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和梦魇》三两星火

8、梦醒之时 脱胎换骨

　　第七章 梦醒之时 脱胎换骨

　　哭了一会儿，樊灵苏忽然惊慌失措，急急跑到房间拿出银两首饰，放到一个匣子里。又着急慌忙的收拾平儿的衣物。

　　都收拾好了，才叫来平儿和樊枝枝。

　　樊枝枝是樊灵苏的堂妹，是早段时间叫过来帮忙的。她看堂姐智斗恶婆娘，看的过瘾，于是便没有出来。

　　樊灵苏把准备好的东西交给枝枝，让她带着平儿去外公家。

　　枝枝问为什么，樊灵苏回答她这一段会很忙，顾不上平儿，不如让他去陪陪外公，也好过整日困在这院子里。

　　枝枝没想那么多，且平儿也是乐意去外公家的。所以在樊灵苏的催促下，一柱香后他们就出发了。

　　剩下樊灵苏一人，她才敢卸下伪装的镇定，眸中水起，尽是苍凉。“方世俊，我知道你不会放过我的，那我们就同归于尽吧。”

　　之后，樊灵苏就开始各种准备，就好像大难临头做最后反击一样。

　　做好了一切，樊灵苏对天叹道：“苍天，我樊灵苏命苦无依，红颜薄命，如今在劫难逃，我势必与那畜牲生死一搏，不求独生，但求同死。”

　　这是樊灵苏最后的决定，也许人在极度失望后便是绝望吧。

　　梦魇相信樊灵苏，也相信她的推测，他也敢肯定方世俊那边也真会这么干，所以，这是樊灵苏最后的时间。

　　也是妖的最后机会。

　　樊灵苏的事是因他而起，对于一个弱女子，梦魇于心不忍，于是便现身出现在燧园。

　　“你怕吗？”

　　樊灵苏正在心如死灰之极，忽听的身后一道清朗的男音，转头一看是梦先生，没有惊慌，从容的从石阶上站起来，对梦先生点点头，“梦先生。”

　　梦魇也对着樊灵苏点点头，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原本柔软的女子现在已变得坚强，哪怕面对生死，也只是淡淡苦笑。“能斗的过就斗，能唬过去的就唬，实在没办法，那我就躲出去，之后再与他和离。总之我得带着平儿平安健康的长大。”

　　这句话挺让梦魇吃惊的，看樊灵苏刚才的表现他还以为这个刚烈的女子会选择和方世俊同归于尽。

　　既然人没有想不开，那么他也没有必要劝人轻生的必要，最后，郑重的说道：“樊姑娘，请放心，我们都在你身边，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和离后我送你回家。”

　　称呼姑娘是因为他知道决心离开的人不想再冠以夫姓。送她回家，她父母家也好，她自己的小家也罢，总归是她的落身之处。

　　“多谢梦先生。”樊灵苏没有拒绝和扭捏，坦然的接受，道谢。

　　梦魇没有和人间女子接触过，所以对樊灵苏的脱胎换骨不由的生出几分纳闷，微微皱起的眉出卖灵他的想法。

　　樊灵苏是个寡言的聪明人，莞尔一笑，对梦魇说道：“梦先生，其实泽先生找过我，他对我说，遇到不能托付的人就要靠自己，有时候人只有逼自己一把，勇敢的超前迈出一步，就会是另一番光景。人生弹指一瞬，不该被不值得的人和事负累，更不该深陷其中，阳光大道是九死一生拼搏出来的，而不是从天而降。”

　　嗯，像是从泽庀嘴里说出来的。

　　“他还说了什么？”脱口问出后梦魇才觉的自己有多欠，问什么问，管他什么事。

　　樊灵苏疑惑的抬头，梦魇顷刻沉了脸色。他本就懊悔刚才自己问的那句，此刻樊灵苏又这个表情，显的他多那什么似的。

　　他确实是挺那什么，樊灵苏电光刹那间前后捋了一遍，有点明白了什么。在梦魇走出十步后说：“泽先生还说……”

　　她偷眼观梦魇的反应，果真，梦先生放慢了脚步，于是，笑着说道：“泽先生还说，如果遇到一片赤诚，真心相待的人，就要大胆的接受，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刻还能不能站在彼此面前，世间有太多的意外和……变数。”

　　最后一句是她自己加的，是在说她自己，也是在提醒梦先生。

　　梦先生还是一声不吭的走了。

　　梦先生一路走一路笑，虽然笑容若有若无的，但也是十分难得了。

　　恰好，这份难得被泽先生碰见了。

　　泽先生径直走到梦先生身旁，并肩而行。

　　“你用了什么法子让那樊灵苏脱胎换骨？”梦先生还是想知道经过。

　　泽先生怎会瞒他，于是说道：“女子为母则刚，我用一梦境点醒她的醍醐。”

　　“哦，是何梦境？”梦魇颇有兴趣。

　　“依照她的想法，让她看到了结果。”

　　原来，看到方世俊那样对樊灵苏，泽庀本就有点过意不去，再加上梦魇触景生情指桑骂槐，泽庀觉的他必须做点什么。

　　是夜，樊灵苏无眠长泣，睡神施法让她睡了去。梦中，樊灵苏梦见自己病重，但是大夫说，她的病不至于此，本该不涉及性命的。可是，无力回天，她还是去了。

　　死后的樊灵苏亦是满腔怨屈，她向黑白无常苦求，求他们放她回去，让她查个清楚，看个分明，让她能死后瞑目。

　　黑白无常架不住她的苦苦哀求，动了恻隐之心，给了她一天时间查明真相。樊灵苏千恩万谢，重回阳间。

　　为证实自己的猜测，樊灵苏找到大夫，直接说她只有一天时间，她不想含冤而死。大夫看樊灵苏哭的可怜，便咬牙告知，她是被人害死的。

　　果然。

　　尽管心痛的不能呼吸，可是，最终还得有一个结果啊。

　　她找到了方世俊，看到方世俊和一女的在一起，两人说着如何用药害死樊灵苏。

　　樊灵苏直接肝肠寸断，痛骂二人无耻卑鄙。

　　东窗事发，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了，直接收了二人性命。

　　真相大白，沉冤得雪，但是，平儿却要无父无母了。

　　樊灵苏更是如若剜心，他的孩子该怎么办啊。

　　平儿虽小，但却懂事，哇哇大哭，“娘亲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母子抱头痛哭，见者无不落泪。

　　最后大家都说樊灵苏不值，为了一个人渣落的命丧黄泉，幼子无家的下场。

　　樊灵苏也深深自责，悔不当初，可是，时间马上就要到了，她得走了。她的儿子，她的平儿啊……

　　梦到这里，樊灵苏醒过来了，泪水早已浸湿了枕头，嗓子间仿佛堵了块石头，悲恸万分。

　　死过一次的人活的就比较透彻，所以，樊灵苏为了儿子顶起一片天，换了一个活法。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睡神只履行职责，不会旁及其他。”

　　“我何时如此不通人情？”睡神不满的问道。

　　梦魇今天心情好，看着睡神认真的表情不仅笑出声来，“你何时变成老顽固了，还开不得玩笑么？”

　　自从大荒国灭后数万年间，睡神不是没见过梦魇笑，相反，他见过各种笑，唯独没有今天坦诚相待发自内心的笑。

　　一下子睡神愣住了，他仿佛看见了曾经那个明朗绚烂的魇神子。

　　“魇，你要快乐。”睡神失神下喃喃出声。

　　一声魇，让梦魇身躯微震，久违的称呼，遥远的过去。

　　回首望去，睡神满眼温柔深情缱绻。

　　泽庀是认真的，他太了解他了，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梦魇心里一阵悸动。

　　两人静默无声，对视多时，梦魇败下阵来，有点不自然的转了转眼珠，“会的。”转身离去。

　　会的，他会快乐起来，如同樊灵苏所说，遇到真心人就大胆接受，毕竟意外和变数总是突如其来，就比如说这次这个。能引起睡神和兮悦的关注，一定非同小可。

　　果然，非同小可的段位也自负非常。

　　垂手可得的珍馐佳肴没谁愿意轻易放弃，那妖终是忍不住胆大包天的来了。

　　还是一团黑气，不过这次黑气直冒，汩汩翻腾，看来妖也孤注一掷，准备一举定胜负。

　　汩动的妖气中伸出一只手形来，张开五爪从樊灵苏额头吸走她的灵识。

　　得意间一道白光打断妖气的吸灵。

　　“妖孽，休得放肆。”
　　睡神从天而降。

　　“睡神。”那妖孽居然识得睡神。

　　睡神也是诧异，沉重脸问道：“你认得我，你是何妖？”

　　妖孽也不惧怕，哈哈一笑：“好说，我现在的名字叫梦魔。”

　　它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戏谑，轻蔑和挑衅。

　　睡神抬起眼翻了翻眼皮，好脾气的没有计较。

　　但是，有人，哦不，准确的说，有妖，有妖不乐意。

　　“切，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就你，还梦魔，也配？”

　　声音来自倏然出现在房间依着窗棂的兮悦。

　　那妖怪打量了一番兮悦，才说道：“你也是妖，那我们就是同道中人。”

　　妖怪生怕没人知道它是妖。

　　“我是妖，却是和你不一样的妖，没事不要乱攀关系。”兮悦一副高傲和鄙夷。

　　显然那妖看不清兮悦的等级，又想暂时拉一个同盟，又诱惑道：“你怕还不知道，那女人是仙灵根，吸了她的神识，比得过你修行百年。”

　　睡神抬起眼皮子又看了一眼那妖怪。

　　兮悦则是笑了起来：“所以呢，我应该和你一起对付睡神，吸走她的灵识？”

　　妖怪哈哈一笑：“我们妖本就应该同仇敌忾，事成之后，灵识分你一半。”

　　睡神：……
　　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