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又盐

49、不满

　　其实分科以后，学业并没有因此减少或让学生感到轻松，何洵背书的时间长了，补英语要花费的精力也多了.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纯粹，就是要提分数，提分数也得对症下药，从试卷本身开始分析，然后慢慢制定计划。

　　别人英语好不一定是做题做出来的，但是何洵不一样，他就得用应试的思维来解决自己的问题。他把英语高考试卷调出来，分析题型，多背英语单词，并把常考的语法点总结出来，天天看天天读。

　　方法不一定聪明，但是有效，期中考试中英语成绩过了百，英语没那么拖后腿了，他的总成绩直接跃到了班级第三，在所有文科生中排名前一百。

　　何洵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其他老师同学们口中的好学生，他的同桌孙一举起初还会感叹一句，后面就习以为常了。孙一举这人好像跟谁都能玩到一起，何洵有时候放假的时候去找高致他们几个，孙一举也会跟着，一来二去跟几个人都熟络起来了。

　　那天大课间，何洵和孙一举趴在天台的栏杆上吹风聊天，一低头就看见了高致从校门口跑回来，何洵眼睛刚看到，孙一举那边就摇了下胳膊大喊了一声：“嘿，高致，往这儿看！”

　　何洵只觉那声音如雷贯耳，像一个炮仗在耳边炸开了，他看了眼四周，同在天台上聊天的同桌都被这声音吸引了过来，而孙一举旁若无人地继续嚎着嗓子。

　　高致脚步没停，边跑边摆了下手，然后就消失在楼下了。

　　“他上哪去了？现在才来。”

　　孙一举说。

　　“不知道，请假了吧，没背书包。”

　　“我之前还以为他不好接触呢，嘿嘿，没想到高致人这么好。”

　　见到高致，孙一举又想起之前在一个班里的时候，那么高的个子往那一杵，他都不怎么敢跟高致讲话。

　　不好接触？这话倒听得新鲜，高致看上去很正派，拉出去可以直接拍反恐精英大片了，何洵看孙一举笑得一脸痴相，想到高致的取向，不由得锁了下眉，心下难免生疑，孙一举注意到何洵的目光，又说：“你俩当时是同桌，我敢跟你说话，你见人就笑。”

　　是说了几次，只是当时何洵一直没记名字，只记得那是数学课代表。

　　“诶，高致来了。”孙一举两眼放光，冲高致又是一喊。

　　何洵又看了眼四周。

　　“你俩在这晒太阳呢？”

　　从楼下跑上来，高致带着点喘，学着他俩的样子也趴在栏杆上。

　　“对啊，晒晒太阳，能长高。”

　　孙一举往高致那边移了移。

　　何洵再次锁眉，不可置信地看向了高致，又看向了孙一举，只不过孙一举后脑勺对着他没注意到。

　　“怎么了你？”

　　高致问他。

　　孙一举转过头看他：“怎么了？”

　　这问得一唱一和的，何洵咽下疑问：“没什么，晒得眼花。”

　　这事得私下说，当人面问不太合适。

　　“你请假了？”

　　何洵岔开话题问高致。

　　“对对，怎么从校门口跑回来的？”

　　孙一举接着问。

　　“噢，那什么，”高致这会儿脸色才微微一变，把视线撇开了，盯着楼下的自行车，音量自动调低，“朋友生病了，送、送他回家。”

　　说完下意识看了眼何洵，又快速移开。

　　这一眼看过来，何洵的疑问消失了一半，那“朋友”一看就不是普通朋友，何洵点头：“嗯。”

　　“难怪你那么急呢，这几天温差大容易感冒发烧，前几天我就有点鼻塞了。”

　　孙一举没注意到旁边这两个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自顾自地说。

　　“是啊，注意休息。”

　　驴唇不对马嘴。

　　上课预备铃响了，高致往楼上跑，何洵和孙一举回班级，回去路上孙一举还是滔滔不绝地，说高致打篮球多么帅气，还为学校赢过什么荣誉，何洵被他念叨得疑问又升了上来。

　　主要是孙一举对高致有种不一样的热情，加上他知道高致喜欢男生这回事，心中有怀疑，但是没问，隐私问题不能乱打听，对人不尊重。

　　“你没烦吧，”见何洵迟迟没说话，只是给个声回应一下，孙一举语气渐渐弱了下来，“我话太多了。”

　　何洵跟孙一举相处了半学期，他的性格也摸了个大概，知道他自来熟又是个小话痨，“没有，我在听你说。”

　　何洵笑了，刚刚是在想事情，天天听着孙一举在耳边说话都听习惯了，也没觉得烦，这人比较实诚，相处不累。

　　“那就行，嘿嘿，我就憋不住，好说话。”

　　孙一举傻乐着，两个人坐到位置上，何洵试探地问了他一句：“你有喜欢过女孩吗？”

　　他只能这样旁敲侧击，何洵嘴笨，也问不出什么水花。

　　“也不算吧，对别人有过好感，但是谈不上喜欢吧，”孙一举回答说，然后目光一聚，“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女孩了？”

　　何洵可没有，一门心思全在他小齐叔那里。

　　孙一举这回答他似曾相识啊，于是又问：“现在呢？”

　　孙一举突然脸红了，目光也开始闪烁不定，吞吞吐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嗯...现在啊...嗯，有吧，有喜欢的吧。”

　　何洵轻眨了下眼睛，张了张嘴巴，差点就问是谁了，好歹理智尚在线没有离脑出走，他喝了口水，也同样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嗯，有、有啊。”

　　何洵自己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八卦，一个是高致、一个是孙一举，这俩人都跟自己那么熟，这事跟他也没啥关系，而且纯粹又是自己的疑问，怕自己想多了给别人造成困扰。

　　倒也不是何洵真的八卦，万一那什么，这俩人也能早有心理准备，及时止损什么的，何洵又遇到了千古难题，自己多虑了呢？这确实也没自己的事。

　　“我认识吗？”

　　何洵问他。

　　孙一举顿时皱了下眉，不是不耐烦，就像是下意识地皱了一下，看向何洵的眼光有点复杂，咬了下嘴唇，先是点头而后又摇头。

　　何洵看不懂了。

　　这啥意思？

　　既认识又不认识？

　　何洵圈子小得可怜，熟悉的就那么几个人，莫奇埋在题海里，这俩人没说几句话，除了高致，就剩程画了，可程画也不像，因为大家都知道最近程画喜欢上一个高三的学长，程画说起来也毫不避讳，不会真的是高致吧？

　　何洵想了一圈，又看了一圈班里的同学，这也没他能说上几句话的人了。

　　“嘿嘿，先不跟你说，有机会了再给你指。”

　　何洵点头，丢给孙一举一包紫米酥，孙一举立即笑弯了眼，没顾姗姗来迟的老师，直接撕开包装，两口就吃完了。他一直这么风风火火的，说话做事吃东西都是，何洵也见惯不惯了，弯了下唇角笑笑。

　　这事过去好几天，何洵偶尔还会想起这遭，特别是几个人一块玩儿的时候，他就格外注意高致和孙一举之间的互动。

　　孙一举被拉进之前那个小群了，何洵看着群里的聊天消息，这也看不出什么啊，或许真是他脑子多想了。

　　“看什么呢用这副表情？”

　　齐泽成递给他一杯热牛奶，坐到何洵对面，自己则开了盒凉的，叼着吸管口齿不清地问。

　　何洵把手机放下，握住热乎乎的牛奶杯，抿了一口：“跟朋友聊天。”

　　他脚上是齐泽成买回来的毛茸茸的袜子，踩在脚上很舒服，又喝着热牛奶，何洵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齐泽成在自己面前歪坐着，灯光下的齐泽成好看得像幅水墨画，何洵借着昏黄的灯光，大胆肆意地瞧着齐泽成的样子，从上到下，视线绵延得像拉丝的糖。

　　“过两天我还得出个差。”

　　齐泽成喝牛奶都是慢慢啜着，何洵一杯都要喝完了他还咬着吸管，并且咬出了几个牙齿印。

　　何洵手一顿，眼神往上撞进他的眼睛里，然后又放下去，问：“这次去几天？”

　　这不是才出差回来吗，怎么又要出差。

　　鼻间是奶香味，何洵把杯子往前推了推，他不舍得对齐泽成暴露什么不好的情绪，只好把它都附于这小小的一个动作上。

　　他这是表达不满。

　　可他又知道自己没什么立场来表达不满，所以连牛奶杯都没敢推远，就一个指甲盖的距离。

　　“看情况吧，少则两三天，多则一周。”

　　齐泽成回答他说。

　　“这次是什么活动？”

　　何洵问。

　　齐泽成刚下乡义剪回来，总不能马不停蹄地继续下乡，做生意总得要赚钱的。

　　“去外地学习观摩一下。”

　　做生意也要拓宽路子，自己经验比不得大众经验，什么门道都要时不时学一下，然后才能构思好下一步该怎么做。

　　“好。”

　　何洵把最后一口牛奶喝掉，嘴唇上的奶沫也没管，就那么挂在唇上，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齐泽成。齐泽成瞧见后，没直接出口提醒，抽了张纸递给他，何洵先是看着那张纸，然后再伸手接过来，但没有立即擦掉。

　　他想起齐泽成之前喝萝卜梨汤舔嘴唇的时候，那仿佛形成了一个动图，在他脑子里自动播放。

　　齐泽成见他没有下一步动作，猜他是没明白什么意思，于是指了下自己的嘴唇示意说：“擦下嘴，沾上牛奶了。”

　　何洵手里揉着那张纸，像是故意作对一样，用舌尖把那滴奶沫卷回口腔里，卷的同时动作异常缓慢，等把嘴唇舔了一遍以后他才对上齐泽成的眼睛，满是狡黠，故作轻松地问：“还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