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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2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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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房里陪着我爸呆了很久,他不能过多开口,我一直不间断的说着,告诉他自己这几年的情况和经历。当然,我把一切都美化了一遍,因为不想让他多担心。一直到医生过来按例检查,注射过药物后,他很快又睡过去。我把推拿油瓶盖盖上,草草用抹布清一下手,刚才给他双腿按摩了很久,手都有些酸麻。
安源正站在在门口,我仔细看了遍床上,又细细给他把被角掖好,一切收拾得当,再才随安源出门,走到疗养院门口。
这次换成柳桐开车,妈妈也坐在里面,等车门打开,安源打开后车门想坐进来,我妈眼睛朝柳桐那边瞟了瞟,手一指,安源立即转身,乖乖听话坐到前面副驾上。
我惊讶地张大了眼,她扯了扯我衣袖,也不开口,只是要我快点坐进来。
“附近那家餐馆这两天刚运来黑脚猪生火腿,”柳桐启动汽车:“中午去那边用餐吧。”
我耸了耸肩,没有反对意见。
高女士靠在我肩膀,大概是有些累了,闭着眼睛休息。我看着前方,视线往下一点,就看到前排驾驶座上,柳桐右手从方向盘上放下,伸到安源那边,轻轻扣住他手,十指交握,安源脖子都在僵硬,像是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一会把他甩开,手抽回去:
“等会,你还在开车呢。”
我听到柳桐一声轻笑。
他们还真是甜蜜,我这样想着,心里开始有点儿发酸。掏出口袋里手机,想了很久,还是没有开机。
不知道…湛卢现在在干些什么。那天晚上他跑出去,不知道是去了哪儿,酒吧么?还是别的什么地方,已经过了好几天,我一直把手机关着,不理会满屏他打过来的未接来电的提示,也不跟他联系,潜意识里的确是有些害怕,害怕他会有什么暴怒的反应。
我是在担心什么?
冷却一段时间,湛卢大概就失去兴趣,上然后乖乖回美国去,继续他大好的前程。
这样的结果再好不过。
我撇过脑袋看窗外风景,再不去想这件事。
中午用过餐,妈妈回房去休息,中午阳光很好,柳桐和安源陪着我走在路上散步,我望着街景,街上人不多,神情大都闲散悠然,与上海忙碌急速的生活节奏完全不同。
“大哥,”柳桐开口:“这几年多靠你帮忙扶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撑下去。”
“咱们是兄弟,这些事情不分里外。”我摇了摇手:“我在国内,离这边太远,也不能帮着护理,倒是还得感谢你一直照顾爸妈。”
“我跟朋友合开的公司今年有了些盈利,到年终分红时我会抽出一笔打到你帐上,这几年辛苦你了。”
我赶紧推辞:
“不用,你现在公司才起步,正是要用钱的时候,我这边工作固定,也不缺钱花,你只管省心去办公司,咱俩各自出力,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担所有的花销。”
柳桐顿了顿,还想再说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
“你们俩已经跟爸妈摊牌了?我记得上次来他们都还不知道。”
安源摇了摇头:
“没说,我来了这么多次,他们总也能猜出点什么。”
柳桐趁他不注意,一把抓过安源的手,将他扯到自己面前,十分大方的亲吻他脸颊。
“你干嘛,”我看见安源顿时面红耳赤:“扈青在这呢。”
“没关系,他不会介意。”柳桐说着,一把揽住他肩膀。
我在旁边看着,忍不住笑,安源脾气还真是收了不少,以前可从没见过他这么害羞过。
一路上跟他俩有说有笑,走在宁静的西欧小镇路上,熟络的谈论各种话题,非常惬意愉快。
突然间手机铃声响起,安源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显示,皱了下眉,很快按下接听键。
“喂。”
“怎么又是你打电话过来?”
“说了不知道不知道,你这都问了我多少次了,烦不烦?”安源一边说着,一边飞速瞟了我一眼:
“行了,我不知道他在哪。”
“不知道,真不知道!就这样,挂了!”
话音未落,他就飞速阖上手机,塞进裤兜。
我为刚才他的动作感到疑惑,忍不住问道:
“出了什么事?”
“这个…”安源笑笑:“没啥,别人打错电话到我这。”
他的笑有点僵硬,眼神也飘忽不定,这让我更加疑惑。
柳桐捏了捏他手:
“这事跟扈青有关系,你瞒着他这么久,也该坦白了。”
什么事情?我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加上刚才那个电话…安源背着我干了什么?
“嗨,说就说呗,”安源搔了搔头发,甩甩头:“那啥,刚才打电话的,你也认识。”
“我也认识?”我怔然,不知道他指的是谁。
“就是那个,你原来在长明教的那个学生,后来住你家里的,那个脾气巨坏的小子。”
“湛卢?”
“没错,就是他。”
我一下子觉得脑袋有点儿蒙,好半天才晕晕晃晃开口:
“你意思是,他打过好几次电话给你?”
“对,” 安源点点头,万分肯定:“你记得那时候吧,那小子高考前不是突然找不到人了,你因为家里出事,找人这事一直是我在办,后来等你去外地,我接到过好几次那小子的电话,问我你在哪,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弄到的号码。”
“那,”我一下子紧张起来,提心吊胆问他:“你是怎么跟他说的?”
安源双手插进裤兜,一脸不以为意:
“我当然不说,这小子太不够意思,他在你那呆那么久,说走就走,招呼都不打一个,这小子也太没情义了。”
瞪大了眼,我只得苦笑:
“可是你怎么都没跟我说这事?”
安源缩了缩脖子,表情有些尴尬,含糊不清地咕哝:
“这不是忘了么……”
事已至此,全都已经过去,我也不愿再对安源指责什么,再想想湛卢,只觉得头大和满心的无力。他把电话打到安源这儿来找我,是什么意思呢?难道还...没死心?
回去疗养院陪着妈妈一起,在我爸的房间里呆了一整个下午,他有时候醒过来,听着我和她聊天,表情平静安详。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房间,床单上映着点点光斑。窗台上摆着我叫不出名字的盆栽,葱绿蓊郁,气氛无比温馨。
我和我妈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后来不知怎地话题转到安源和柳桐身上,她凑近我一点,握住我手感叹:
“柳桐毕竟不是我亲儿子,中间总是隔着一层膜的。”
“得,高女士,他对待你还不算是当亲妈一样?”我捏捏她鼻子,她眼睛一斜,瞟着我:
“血浓于水,亲缘关系说到底还是不一样,你就说他跟安源吧,两个男人在一起,这叫什么事儿呀!”
“两个男人在一起就不叫事儿了?”
“这真是伤风败俗,”她摇着头叹气:“你爸不清醒,这要让他知道了,可得气疯。我不是柳桐他妈,要不然早敲断他腿,你都不知道,他俩有时候还牵个手亲个嘴什么的,我看到归看到,又不好去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不住叹气:
“柳桐这孩子挺不错,怎么就偏偏是个同性恋?”
听到那三个字我心里一抖,大气都不敢多出,生怕她从我脸上看出什么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