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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偷亲 ...

  •   何洵学校参加培训的只有两百个人,但是之后才发现来的不是只有他们一个学校。

      这是几个市联合一起举办的培训活动,一共有六七个学校,一千多个学生参加。

      带队的是理A和文A的班主任,在大巴车上就开始讲这次培训之重要,要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等等。

      文理不是集中在一起的,所以何洵并没有见到莫奇和林楚学,倒是一下车就收到了高致的好几条消息,还有齐泽成一条消息。

      “到了吗?”

      这三个字让何洵突然又有了实感,也顾不得晕车带来的恶心,背着包靠着树就赶紧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听到那声熟悉的“喂?”时,何洵冷静下来,后悔打了这个电话。

      该直接回微信的。

      “我、我到了,跟你说一声,”何洵抠掉了一块陈树皮,“别担心。”

      “好,知道了。”

      齐泽成那边环境有些嘈杂,或许是在忙,何洵也没敢继续多说,他也说不出什么。

      “嗯,那我,挂了?”

      何洵问。

      “嗯。”

      电话是何洵挂断的,本想齐泽成会直接挂了,但没想到屏幕维持通话页面好几秒,他还以为手机出了问题,然后又傻里傻气地问了句“还在吗”,电话那头还是嘈杂一片,没有人声。

      何洵有些失望地放下手机,盯着通话时长一秒一秒增加,最后依依不舍地按下了挂断键。

      指甲里有树皮渣,何洵一点一点地拨掉。

      何洵跟班里其他同学没有多少来往,理科班在另外一个地方,他每天都是独来独往,这对何洵并不困难,甚至说是他很熟悉的生活方式。

      跟他住一起的有个男生是隔壁学校的,夜里跟家里打电话哭了几次,另外两个人一沾床就睡死过去了,何洵觉浅,被吵得大半夜抄起英语单词书去了走廊,刚背完了一个单元就被巡视的老师赶回了宿舍,还说哪个学校的这么用功。

      被赶回来以后,何洵听着小声啜泣的隔壁床,睁大了眼睛,几不可闻叹了气,转头说:“你别哭了。”

      男生慢慢把头从被子里探了出来,隐隐约约还能看到脸上的泪痕,哭得更凶了,一遍压制着声音一遍用气声回答说:“我、我第一次离妍妍这么远。”

      何洵平躺着,也没说话,更不会问这个妍妍是谁,那男生继续絮絮叨叨说:“我也没跟这么多人一起住过,这边有虫子,我最怕虫子了,咬得我好疼,你看,都红肿了。”

      说着还伸出细胳膊,把红块儿扒拉出来要给何洵看。

      这乌漆嘛黑的哪还能看清楚颜色,何洵的头一动没动,用鼻子出了个声示意自己在听。他对男生以前生活并不感兴趣,只是觉得说话总比哭泣好。

      男生在夜里有了倾诉对象,连哭也忘了,打开话匣子一样跟何洵说着他家、他学校和他朋友。

      也得亏另外两个人睡得沉,要不然得烦死。

      其实那天夜里男生说了什么何洵记不清了,因为他听着听着就睡着了,男生说话说得很催眠。

      那男生见何洵也总是一个人,就自作主张跟着何洵一起上下课一起吃饭一起回宿舍了,何洵有意说他习惯一个人,但是看到男生实在委屈的表情,也没赶人家,反正那人就是喜欢碎碎念一点,气势不强,影响不到何洵。

      不过第一次成绩排名出来就惊掉了何洵下巴。

      这位半夜哭哭啼啼喊着“妍妍”的男生考了个第一,还是在这么多前一百名里考了个第一。

      这让何洵不得不重新审视下这位不显山水的男生了。

      男生真名叫杨一,是隔壁市的学生,常年居于文科第一名的位置,人家没想过来,是他们老师好说歹说才过来的。

      “为啥非让你过来?”

      吃午饭的时候何洵问他,就他这样的,班主任还跟齐泽成说让他考虑一下,想来就来不想来也没事。

      “我老师说,在学校能拿第一,不见得在别的地方能拿第一,”杨一呼噜噜喝着汤,口齿不清说,“他就是怕我飘了,我知道。”

      但是来了还是考了个第一。

      何洵扒拉着面条,里面有虾米,打饭的时候没看到。

      “我想回家了,这汤我都喝一个星期了,”杨一指着空空的碗对何洵说,“这饭也太难吃了。”

      何洵除了不吃虾,其他也还好,没有什么真吃不下的,吃了齐泽成做的饭都不用挑食了。

      “是不太好吃。”

      何洵看着碗里没吃多少的面条,想起很久以前倒掉的虾仁面,被杨一说得也想回去了。

      “我想妍妍了。”

      这个“妍妍”出现频率也太高了,听得何洵忍不住瞧了杨一一眼,对方撞见以后,对他招了招手,轻声问:“想知道妍妍是谁吗?”

      何洵点了下头。

      人类天生就有好奇心。

      “妍妍是我家养的狸花猫,”杨一说完得意一笑,一副“我有你没有”的表情,“回去给你看看。”

      学霸的脑回路果然与众不同,就连猫的名字都这么像个人。

      何洵收起耳朵,筷子叉着面,索然往嘴里放着。

      吃完饭后,杨一小手一挥直接回宿舍睡觉了,何洵则直接去了教室,午休时间短,睡着了就起不来。

      这两天他明白了自己和杨一之间的差距,一个是勤奋型选手,一个是天赋型选手。

      杨一上课向来随心,也没怎么看书,字体也歪歪扭扭的,可就算如此人家还是能考第一,这真就是牵着学习的鼻子走的那种学生,而何洵仿佛就是他的对立面,不知道要靠多少个小时才能提高一分。

      整日和一个天才相处是很容易打击自信心的,何洵不断地刷新自己对智商的认知,这也可以?那也行?

      不过何洵清楚地知道,杨一那种天才学霸的学习方法不能模仿复制,他甚至可以不用向杨一学习,踏踏实实走自己的路就行了。

      这世界上需要杨一这种天才,也需要像何洵这样的芸芸众生,而天才也属于众生一员。

      培训进了尾声暑假也要结束了,何洵是彻底沉下心,因为被遛出来才发现人跟人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大神集聚外加杨一这种仿佛开了外挂的学生,谁还能飘上去,全在水底趴着呢。

      短短二十天的时间中,何洵又主动给齐泽成打了一次电话,说的都是些废话,齐泽成愿不愿意听不知道,反正这电话没有挂断,何洵得了便宜胆子变大,说着说着话就拐了弯,齐泽成那边的沉默又让何洵不得不赶紧把话拉回来,干笑两声,再快速结束通话。

      小时候听老师讲过虫子总会朝着光亮的地方扑,所以灯管附近很容易有小飞虫,这叫趋光性。

      何洵觉得自己就是只小飞虫,哪里有光就去哪儿,不管温度,趋向本能。

      齐泽成就是那束光。

      他在何洵人生至暗时递过来一只手,就算灯管灭了,再次亮起来何洵还是会扑过去。他没有对齐泽成产生过亲情的感觉,所以才会轻而易举就想要那份不应该的感情,可也就是因为中间有类似亲情的存在,所以何洵才没有企图收回心思。

      只是他的侥幸没能成功罢了。

      高三开学早,培训回来以后就休息了三天他们就开学了。开学第一天校长就站在大礼堂上面慷慨激昂,而他发言也的确能激励人心,学生喊口号的时候气势如虹,那声音响彻长空,奔赴战场战死沙场洒满鲜血的激情在一众学生心中迸发。何洵的声音藏在里面,随着发言人喊口号的时候想的是齐泽成。

      而前一天晚上,何洵才犯了大忌。

      齐泽成那些天没住在家里,晚上出去应酬喝醉了酒,找个代驾说了个地址,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站在了家门口,他这次是真醉了,眼神都失焦,硬凭着一丝理智调头就走,可没走两步就踢到了旁边的垃圾桶,等爬起来按电梯的时候一个趔趄又滑倒了。

      何洵是想下楼买个饭凑合吃的,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黑影半滑倒在地,酒味冲鼻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走近一看何洵吓得连手里的垃圾都掉到了地上。

      他没见过醉得这么厉害的齐泽成,垃圾都忘记丢了这就要把齐泽成架起来,可齐泽成身形放到那儿,何洵拖不起来。他喊了齐泽成,想借他的力把他拉回家。

      不过齐泽成意识不清醒,手往外推着何洵,嘴里还嘟囔着:“酒味大,不回家。”

      边说还边戳着电梯,手指都戳到旁边墙壁上了也没发现,何洵没跟他废话,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人拖回去,何洵来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趴在玄关柜子上的齐泽成,先去洗手间擦了把汗,然后又把齐泽成拉到沙发上。

      这回他倒是没反抗,乖巧地任由人拉着,一沾沙发就睡下了,嘴里咕咕哝哝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醉得这么厉害,蜂蜜水也不管用了,何洵看了圈冰箱里的东西,随便搞了个银耳炖雪梨,菜单是照着网上学的,味道倒还行,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齐泽成睡着了,时不时说句梦话,何洵把汤放到客厅的小桌子上,用湿毛巾给齐泽成擦了脸和手,被齐泽成的手猛地用力往回一带,何洵直接被带到沙发下面,下巴磕到了一块儿,疼得何洵眼泪打转。

      醉了力气还这么大。

      何洵用手机一看,下巴青了一片。

      齐泽成睡觉的姿势有点端正,两只手放在身体两侧,从头到脚呈一条直线,脸朝上,鼻子格外挺拔,醉了后眼尾有点湿糯,显得整个人都很乖顺。

      没了严肃的表情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神,何洵只觉此时的齐泽成让人很想亲近。

      何洵盯着这具身体,而后颤颤巍巍地摸上齐泽成柔软的头发,就像齐泽成之前摸他头发一样,手掌心的触感让何洵心头一颤,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做更多。

      他顺着发尾摸到齐泽成的眉骨,下面是眼睛,这是何洵最喜爱的地方,他总能在齐泽成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欲望,透过眼皮能感受到眼珠,何洵轻轻地摸过,之后便是鼻梁,他还调皮地刮了下,最后他的手和眼神都停留在嘴唇上面。

      就算是睡觉的时候,齐泽成的唇角也有一个上扬的弧度。

      何洵眷恋地划过他的嘴唇,眼神的□□越来越多,心底那簇被他一直压制的小火苗烧得正旺,心脏像只发了疯的兔子,咚咚跳个不停。他再也淡定不起来了,手指所到之地都是一大片火田,惹得他指尖都泛着不可思议的潮色,仿佛滴血一般。

      很久以前他问过高致什么是喜欢。

      此时他不需要答案了。

      何洵单看齐泽成的脸就能引得一身燥热,而这燥热只对齐泽成一个人。

      趁人之危也好,是个小人也罢。

      那嘴唇的触感能让何洵铭记一生。

      冰凉、柔软、带着齐泽成身上的味道。

      何洵想被这味道紧紧包裹着,跳进欲望的海里驰骋,他想齐泽成的眼里全是自己、只有自己。

      人过于贪心是要付出代价的。

      尝到第一口滋味的时候何洵就应该全身而退,而不是心痒难耐地去尝第二口,第二口的滋味更加美妙,何洵忍不住想要用心描摹并吃进肚子里。

      之后便是悄然对上那双懵懂、惊讶、愤怒的眼神,是被掀翻在地,是身侧满是勃然怒气的喘息声。

      齐泽成步伐有些不稳,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扶着沙发,皱着眉看向何洵,何洵被刚刚推了一把头有些晕,从下往上跟齐泽成对视。

      他没有鬼使神差,他脑子清醒,意识犹存,偷亲也是蓄谋已久,并不仅是临时起意。

      什么他可以做个乖巧的小孩,那全是谎话,他做不了,他就想像刚才那样。

      齐泽成身边的气压极低,一抹情面也没给何洵留直接问道:“何洵,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做什么?”

      桌子上的汤水还存着一丝热气,何洵撑着桌子起身,手垂在两侧,头低下去,回答说:“知道。”

      “你该喊我什么?”

      齐泽成继续问。

      何洵沉默不语。

      “我是你叔,我们是一家人你还记得吗?”

      “可我从来没把你当成亲叔叔,我一直喊你小齐叔,你也知道的。”

      小时候是不愿意喊,现在更像是在彰显着什么。

      何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听到齐泽成的问题后想也不想地就平静回道。齐泽成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一时竟不知道这个回答该让人难过还是失望。

      “你说什么?”

      齐泽成向前两步,高大的身躯笼罩着何洵,极大的压迫感顿时袭来。

      “我...没把你当成亲叔叔,”何洵往后退了些,突然有点胆怯,但拧着手指又重复说着,“从来没有。”

      何洵缓缓抬起头,眼睛毫不退缩地望进那潭深水里。

      从一开始抵触到后来熟悉最后又喜欢上齐泽成,何洵心里就没把他当成亲叔叔过,他想当齐泽成的恋人,可以陪他一生的恋人。

      明明比自己小了十一岁,但何洵眼神里的坚定让齐泽成心头一晃,他顾不上想明白原因,只觉得怒火蹿到了头发丝。

      就像何洵说的,他向来就知道何洵从小就不愿意喊人,后来也只是喊声小齐叔。可他只知道那是因为何洵跟自己不亲近所以才这样,万万没想到这声称呼的背后竟然是这层意思。

      “好,从来没把我当成叔叔是吧,”齐泽成点着头,后退几步,笑得何洵心里生寒,“何洵,你够可以的。”

      说完头他头也不回地摔门离开了,何洵闭了闭眼睛,摔门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环绕着。

      同样,他也忘不了齐泽成离开时那个眼神。

      何洵知道,齐泽成这次真的不会再回来了,更不会再原谅自己了。

      后悔吗?为这所做的一切。

      何洵侧趴在课桌上,盯着白花花的试卷,还有窗外翠绿的树叶。

      没有后悔过。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偷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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