群，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然后说：“我们首先要找到露比。”
　　布莱尔：“然后呢？”
　　康纳：“然后，帮助她。”
　　本来很悲观的莫里斯和布莱尔不可置信地看着发疯的康纳，先是沉默，随后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被点亮了，变得炯炯有神。
　　康纳：“通知下去，后勤部今晚加班，做好物资准备工作，让战斗人员立刻休息，明天早晨七点集合要完毕。”
　　布莱尔：“会不会太早了？我是说，这么早，露比能准备完吗？”
　　康纳：“她既然说明天早晨，那肯定就是七点了，她喜欢三和七这两个数字。”
　　真正下定决心跟着一起胡闹后，布莱尔反倒有种踏实的放松感，甚至说起了玩笑话：“谢天谢地，性急的神使足够体恤凡人，为了给我们留下休息的时间没有选择凌晨三点。”
　　康纳怀念地笑了下，但什么都没说。

　　经过一番曲折的打探，康纳终于通过种种线索推断出露比带着莫尔哈迪开辆直升机去飞船坠落的方位了，好在坠落的方向离这不远，他也直接开了一辆直升追了过去。
　　莫尔哈迪，莫尔哈迪，可靠的莫尔哈迪，沉默的莫尔哈迪，康纳简直没办法想象居然是他承担了开直升机带露比飞回飞船这个角色，但是看到靠着石头，连他下了飞机也没打招呼，只是自顾自沉默抽烟的莫尔哈迪，他竟然也不感到意外了：“露比在哪儿？”
　　莫尔哈迪闷声闷气：“在飞船里。”
　　不远处巨大到令人生畏的飞船躺在哪里，没有光亮，也没有声音。
　　康纳：“她都不点灯么？”
　　莫尔哈迪：“不知道，她让我在这等着。”
　　康纳：“于是你就在这眼巴巴地等着，连用对讲机通知我的时间都都没有。”
　　莫尔哈迪没说话，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康纳，像一个犯了错但觉得自己没错却知道家长非常生气的孩子，带着理直气壮的不服气与畏惧。
　　于是泄气的康纳放弃了和莫尔哈迪沟通，径直走进飞船。

　　飞船很大，它是侧躺在这片地面上的，神奇的是即便是从太空中坠落，落到地面后的飞船也没有毁损太多，除了有两处房间被压塌变形，另一侧的房间居然还大体上保持了完整。
　　他扶着本该在地面上，现在已经快变成墙壁的地板，在手电筒的光线中谨慎地一点一点前进，一直摸索着走到走廊尽头，才看到一间打着灯大敞房门的房间，他一边叫露比的名字，一边来到了房间门口。
　　为了在太空中航行，房间内大部分家具都做了固定，导致即便飞船倾斜，室内居然也没有变得太乱，只有一些零碎的物件跌的遍地都是。
　　床铺上的被褥被扯下铺在房间地脚线上，他寻找的目标正翘着二郎腿悠闲地躺在上面，双手捧着switch游戏机一样的东西在玩儿，正前方有一面固定在墙壁上跟着飞船翻转30度的大屏幕，此时屏幕上的景物正飞速后退，画质清晰地堪比4k野外冒险电影。

　　屋里的氛围过于休闲温馨，这让一身汗土，穿着破烂战斗服，手里还举着枪的康纳像是突然闯进来格格不入的异类。

　　他恍惚了一下，在心里反复调试，才控制了自己的问句没有带上指责，变成一具单纯的疑问：“你在玩儿游戏？”
　　露比头也不抬：“嘘，安静一点，我正在潜入制糖厂。”
　　康纳又重新把视线投回到大屏幕：“这是探测器传回来的画面？”
　　露比：“是的，飞船里这些小玩意保存的还挺好，本来这一步应该是降落到星球后飞船自动派遣出去探索地形的，没想到现在要轮到我手操。啧，该死的贾维斯。”

　　不知怎的，这话让室内外的气氛突然变得和谐了。康纳摘下枪走进室内，来到露比头顶的地方半蹲下去，发现她手里的游戏机和荧幕上的画面是同步的：“你在手动操控探测器探索制糖厂？”
　　露比：“是的。”
　　康纳：“小心一点，现在那已经被改造成武器加工厂，肯定有机器人在看守。”
　　露比：“我知道！所以我都让你安静一点了！”
　　康纳压低声线：“探测器会反向把我们的声音传过去？”
　　“那倒不会，但是潜入敌方保持安静是常识吧？”她紧了紧鼻子，有点嫌弃道，“哎呦不是，你这个人一点沉浸感都没有的吗？”
　　康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