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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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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花了很多时间做好简历,到处搜寻招聘信息,一家一家的投过去,结果全是被拒,我不死心,上门去询问,仍旧是吃足了闭门羹。
旁人看着我时的反应,大都是嗟叹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其中也不乏幸灾乐祸语出讽刺者,可是这些我已经无暇再顾及。
家中房产全部变卖,我手中五辆车也全都转手给别人,钱都补进债款里,以及拿去支付我爸昂贵的医疗费用,现在手上,只有为数不多的存款,这段时间我一直寄住在朋友家,但也不是长久之计。
我坐在沙发上,有一下没一下逗弄着大傻,它不耐烦的冲我挥了挥爪子,无力的伏在我肚皮上。因为最近伙食质量下降,大傻赌气不肯屈尊去吃,饿瘦了整整一圈。
“扈青,”朋友推开房门进来,有些迟疑的开口:
“今天打听到一些不好的风声,上面有势力故意不想让你好过,我估摸着你这么着在本城里海投简历也没多大用处。”
“你说的是真的?”我惊起身,吓得大傻一个激灵从我身上跳下去。
他冲我点头:
“我不敢百分百确定,这也是熟人很隐晦透露出来的一些信息。”
“能具体查出来是谁么?”我咬紧牙发问。
他摊手,表示无能为力。
第二天我垂头丧气的走在某条街道上,心里思索着刚才面试考官回绝我时的措词,心情低落,没注意身后一直尾随着一辆轿车。
走到拐角处时,那辆车突然加速,挡在了我面前。我吓了一跳,定睛一看,那是辆劳斯莱斯幻影,车形相当气派。
车窗缓缓摇下,我吞了吞喉咙,直勾勾望着车内。
坐在后车座上的人露出脸来,他正面盯着我,表情阴郁,肤色苍白,似乎很久没有见过阳光。
是王亮,那个早在高一就辍学的学生。
看着他,我如遭雷击,站在原地不能动弹。
他微微勾起唇角,笑得讥讽无比。
“怎么样?”他轻声张口,语声里带着兴奋的颤抖:
“这就是当初你让我尝到的滋味,不怎么好受吧?”
“这么说,我现在的状况都是拜你所赐?”我开口问他。
他摇了摇头,笑得更加嘲讽:
“要不是我资历年岁能力不够,早就不会让你安稳上这两三年,扈氏这件事情,我不过是多往后加了一把力而已。”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压下心头澎湃怒意:
“你父亲呢?”
“和扈氏老总一样,”他冷冷回答:“半死不活躺在医院里。”
“王亮,”我上前几步,将手搭在车窗上,直视着他:
“事到如今我还是坚持那一句,作为一个学生,你起码该比别人善良。”
“哈!笑死人了,”他抬起眉:“你还敢摆出那副恶心嘴脸?我都要吐了!”
我蠕动着唇,正欲开口,他却不耐烦的调头,示意司机离开。
“你给我记住,只要你出现在我视线里一天,就别想安生!”
他远远抛下这一句,语气冰冷。
我攥紧了拳头,看着那辆车远去。
当天晚上,我收拾好一切,将大傻托给朋友寄养,背上行囊,踏上了南下的火车。
这座城市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处,离开这里,随便去到哪,一切从头来过。
我辗转了很多个地方,四处奔波,一直不顺,一路上也没有停止过搜寻湛卢的消息,可是他一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后来,我在上海定下来,在一间效益不错的公司里找到一份文员的职务,薪水不高,但是很空闲,有时间接兼职,因为以前的专业关系,我常常接一些商务资料的英文翻译工作,每个月结薪时,除了给自己留下基本的生活费,剩余钱全部寄到我妈的账户上,自从去法国治疗,之前的几年并无起色,我爸的病近终于两年来有了明显好转,现在他偶尔会有清醒的时候,甚至可以稍微的蠕动手指。但是随之而来的医治费用高昂得吓人,柳桐在那边开始着手创业,但是因为各式原因,困难重重。我拼命的想要多做些事情来挣钱,宁愿自己多吃些苦,也希望我爸我妈能享受更好一些的条件,这是我身为子女的责任。
再次听到湛卢的消息时,纯属偶然,那是我离开那座城市七年以后的事情。
七年的时间太过久远,那个时候我已经三十五岁,这些年来一次次搜寻无果,过多的失望,我几乎已经放弃寻找湛卢。这几年,我生活条件早就从云端跌落到泥地,没有余力在上海这个物价高昂的地方买房,只能蜷缩在不足二十平米的员工宿舍里,睡在硬绷绷的木板床上,盖着薄薄的棉絮。
那是某天准备下班回家时,天上正下着雨,恰好又忘了带伞,我随手拿过隔壁办公桌上当日报纸盖在头上,想要稍微遮盖一下,只是雨太大,冒着暴雨冲到职工宿舍时全身还是淋了个透。我一边打着喷嚏一边把报纸揉成一团想要扔到废纸篓时,恰巧就注意到报纸上“湛卢”两个斗大的字。
当时浑身一激灵,心跳如擂鼓般,激动得半天说不出话来,湛这个姓并不多见,叫湛卢这个名字的也更少,难道说真的是……我赶紧揭开报纸凑近了昏暗的日光灯看着,纸张被雨淋得糊掉,背面字迹都透过来,我无比艰难而万分认真的辨认报纸上的内容,用了大半个钟头连蒙带猜看了个勉强。
那则新闻大意是下周五美国总部将由副经理总监湛卢带领视察团来调查上江浙沪地区分公司运营情况。
我又着急的翻开报纸首页,再一次确认它的名称,的确是我所在那家公司的内部报纸。
一阵头晕目眩,起初的狂喜过后是疑惑,美国总部要来访问这事我是知道的,办公室里女同事们常常热烈的谈论起那位副经理的八卦,谈到他是多么的年轻迷人,英俊多金。但是他们谈及时都称他Joy,我不曾参与她们的讨论,所以一直不知道,原来他姓湛,是中国人。
我在这边反反复复的想,心里极度的惴惴不安,一会笑出声一会愁容满面,有些懊悔又有些兴奋,想到下星期就可以看到这位名叫湛卢的总公司副经理,怀着巨大的期待,又唯恐到时候失望,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
连着一个星期,我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每天焦急又期待的撕下一页页日历,急不可待的等待下周到来。
考察团第一站就是到上海,总部在上海有好几家子公司,我所在的这家并不是其中表现最出色的一家,但是恰好他们头一天就是到的这里,大概是冥冥中有些缘分在里头,我这样想着,当天激动得几乎坐不住。
但是有一点我没有想到,视察团并没有到我所在的这间小小的职员办公室,我坐在那里,傻等了一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