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神和梦魇》三两星火

6、小白脸兮悦

　　第五章 小白脸兮悦

　　兮悦，妖族，身长八尺，欣长高挑，虽带着少年人独有的青涩纯真，但却英俊异常，一双淡蓝色的眼眸更是魅惑迷人。明朗的少年模样被他乌漆漆的衣服映的黯淡三分，不过多了一分成熟。

　　得嘞，又有好戏看了。

　　主子不会主动打招呼，还得他这个跟班纡尊降贵。

　　于是乎，弥土满脸堆笑，热情道：“兮悦公子，您也来了。”

　　兮悦盯着梦魇的侧脸道：“昨日已到，想着你们会来，所以先在此候着了。”

　　梦魇：……

　　“那真是辛苦兮悦公子了。”

　　都说了他家殿主不是会招呼人的主，更别提这会儿阴沉着的整张脸。

　　怎奈，兮悦没看见似的，还在那盯着梦魇侧颜道：“不辛苦，能为魇神效劳是我的荣幸。”

　　“你很闲吗？”睡神嘴里悠悠吐出四个字，看都没看这个小白脸一眼。

　　这个小白脸前前后后差不多在魇面前晃悠了五千年了吧，谁在魇面前晃悠他就烦谁。

　　“睡神。”兮悦谦逊有礼的跟睡神打了招呼。
　　睡神大尾巴狼似的，一点也不客气的受了。

　　啧啧，有点和殿主神似了。

　　“兮悦，可有发现？”殿主问话了。

　　睡神：..........

　　脸色比刚才更臭。

　　“没有，或许它不在这里。”

　　“那就把它揪出来。”梦魇面色不善。

　　“我会抓到它的。”兮悦信誓旦旦。

　　“那个，睡神大人，您也会帮我家殿主的，是吧？”

　　弥土实在看不得睡神被冷落，只得斗胆刷刷睡神的存在感。

　　睡神没领他的情，就是，眼睛也放在了他家殿主身上。

　　殿主身上的冷气还没散。倒是兮悦先下了身份，转身对着睡神说道：“倚仗睡神大人了，有劳。”

　　梦魇这才抬了一下眼皮，扫了二人一眼。

　　这个兮悦明明有实力与睡神一战，为何关键时刻老是败下阵来。

　　嘴上说的简单，几人还是做了一个详细部署。

　　话说，妖魔鬼怪都喜欢负能量的东西，比如说贪嗔痴慢疑啦，爱恨情仇，抑郁不得志，等等啦，反正，最后归结成一句词：怨气！

　　所有的情绪最后都是怨和气，这也正是那些邪物最好的佳肴，不仅能裹腹，还能提高修为。所以他们很喜欢人间，喜欢人类。

　　就连梦魇有时候也不例外。

　　世人又分三六九等，利根者，中根者，平凡者和下根者。

　　在所有的这些根器中，利根者理所当然被惦记馋涎。而这些利根者一般都是仙圣神佛转世，他们自带灵气和慧根，能汲取他们一点怨气便胜却人间无数。

　　所以，这几位大神大妖就找了位渡劫的仙子。

　　仙圣神佛转世渡劫为的是勘断八苦，立地成佛，那么，必然的，几乎所有的人过的都不如意。

　　这位樊灵苏也不例外。

　　樊灵苏，二十五岁，嫁入方家六年，孕有一子，年方五岁。其夫方世俊，长其三岁，流连花丛不顾家。因樊灵苏为人端正素淡，寡言纯良，没长一张巧嘴，不能哄得婆婆如意，所以，上不得婆家尊重，下不得丈夫宠爱，日子相当难过。

　　樊灵苏为儿子吞下所有委屈，方家不仅不自省，反而以为此女懦弱可欺，愈发过分起来。

　　樊灵苏上不能和长辈理论，下不能和丈夫争吵，是以，抑郁寡欢，神迷灵堵。若说心中没有怨气，显然是不可能的。

　　唉，段位不低，可惜了，遇见了这样一家奇葩，也算是你的劫和你的缘了，希望你能勘破情爱，早等正果。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弥土一个妖在那喋喋不休，引来殿主一个白眼，你一个妖谈什么慈悲心肠，救世渡人。

　　弥土感受到了那道冰刀子，再不敢怠慢，抬手发出一道妖气，便迷惑住了方世俊的心智。

　　“灵苏。”方世俊一进屋就颐指气使的大呼小喝。

　　樊灵苏匆匆走出，低声道：“莫要大声，平儿刚刚睡下。”

　　方世俊这才收敛一些，但也没好到哪去。

　　“去把我的新衣收拾几件，我要出趟门。”

　　樊灵苏闻言眉头皱起，几分不悦，问道：“去哪里？需要几日？”

　　这一问竟把方世俊问的暴躁起来，恶狠的低喝：“要你管，老子想去哪哪，想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回来。”

　　樊灵苏登时委屈的两眼泪光涟涟，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可，还有更过分的。抽抽搭搭间，樊灵苏闻到方世俊身上的胭脂味，不仅气得浑身发颤。

　　“你，你又出去鬼混！”

　　方世俊冷哼一声：“钱是我挣的，我想去哪就去哪，想去找谁就找谁，管的着嘛。”

　　樊灵苏睁大了眼睛，怎地这人如此无耻，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吗？

　　哪成想方世俊变本加厉，又追说了一句：“整天耷拉着个脸给谁看，不想过就走，带着平儿一起走，看我拦不拦你。”

　　这句话如同天降霹雳，劈的樊灵苏彻骨心寒。

　　“你竟如此无情，你的良心呢，让狗吃了？”樊灵苏气的浑身哆嗦，眼泪止不住的流。

　　“别跟我提良心不良心的，良心多少钱一斤啊？老子活的潇洒滋润才是王道，其他都是王八。”

　　方世俊极不耐烦的站起身来，自己去衣柜里倒腾出几身衣服，拍拍屁股扬长而去。

　　“你……”
　　樊灵苏无计可施，委屈的坐在椅子上痛哭起来。

　　“娘。”一个黄牙小儿迷迷糊糊光着脚揉着眼走进来。

　　樊灵苏赶紧擦拭眼泪，把平儿抱到腿上，极力平缓语调问道：“平儿不睡觉，怎么出来了？”

　　平儿睡眼朦胧道：“我好像听到爹说话的声音了，他又凶你了？”

　　樊灵苏被儿子问的心揪疼。

　　可还是轻声安慰平儿：“没有，你爹要出去几天，走的急，所以吵着平儿了。”

　　“哦，那娘赶紧睡吧，平儿好困。”

　　“好，娘抱着平儿睡。”

　　樊灵苏一边拍着怀里的儿子一边泪流不止，这日子太难过了，虽不见刃，却比利刃刺肉更疼。

　　夜深之后，樊灵苏才睡下，心情屈忿下六神恸动，识体不稳。

　　睡神掩去身边三个妖的气息，静目以待。结果真没让他们失望。

　　暗夜笼统间，自地面冒出一团黑气，不出意外的飘进睡梦人的心口。

　　樊灵苏突然颤了一下，继而像是受了什么痛苦，挣扎着却醒不过来。

　　这就是魇，神识被缚，不能自已，除非外力干扰，抑或是靠坚强的意识抗争到底，但不多见，最多的是最后一种结果，魇吸收完怨气后自行离开。不过这种，往往半天甚至几天缓不过劲来。

　　眼看樊灵苏要被魇住，梦魇突然现身出手，一把罩出探进樊灵苏身体的妖气，那妖气倒也灵敏，察觉不对，立刻抽身，在梦魇罩向它的同时，立刻想趁机逃脱。

　　兮悦早已守在一旁，看见那妖气欲逃，眼疾手快，浑厚一掌堵住去路。怎料那妖气狡猾非常，顷刻间消散开去，兮悦一掌石沉大海，再眨眼睛，妖气重新汇集，穿墙而去。

　　“哪里逃！”

　　弥土紧追不舍，两团妖气此起彼伏，追来追去，弥土心眼不够，终是被那妖气逃遁。

　　得，丢人丢大发了，三个大妖居然没能抓住一团妖气，这要传出去，他们如何在天地间接着混。

　　他家殿主不知要气成什么样。

　　梦魇确实生气了，回去一顿剑光乱射。不过，弥土听着听着，听出些纳闷来，什么叫人本无心，何来情意绵绵。又什么，人性本恶，伪装不过一时，终竟抵不过诱惑。还什么，做人做妖就要明明白白，什么是能得到的，什么是不能拥有的……

　　这都什么跟什么？

　　怎么听着像是深闺怨妇在诉说天地不公呢。

　　可不就是嘛，睡神和兮悦谁都不敢动，就那么任凭梦魇胡削乱砍。

　　弥土偷偷看了三人一眼，不仅感叹：孽缘啊孽缘！

　　孽缘中的神和妖不甘心就这么放弃，这一次那妖侥幸逃脱，它还能再二再三不成。

　　兮悦想留下来，睡神坐着不走，梦魇就随他们去了，反正现下也找不到那妖的藏身之处。

　　闲着吧。

　　闲着的兮悦和睡神反而时不时的不见身影，梦魇乐的自在，自在两天后便不自在了，转悠来转悠去，便转悠到了方家。

　　梦魇厌恶的看了一眼，转身要走，却又停下脚步，隐了身形，进到方家。

　　闺阁内，樊灵苏正在收拾一摞纸张和几条手帕，收拾好后，叫来平儿叮嘱一番：“平儿乖，在家好好呆着，娘要出去一趟，回来娘给你买冰糖葫芦。”

　　见有最爱吃的冰糖葫芦，平儿很是开心，咧着小白牙使劲点头笑道：“娘亲放心，平儿会乖的，平儿等娘亲的冰糖葫芦。”

　　“平儿真乖。”樊灵苏宠溺的摸摸儿子的头，关上房门匆匆走了。

　　梦魇不知道樊灵苏要做什么，就一直在后跟随，直到樊灵苏进了一家比较大的首饰铺。

　　“夫人，您需要什么？小的给你推荐推荐。”
　　店小二很热情的上前迎客。

　　樊灵苏面带微笑，客客气气道：“不了，小哥，我想找你们掌柜的，麻烦你通传一下。”

　　小二看樊灵苏穿戴不是一般小家小户，怕是有什么特殊需求，不敢怠慢，麻溜的跑着去喊掌柜的了。

　　掌柜的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偏上的身高，看起来言语不多，还多少带了一点严肃的感觉。

　　樊灵苏赶紧站起来问好。

　　掌柜先打量了一下樊灵苏，随抱拳做了个简礼：“夫人可有什么吩咐？”

　　樊灵苏赶紧道：“没有没有，我是见您这里饰品琳琅，生意红火，想必掌柜的一定是个行家，所以想请您看一下这些样品如何？”

　　樊灵苏拿出那一摞纸张和帕子。

　　掌柜的先拿起一张纸，眼睛亮了一下，紧接着拿起第二张第三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