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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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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反应过来时,是被谁给拍清醒的。
“起身,喝解酒茶。”
是谁?语气有点不耐,但是动作这么轻柔的扶我起身?
我努力眯起眼,想要看清楚到底是谁,但是眼前黑黑沉沉,什么都看不见。
“来。”
我顺着力靠在墙上,那只扶着我的手又拿了软软的靠枕垫在我背后。
张开嘴,茶水缓缓灌到口里,我的胃一下子舒服很多。
“谁…”我大着舌头问,没有回应声。
鼻间嗅到一股淡淡青草香味,我刚刚才闻到过。
“申…申广远…”一把拉住那人想要抽走的手,紧紧攥住:
“别走,你别走。”
隐约听到一声细不可闻的叹息。
申广远很听话,他不动弹,乖乖任我在他脸上摸来摸去。他的皮肤紧绷,他的睫毛微微颤抖,他的鼻梁笔挺,我迷醉的伸出手,触上他柔软的嘴唇。
下腹突腾起一团火,我明显感觉到欲望抬头。
“我想要你…”一边嘀咕着,我闭着眼睛,本能的凑过去。
申广远,你为什么要挣扎?
身下人突然狠狠挣扎起来,几乎要挣出我掌控。
我下意识加大了力气,扣住他手腕,一把将他摁到在床上,没头没脑的亲上去,含住他嘴唇,舌头像勾子样粘住对方,拼命的纠缠在一起,火烫迷乱。身下人乖乖不动,似乎沉迷与和我的纠缠。
伸出手,我掀开他上衣,捋到他胸口,重重咬上他锁骨,他似乎经受不住,轻轻呼了一声痛。
这个声音实在太过熟悉。我蓦然睁开眼,压在身下,被我掀开衣服光裸着上半身的,竟然是湛卢,我养了近三年如自家孩子般宠爱珍视的小孩!
当即楞在原地,我大脑当机,完全不能思考。
小孩的脸一瞬间红到透顶,他啪地挥开我手,坐起身,对了我脸就是重重一拳。
“湛卢!”我回神,大声喊他。
小孩飞速跳下床,跑出房门,紧接着我听到里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紧接着是巨大的落锁声。
我楞在原地良久,随后,扬起手,狠狠甩了自己两耳光。
脸上是火辣辣的痛,像是被灼伤般,然而我已经顾不上这些,这一刻,我感到羞耻无比。
马上小孩就要考试,而我却干出这样的事情来……
“畜生…扈青,你是畜生!”
我跪倒在床上,如同濒临死亡的野兽,绝望扼住喉咙,低低嘶吼出声。
我没有脸再去面对湛卢。
当天晚上我没种的逃出公寓,不敢再和小孩呆再同一个地方,我怕看到他脸上控诉与仇恨的表情,也怕再看到他厌恶反感的眼神。
我随便找了个宾馆,把自己撂在床上,没有精力再动弹,但无论如何再也睡不着,我就这么躺在床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一直到第二天天亮。我记不清楚总共抽了多少包,只知道地上铺满厚厚一层烟头,整个房间都充斥着浓重的烟臭味,心中巨大的恐慌、悔意与自我厌恶膨胀到几乎爆裂。突然心里又冒出一股恐慌,湛卢现在正处在最关键的的节骨眼上,如果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到他考试,那么我自责无比。
我不敢回公寓,不敢去教室,不敢再见到小孩。随便拨了个同事号码让他帮我代替照看班级,直到他在电话里告诉我小孩照常来上课时,心里隐隐松了一口气。
不要影响到他高考,千万不要影响到他高考,我双手合十,虔诚到几乎想要祷告上帝。
酒后乱性这种事情我不是没有过,但是这次差点把还未成年的小孩……我捧住头,连着几天几夜,龟缩在宾馆里,惶惶不可终日。
直到几天以后学校终于忍无可忍连着无数个电话催我去上班,我萎靡不振的打理自己形象,费了半天劲去刮脸上冒出的胡茬,几乎是蹑手蹑脚的走进校园。
站在教室外头,我没进门,隔着玻璃,探头探脑往教室里面望。
小孩的位子上没人。
我猛然转身,迈开脚步。
“哎!”
兀地一声惊呼,我跟面前人撞在一起,撞飞他抱着的那堆试卷,纸张散落一地。
“抱歉,我…”一抬眼,我后半截话顿时说不出来。
被我撞上的恰巧是小孩。
他表情冷淡的扫了我一眼,蹲下身去拾那些试卷。我定了定心神,赶忙也跟着蹲下去跟着他一起捡。
“我——”
刚想开口说话,去捡试卷时忙乱中碰到小孩的手,他像是被火烫到一样,微微一颤,飞速将手收了回去
我下意识低头,不想碰触他此刻的眼神。
待试卷收拾好,小孩似乎生怕我要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抱着那摞纸张飞快奔进教室。
我站在门外,心中百味陈杂,一时又尴尬懊恼得很,情绪乱糟糟简直不成样子,脑子乱得像糨糊。
小孩坐在教室里,发完试卷他下了讲台,回座位上,翻开复习资料认真的看着,先前我回办公室看了今天刚出的模拟考成绩,这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大考,小孩成绩依旧稳占高位,所有关注他的老师都丝毫不用担心他的稳定性。
我长长吁了一口气,说不清是庆幸少了些负担,抑或是更加沉重不安。
站在门口,直到放学时,学生大都散去,临走时乖巧向我道再见,我一边心不在焉应着,眼神不住飘向湛卢的位置。
此时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但是有些事情,我必须开口。
直到教室里只余小孩一个人,他动作慢吞吞的收拾书包,速度慢得完全不似他往常的风格。
攥着拳头,一步一步挪进教室,我脸上窘得烧红,几乎不敢正眼看他。
“那个,”
我一惊,完全没想到小孩会抬起头,主动跟我开口。
“我这几天另外有地方住,暂时就不去你那边。”他眼睛望着别处,眼睛墨黑,依旧是温而透亮的模样。
我顿时急了:
“那你在哪住?”
小孩扫了我一眼,不说话。
我顿时结巴,几乎无法开口。
自己是没有资格询问他去向的,不是吗?毕竟我对他做出了如此猥亵的事情,难道小孩还敢安心呆再我这里,怎么可能?
我们都不开口,一时间气氛沉默又尴尬。
小孩牙咬得紧紧,下唇都被他的虎牙咬出泛白的印子来。
闭上眼,我深深吸了口气:
“老师非常抱歉,我喝多酒……那天晚上的事情,请你原谅。”
小孩依旧沉默,我默默探究他的情绪,他脸上波涛不兴,看起来平平静静,并没有动怒的样子。
“你喊的人的名字,姓申?”
毫无来由的,小孩突然开口问了这样一句。我完全没有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当场大脑当机了好几分钟,才反应过来:
“…是的。”
“哦。”他点了点头,随即拎起书包,背到肩上:
“我先走了。”
我不能拦下他,只能点了点头,看着他身影消失在门口。
小孩的确长高了好多,脸上还是原先稚嫩秀气的模样,但也多出了几分凌厉的线条,比原先看上去要成熟许多。
突然有种他不会再回来的感觉从心底升起。我撑住额头,无奈的笑了笑。其实本来就是这样么,小孩读完高中,自然是要升上大学的,依他的能耐,自然不可能满足于呆在本城,我已经连他上京求学的学费都已经备好,只是不知道他现在还愿不愿意接受。
三年的相处时光啊。
这样感叹着,我突然有些感伤。
本该完满的结局被我打碎,应当美好的回忆被我抹黑,这个时候,连后悔都显得苍白无力。
摆摆头,我精神萎靡的走出教室,外面洒满金色的斜晖,走在暮光里,我想自己的背影看起来,必然是颓废而无力的。
四天以后的高考,小孩没有来。
最早我以为他是睡过头,只是略微的担心,可是直到临开考十五分钟时他还没有出现,之前留下的联系号码也完全打不通,我意识到大事不妙。
我几乎要发疯,早在开场之前就拼命打电话找相关人询问,学校里同样焦急,老师们急得要挑脚,可是所有人找遍所有小孩可能去的地方,都徒劳而返。如果不是手上还有一大班子学生要准备入场考试,需要我在这里带队安抚,我心里焦得像是被一千只猫爪拼了命挠,早就恨不得自己冲出去,将这座城市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小孩找出来。
直到开考铃声响起,我靠着考场外大门,几乎要瘫倒在地。有人过来扶起我,拍拍我脸,大声喊:
“过来个人帮忙,扈老师怕是中暑了。”
我死死咬着牙,愤怒懊恼后悔心痛无奈疑惑各种各样情绪纠缠在一起,将我逼到要崩溃。
最后一门下考铃响起,考生们纷纷涌出场,他们脸上或喜悦或得意或担忧或忐忑或沉默或者痛苦失声,神态各异,仍旧都是肆意青春,蓬勃朝气,只是这一切,仍然全都与那个名叫湛卢的小孩无关。
直到高考结束,小孩也没有在考场上出现。
年纪组长走过来,拍了拍我肩膀,我抬头看看他,他只是长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他依旧是这句话,同三年前一样。
我死死闭上眼,手上一使力,将一直攥得死紧的罐头捏得稀烂。
我无暇参与学生们的毕业狂欢,当天晚上我驾车穿梭于城市街道间,试图找到湛卢。
把以前找过他的那些地方一遍一遍反复的搜,出动很多朋友,甚至惊动了警局,依然完全搜寻不到任何他的踪迹。
凌晨两点时,我接到家中打来的电话,突然间就脱力,再没了去寻找小孩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