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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完结 ...


  •   郑双双嘴一撅:
      “老师太见外了,什么小姐先生,直接喊名字多亲切。”话是这样说着,她仍然伸过手来与我紧紧相握。
      夏岩笑得腼腆:
      “没想到今天能请到扈老师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实在是幸运,同学们都非常想你。”
      寒暄一阵后他俩还要去迎接来客,我被众人簇拥着往里走,突然间手一紧,原本一直站在外圈的湛卢走到我身边,不动声色攥住我手。
      张了张口,最后还是什么话都没说,任由他暗自握住我手。

      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参加的那场婚宴,申广远与他温柔婉约的新娘亲密的挽着手走上礼台,天成佳偶珠联璧合,再美好不过,背景音乐是激昂欢快的婚礼进行曲,当时我痛恨这首歌。
      “喂,湛卢,”旁边突然有人开口发问:“你可是咱们现在这帮人里头最有出息的,夏岩现在都结婚了,你到现在连女朋友都不带一个过来,就没考虑下人生大事?”
      我顿时一呆,停下与旁边一个学生寒暄,竖起耳朵。
      “…差不多快了。”
      湛卢声音很低,他侧过身我与旁边人说话,听不太清楚。
      手心微微痒了下,是被湛卢握着的那只,他的指甲微微挠了挠我手心,有些表意不明。
      我老脸一红,想要抽手,他却牢牢攥着,怎么都不肯放。
      “老师怎么了?”旁边学生关心的问道。
      “唔…没事,没事。”我抹了抹脸,烫的。
      幸亏这会都已经坐在席位上,手放在餐桌下面,否则我面对着学生,脸往哪儿搁?
      不过,扪心自问一句,当真想让他松开手,我并非做不到,只是为什么…我是在动摇吗?

      “借过,麻烦你挪下位置。”
      正在沉思,旁边突然一阵响动,惊得我回神,转头一看,猛的楞住。
      旁边那个与我攀谈的学生不知何时走开,一个人凑近我旁边,弓下腰,凑低了身耳语:
      “扈老师,好久不见。”
      他眉目森冷,肤色苍白,头发有些乱,整个人看起来瘦削得很,一双眼紧紧盯着我,犹如蝮蛇一般。
      是王亮!

      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压低了声音问他:
      “你怎么会在这。”
      “我收到请柬时原本不想来的,”他冷冷笑道:“可是一听说扈老师你也过来,当即赶来上海,就为见你一面。”
      我皱紧了眉。
      “怎么,不会觉得感动么?扈、老、师、”
      他念最后三个字时一字一顿,语气里有着说不出的怪异和冷厉。
      旁边湛卢发现异样,转过头问我:
      “出了什么事?”
      一边说着,我感觉他手一紧,湛卢脸色冷下来,静静看着王亮。
      没错,我突然想起来,那时夏岩告诉我,当初王亮一直仗势欺负湛卢……
      我赶紧站起身,笑着安抚湛卢:
      “没事,我们在寒暄。”
      “扈老师,”王亮在身后出声:“我有些事情,想要单独跟你说说,可以吗?”
      “好。”我应声起来,准备跟他一同出去。
      湛卢这时却跟着起身:
      “我跟你一起去。”
      “别,”我用力把他按到座位上:“你不许跟着。”
      “可是…”他还想再说什么。
      我打断他话:
      “就听老师一次,怎么样?”
      再不等他答话,我毫不犹豫转身,跟着王亮出去。
      有些话,多年以前就想开口,现在终于有机会,我必须和王亮谈谈。

      “好吧,你想说些什么?”
      走到花园门口,我停下脚步,有些警惕的看着他。王亮双手叉在胸口,懒懒依着门框,斜着眼,看起来极为痞气。
      他从口袋里摸出包烟,点燃一根,深吸一口:
      “你这几年一直在上海?”
      “是的。”
      “难怪,”他正对着我,徐徐喷出烟圈,我不小心呛到喉咙,遮住嘴猛咳了几声。
      “看来你还记得我话。”
      我没有过多在意他近乎挑衅的举动,平心静气问道:
      “你父亲现在怎么样?”
      “死了,两年前。”
      我一惊,随即低下头:
      “是么,很抱歉…”
      “你以为他的病能撑多久?发作的前两年家里根本没有钱给他开好药,后面再怎么补偿都是无济于事。”王亮冷笑一声,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再着,”他把玩着手中打火机:“你说抱歉…仅仅是句客套话,还是假惺惺来表示对我爸的歉意?
      我一时间沉默。
      当年明明只是一件极为普通的学生纠纷,因为家长蛮横无礼,加上我年轻气盛没有经验,处理不得当,事情闹大,至于后来和湛卢被王父派来的地痞找上,我很清楚的记得当时被围殴时的情况,如果当时警察再晚来一步,我有可能会被踢断腰骨,从此落个终身残疾。当时满心愤怒只想着报复,把事情交给柳桐来办,结果查出他爸在正远集团的财务漏洞,正好便将这件事情趁势挖出,当时这件事闹得风风雨雨,但是最后竟然导致王家一蹶不振,这是我始料未及的。
      这些年来我有时会从恶梦中惊醒,每次最清醒能回忆起的,就是王亮苍白阴冷而扭曲的脸孔,和昏暗的停车场里,自己满身伤痕倒在血泊里的那幕。
      对着王亮我一直是抱着愧疚心的,但是总是无法抵抗自己的懦弱,悔意越重便越不愿意去面对,干脆选择回避,埋进心底再不去想,可是今天将这创口连根拔出,竟是深入骨髓的剧痛。
      “王亮,我要告诉你,当时的事情我的确有愧,我必须向你道歉,可是这件事情的责任……”
      他诘问道:“这件事不是你的责任,那是谁的责任?”
      一时间沉默,事情早已经过去,现在再去追究谁的责又又什么意义?或者我应该指着死去的王父牌位说,咱俩平摊?
      轻轻叹了一声,我低下头:
      “对不起。”
      “你以为说一句对不起就有用了?一句对不起就能让我爸活过来?”
      他突然急躁起来,不安的站直了身,来回的踱步,
      我紧紧盯着他,生怕他有什么异常举动。
      王亮突然又笑了几声: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说。”他摇头:“所有的事情我比你更清楚。但是,我只要记住我恨你,必须得恨你,否则我没有勇气活下去!”
      我哑口无言,沉默许久,刚想要回应,王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凑到了我面前,他嘴唇弯出一个诡异的弧度,手上白光一闪,我下意识侧身闪躲,左侧衬衫被划开一条口子。
      那是把明晃晃的匕首。
      不容我多想,王亮已经没头没脑冲过来举起匕首向我身上扎来。

      我倒退几步,拔腿就往前跑,闯进花圃,王亮紧紧跟在后头。
      一路飞奔到花圃最里面,再往前是月季丛,无路可走,我气喘吁吁蹲下身,王亮正悠闲的擦拭着手中匕首,一步一步慢腾腾向我走来。
      “这个地方幽静,倒是挺合我意,”他笑眯眯开口:“你想选择哪种死法?割破喉管,还是刺穿心脏?”
      哪种都不想要,我一边苦笑着,一边悄悄把刚才拾到的短树枝藏在身后。
      “或者,割断手腕放干净血也不错,正好用来浇这片花田。”
      王亮话音未落,就朝我扑过来,我赶紧朝右一侧,他见状中途改换方向,随即厮打在一起,因为忌惮他手上有刀,我也不敢胡乱用力,稍不注意,手臂上就被他划了一道,刀刃刺进肉里,扎得很深,顿时鲜血直流,痛得我顿时失了力道。王亮趁势一把将我踹翻,狞笑着握紧了匕首往我心口扎。
      眼看着躲不过,我绝望的闭上眼。

      刀子没落下来,反倒听见王亮一声惨叫,我双眼猛的睁开,就看到湛卢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在王亮身后,他一手勒紧了王亮脖子,另一只手攥着他持刀的手,狠狠一扭,王亮当即惨叫着松了手,那把匕首哐啷一声掉在地上。
      “湛卢!又是你来坏我的事!”王亮眼睛烧得血红,他表情无比愤怒而癫狂:
      “从小到大我就看你不顺眼,凭什么你老是排在我前头?凭什么你就能这么顺风顺水一路过来?”
      他一边吼着,一边狠狠咬上湛卢勒住他的那只手,当即大股血迹从王亮牙缝中涌出,湛卢低吼一声,一把揪住王亮衣领将他掼到地上。
      王亮一边抹着唇边血迹,面色阴冷无比:“听说你混得不错,嗯?在国外大公司任副总?我当时明明和你能力不相上下,结果现在却只能替我伯父开车当司机,你是不是很得意?”
      湛卢皱着眉不回话,望了我一眼。
      我下意识把那只正在流血的手臂藏在身后,不想让他看到。
      正在这个当儿,王亮趁着湛卢松懈,突然对准他小腹狠踢一脚,伸长了手够起那把匕首,随即飞速从地上爬起,直直冲着我过来。
      他这套动作一气呵成连贯无比,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刚才被他踢在右肋,力道极重,伤得厉害,我拼命撑着手臂往后挪动,想要避开他的刀刃。
      “住手!”
      湛卢一声大吼,费力站起身,一把扣住王亮肩膀硬生生逼着他调转方向,那把刀不偏不倚扎进他小腹。
      他甚至没有呻吟一声,满面怒容挥起拳头,直直揍上王亮下巴,力道如此之猛,以致王亮整个人都顺着拳势飞了出去,摔进月季丛里,直接昏过去。
      “湛卢!”我大惊失色,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撑着我起身,一步一步往他身旁挪去。
      “……”湛卢捂着小腹,脸色铁青,手缝中全是血水汩汩溢出,看样子伤得不轻,定了定心神,我赶紧掏出手机拨急救电话。身后传来脚步声,有人发现这边动静正在赶来。
      上天保佑,湛卢他不能有事。

      等到湛卢被推出手术室,已经是几个小时以后的事情。无比焦急的询问医生情况以后,我全身一软,绷得死紧的弦终于松懈下来,要不是旁边有人扶着,大概早就摔到了地上。
      湛卢情况还好,虽然当时鲜血都浸透了外套,刀子没有扎入内脏,伤得不是太重,
      直到他从急救室转入普通病房,我终于松了口气,彻夜不眠的守在他旁边,直到天亮。
      他一直安静的昏睡着,神情安稳,可是有时候会因为腹部伤势的疼痛表现出不适,每次他略微一皱眉,我都会惊得跳起身想去喊医生,可是随即他又平静下来,我暗自按住心口,努力平复过速的心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悬着,虽然医生多次劝我放下心,可是仍然担忧无比,生怕他又出现什么糟糕的情况。
      直到第二天早上,我迷迷糊糊打着盹儿,隐约间感觉有人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动作轻柔,顿时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过来。
      湛卢侧过头,正对着我微笑。
      登时反应过来,我连忙睁大了眼观察他伤势:
      “湛卢,湛卢,现在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痛不痛,渴吗?我去给你倒杯水。”
      一边劈里啪啦问了一大堆,我慌慌张张起身就要去倒水,太过于匆忙不慎绊倒椅子,差点儿摔到地上。
      “等等,”
      手突然被人握住,湛卢手上一使劲,把我给拽了回来。
      “咦,可是…”还想再多说,他却将我拽倒在床上,我吃了一惊,赶紧撑起身,唯恐碰到他伤口。
      我紧张无比,努力想要革除这层暧昧气氛,拼命翻出话题:
      “王亮被带到警局去了。”
      “哦,”他顿了顿:“我不会起诉他。”
      想到王亮,顿时觉得内心滋味陈杂。
      这场意外破坏了夏岩和郑双双婚礼,他们俩昨晚陪在医院里直到凌晨,还是我硬坚持逼着他们回去休息。
      “他需要一位心理医生,这件事我去安排。”
      我赞同的点头:“嗯。”
      “听着,我很后悔,”他语气突然变得低沉,声线骤然沙哑了下来。
      我抬头,有些疑惑。
      “因为过去的七年里,我没能伴着你,所以,从今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不准你单独去面对。” 湛卢抓着我的手紧了紧:
      “我要陪在你身边。”
      一时间不语,房间里空气突然间都变得黏稠而浓重。

      湛卢的手滑到我颈间,极其温柔的轻抚着,却又同时加大了力道,他的眸子温润漆黑,里头泛着水泽般的光亮,那么温柔而深情的模样,能直达人心底深处。
      我像是被蛊惑了般,久久注视着他,不能回神。
      湛卢伸出舌,轻轻舔了舔嘴唇,他的唇色薄红,被舌尖划过的地方带了些水光,边角上却仍然有些发干。
      他瞟了眼我身后水杯,摇了摇头,只是微笑。

      我发誓那一瞬自己脑子里什么都没有想,可我就是昏了头,情不自禁低下脑袋,略微有些迟疑的,缓缓含住他的嘴唇,轻轻舔吻。
      湛卢低喘一声,双手将我按倒在他胸口,舌头灵活的撬开我牙关,我们亲吻着彼此,舔咬吮吸,舌与舌纠缠在一起,再分不开,那些喘息声黏重而甜腻,我们早已分不清彼此,如同凶猛的野兽相互争斗,如此迫切而激烈,宛如一万年后的久别重逢。
      我知道,这一刻自己失掉了全部防御,彻底丢盔卸甲。
      湛卢湛卢,我亲爱的孩子,我疼爱了那么久的孩子,面对着你的坚持,我想自己再不能逃避自己的感情。
      待停息下来,再不犹豫,我回握住他的手,缓缓放到自己心口,正视着他的眼睛:
      “好。”
      他看着我笑,笑得那么漂亮,是我从未见过的美好笑容。既稚气又成熟,说不清的两种感觉混在一起,我脸上发红,心跳加速得厉害。
      突然觉得,以前那些所谓的担忧,其实也不那么重要。这样坚定的湛卢,让我没有办法不相信他。
      他回握住我手,以十指相扣的姿势。
      湛卢的掌心如此温暖,我想自己有勇气,能够走下去,和他一起,不管前路会是如何艰难。

      抬头看一眼窗外,今日阳光明媚,天空湛蓝,晴朗无云,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不是吗?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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