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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吊死在殿主身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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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吊死在殿主身上
黑狱一片昏暗潮湿,连洞口只有三人宽,里面一豆火种,勉强能看见东西。
空旷的崖洞,魇落寞的一个人坐着,头微微耷拉着,双眼无神,再无往日的张扬和洒脱。
“魇。”
白光闪烁,泽庀从光中走出,笑着问道:“觉得怎么样?”
魇无奈一笑:“还能怎么样,老样子呗。”
“这样也好,过不几日,你就可以出去了。”
“你说,我真能出去吗?”魇抬头认真的询问泽庀。
泽庀收敛了脸上的笑容,“我们都在努力,只要找出根源,绝对能救你,相信我们,也相信你自己。”
“泽庀,其实大家都清楚,能扰乱甚至控制我神识别的定不是等闲之辈,莫不是个大怪大魔,那样一来恐怕凶多吉少喽。”
魇用调侃换下了凝重的神情。
“胡说什么呢,就算是,我们还有大神,若大神不成,不还有其他四位国神,放心,迟早而已。”
泽庀自然而然的坐在魇身边,他明白魇清楚事情的严重性。
魇苦笑一下,用力的拍拍双腿,仰头凝望。
“承你吉言吧,出去后我就去芜荒了,你若是想我,就去那里,我会为你置一间竹舍,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泽庀看着魇强装的笑脸,心内不觉一丝酸楚,“我陪你,大荒需要我降泽的时候我再回来。”
魇无颜面对神民,愧疚自责,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也是大荒的律令。
凡无辜伤民者,抽其神识,剔其神骨,远离大荒永不归。
魇被邪魔所控,情有可原,但实实在在杀了一神民,所以,废不废他的神格不说,要继续留就在大荒,就算神民愿意,魇自己也不会同意。
他虽浪荡不羁,但却亦是一身傲骨。
泽庀知他,懂他。
魇闻言一怔,随后笑道:“偶尔小住便是,一直赖着我会不欢迎的。”
“小气。”泽庀嗤之以鼻。
解开心结,魇坦然了很多,站起身来认真打量起黑狱来。
“别看了,黑石头有什么好看的,过来,我给你渡灵。”
“机会难得,泽庀,你不看看是不是始神留下的灵石?”
“不看,我不喜欢。”
“别啊,这些黑石头说不定以后还能有大用呢。”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坐下。”
“哎呀,泽庀,你真无趣。”
在黑狱的那段日子里,泽庀每日必到,靠着纯澈的灵气,魇没有再异常,除了没有往日的欢雀,一切如常。
泽庀仗着能自由出入黑狱的便利,时不时的带着魇到无人的地方出去散散心。神民们也睁只眼闭只眼,谁都不想发生那样的事情,又或许能说本质上不是他的错。他们犹如阳光的魇神子再也没有发出过耀眼的光芒,极乐的净土上少了那声声笑朗。
国神公正公平,大义灭亲。魇神子承担下所有委屈,一句辩解都没有,尽管大家都心知肚明,且不分日夜的在寻找答案,商议对策。
可,魇还是被这个污点深深刺伤,深陷其中不自拔。
不知不觉间,魇已经有两百年深居黑狱,不是他出不去,而是,两百年间数次蚀月,他都没有再异常。他不反常大家就对治不了,所以如此,僵持了两百年。
其实神民都接受魇重新回来,只有魇自己不愿意。
无数个孤独的日子让他成熟稳重不少,除了泽庀陪他,鸷角也会夜深人静时在洞外和魇说说话。
鸷角希望魇走出来,哪怕是去芜荒也好,他陪他。于是,魇就笑了,芜荒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为何你和泽庀上赶着往那去。
鸷角就说:“反正在哪里都是你一个,为何不去一个需要你的地方,或许芜荒需要开辟。”
魇认真想了想,道也是,芜荒更能锻炼精神体魄,他会让母神在那里落下结界,他和泽庀,鸷角定会开辟出一片新天地来。
鸷角听着听着就笑了,双眼发出了光彩。
或许,鸷角是认真的,把魇的话记在了心上,或许他在准备着等待着,等着和魇一起入住芜荒。
魇也是心动的,甚至心怀向往。
但意外总是喜欢在充满希望时狠狠偷袭,让生灵痛不欲生。
是年,五国八荒,天生异象,硕大圆盘高悬当空,夜空如洗,唯独那轮圆月一片赤红,诡异阴鸷。
血月降临。
五国八荒兴师动众,大张旗鼓,防患于未然,做着能应对一切意外的一切。
好在,皇天不负,都安然度过血月之夜,大荒除外。
大荒不仅经受了意外,还饱经摧残。在魇的记忆中,那一刻比什么都痛,那一刻就是颠覆,天塌地陷……
整个妖族举全族之力进攻大荒,密密麻麻的大妖小怪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他们凶残绝戾,见神就杀,大荒神民寡不敌众,一袭袭白衣被道道殷红浸染,最后血海一片,天地变色。
神民在抵抗,泽庀在厮杀,药神一刻不停的医治神民,魇也在拼尽全力斩妖杀怪,他不能再让任何一个神民深受妖族的侵害,绝对不能,于是他用尽全身神力,击杀一波又一波的妖族,最后浑身浴血。
魇最后看到的是,神民一个又一个的倒下,大荒的草木鸟兽被妖气所染,纷纷枯萎落败,天地灰白一片。而他的母神在对战妖死时身负重任,倒在血泊里。
魇很想很想救他的母神,可是他一动也动不了,悲痛到极点,魇还是昏厥了过去。
....................
“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去。”
琴声骤停,魇突然说出了这么一句话。
陷入回忆的泽庀此刻瞳孔猛震,他终于同意了。
弥土愁眉苦脸的看着前面风风火火气场全开的殿主,再同情的看看后面那个不紧不慢始终如一的睡神。他是真同情睡神啊,那么个仙的神也不知怎么地就吊死在他不知好歹的殿主身上。
要是他,能遇上睡神那样的人,不管男女,铁定了抱紧不撒手。哪会像前面那个不正常的殿主,就没给过人家好脸色。
睡神真的不错,真的是个好神,怎么就入不了殿主的眼呢?
弥土为睡神抱不平,他都觉得委屈。
“殿主殿主,您别走那么快,咱这是要去哪啊?”弥土对夹在俩神中间的尴尬很不喜欢,他觉得每每这时候还不如路边光秃秃兀自矗立的枯树丫呢。
他得打破这一如既往的尴尬。
“竣城。”
“咱去哪干嘛呀?”
“去收拾冒充我的妖怪。”
“哦,哦哦,再好不过了,省的那妖怪兴风作浪败坏您的名声。”
“我的名声还需要败坏吗?”
弥土:……殿主您需要这么认真吗?
不过话说回来,是真的不需要再败坏,不说别的,世人只要提一嘴梦魇,那立马能晴转阴,都道那不是个好玩意。
梦魇才不管是不是好玩意儿,睡神也不管。他们该干嘛干嘛,一点不耽误为非作歹,也不耽误追神。
睡神啊,你可得要加把劲,早日把殿主拿下。
他这个随从容易吗,简直是为殿主操碎了心。
□□心的殿主没有这个觉悟,走的烦了,广袖抡起一个圆,一个光圈应声而现。梦魇二话不说,大长腿直接迈进去。
弥土怕晚一步进不了他家魇主的移空术,赶紧一个纵跃跳了进去,临了还不忘在后背打了个让睡神快点进来的手势。
睡神看了一眼,面无表情,仍旧保持他的速度。但是,他却同时和进入移空术的梦魇弥土同时消失。
一头钻出移空术的弥土顾不上看他家殿主一眼,就忙不迭的回头找神。
“不用你操心,他知道怎么找我。”
“哦。”
“还有……”梦魇的眼神突然凌厉起来,冷声说道:“我们的事,不用你管,若再自作聪明,定不轻饶!”
弥土偷偷瞄了一眼梦魇,好像真有点生气了。殿主真怒了,他也是怕的。于是,颌首称是,伏低做小。
“到了。”光风霁月的睡神从一团青光中缓缓而出,温暖青光衬的睡神更加仙气飘飘,俊美绝伦。
这么个绝色他家殿主怎么就坐怀不乱呢,真邪了门了。
啧啧,可惜啊可惜!
“去燧园。”
梦魇殿主又迈开了大长腿。
切,不是生气吗?怎么见了某神转眼就没脾气了?
弥土还是很会察言观色的,对着睡神竖起了大拇指。
睡神:……
怪不得老是被训被罚,整日这么咋咋呼呼,不留余力的出卖主子,没有被送去西天,已经是我佛慈悲了。
燧园,传说是火祖燧人氏钻木取火的地方。无数风起云飞,斗转星移。日月不居,已然过了数万年。最初的光明处如今已成已成别林雅苑。
世人不知真假,睡神和梦魇知道。
再久远的圣境都会留下痕迹,世间最初那簇火焰结束了茹毛饮血的时代,燧人氏因此被后人称为“火祖”,位列三皇之首。
所以,就算再遥远再被湮没,都始终泯灭不了它的古老庄严,遗留下来的神力仍能让人震撼恐惧,膜拜顶礼。
睡神和梦魇刚到燧园时就感觉到了来自远古的那份始荒神气,圣神朴烈,卓卓浩浩。
他们断定,那假冒梦魇的家伙肯定会来到这里憩息,因为吸收一点点火种神力就胜它修行千载。
睡神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清酣洁澈,久违的感觉。
梦魇脸色则没那么好看。
“你寻。”
睡神向来对梦魇是言听计从的,所以,默默看了一眼梦魇后乖乖的放出一道灵识。
灵识游走了整个燧园,并没发现异常,睡神收回灵识,正要做下一步时,被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妖给打断了。
这下,睡神的脸色也不好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