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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误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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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店里,齐泽成一把将外套扔到沙发上,倒了一杯水直接灌了下去,老杨看到他八卦地问一句:“咋样啊?”
齐泽成淡淡地说:“什么咋样啊,傻逼一个。”
“啧啧啧,情路坎坷啊。”
老杨笑话他说。
齐泽成笑骂一句:“老杨你别瞎扯,什么情路,我要知道他挂羊头卖狗肉打着这心思还能去?”
“老大的情路?哪个啊?”
于岁问。
齐泽成懒得提起那个人,半挑着眉毛:“你今天照片修完没,修了上传了没?”
于岁做了一个打住的手势,不再说话了,低头捣鼓手上没完成的工作。
“小洵今天来了。”
老杨凑到齐泽成跟前说。
“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不知道?”
齐泽成疑惑问道,这么冷的天跑过来做什么。
“不知道,就你去相...吃饭那会儿,来了也没进来,我在外面看到他后他才进来,站一会儿就走了。”
齐泽成看了下表,点点头:“行,我知道了。”
他晚上回家的时候,客厅里亮着那盏暖黄色的阅读灯,洒下一片。齐泽成知道这个时候何洵还没睡觉,于是打开了客厅的灯,然后轻轻敲了敲何洵的房门:“小洵?”
何洵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手里握着的是那块鱼形石头,齐泽成回来的时候他的精神就会聚起来了,本应该应一声然后齐泽成开门进来跟他说两句话,他的门从来没锁过。
可今天他迟迟没有应声,齐泽成的声音把他从梦境带回了现实,手里摩擦那块石头的动作越来越快,最后门外脚步声渐远,何洵把石头往桌子上一放,掀起被子就穿上了拖鞋往外走,但是手放到门把上没有按下去,他不知道出去干什么。
齐泽成洗完澡出来,看到何洵正在沙发上坐得板板正正的,他擦着头发走过去,问:“没睡啊,那喊你咋没说话呢。”
何洵背部挺直,坐得比在课堂上还要直,听到齐泽成的话,他下意识又是一紧,出来也是冲动了,听着齐泽成洗澡的声音,心理反复倒腾着那几个问题,不比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来得容易。
勾着耳朵、扯着心脏。
“有事啊?”
齐泽成看着何洵正襟危坐的样子,变幻莫测的面部表情,思绪又拉到了前几天在广延的时候了。
“也没什么事。”
何洵的后悔劲上来了,什么也说不出了,但是他往上看着齐泽成,对方正拿着毛巾胡乱擦了下头发,刚洗完的头发显得更加乌黑,浑身散发着热乎乎的水汽,换上居家服看上去更加年轻了,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这会儿正浓,两个人离得又近,齐泽成从这头拿了东西又走到了那头,他身上的那股味道一会浓一会淡,总是环绕在何洵身边。
何洵吸了吸鼻子,被这味道折磨得气血攻心,脑子一热直接问:“相亲...怎么样?”
说完就后悔。
看到齐泽成一脸吃惊然后眉头慢慢聚拢后更加后悔。
在以往这话何洵问不出来也不会去问,可问都问了,就当是晚辈关心长辈感情生活了,他应该明白的,跟齐泽成之间横着类似亲情的东西、横着那十一年的经历、横着上一辈子未了结的牵绊。
他就是问问,只是问问。
“老杨跟你说的?”
齐泽成的音调微微上扬,好笑地问何洵。
老杨这人嘴巴八卦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胡扯得离谱。
“嗯,”何洵回道,“我今天去店里了。”
去店里了,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就因为听到我去相亲了?
齐泽成顾不得去吹头发,正欲说什么然后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看着何洵干净清澈的眼睛,说:“啊,去了。”
何洵眼神顿时黯然失色,微微垂了下眼皮:“噢,”他摸索着沙发上的流苏穗穗,没注意拽了一下,不小心拽下来一根线,强撑着笑意,“那...”
“还行吧。”
齐泽成抿了下嘴角,违心地接了一句,想起那顿饭还有他对面那个人不正经的话,心想要不是你小齐叔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今天晚上就回不来了。
何洵被雷劈了似的,抠着那流苏就没松手,锁着眉,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意识到的颤抖:“还行啊。”
“骗你的,没相亲,你杨叔那嘴你又不是不知道。”
齐泽成还是没真敢骗他,何洵这小孩诚实不说假话,别人说什么也容易相信,看着这小孩委屈得都要哭了的表情还是没舍得继续瞎说。
只不过什么时候何洵开始对他的感情生活这么敏感了,远在大半年前,何洵连自己做什么工作、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关注的。
想到这,齐泽成的大尾巴就慢慢摇了起来,神情开始骄傲,自己养孩子好像还行?
那句话刚落,何洵神色猛地一松,眼里的光芒就没掩饰得住,心里的那根弦慢慢松弛下来,就好像恐高的人从万里高空被丢下来,最后轻飘飘地落到了大地上的那种安全感。
心思再重也是个小孩,霎时间的失望和喜悦都是掩饰不了的,可何洵又要快速藏起自己上翘的嘴角,不敢继续情绪张扬,故作不在意地说:“嗯。”
说完往齐泽成脸上看了一眼,又绷着嘴角移开。
现在何洵关心我都已经这么明显了,这种感觉就是成就感啊,他一开始真没想何洵能跟他多么亲近,也没想过有什么回报,因为在他心里,这些都是他应该做的,可真能感觉到何洵的关心以后,齐泽成不得不承认他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齐泽成伸手按了下何洵的头,吓唬道:“别瞎琢磨,有事直接问。”
他没想这两年谈感情,何洵学业都没完成,他自己又忙,而且他知道何洵的性子,到时候估计何洵心里又得琢磨着怎么样赚钱然后搬出去了。
最重要的还是他没遇到合眼缘的,之前也谈过,但是时间都很短暂,都像冰箱里的速食品,来得快去得也快,谈得也有些疲惫。再加上这些年一直忙工作,那种心思就淡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到了一定年龄,闹腾不起来了。
这些事情跟何洵说不着,也没必要说,他有自己的考量。
当然他也不知道何洵是抱着什么心思来问他这些事情的,听过他的回答又是以什么样的心情躺回床上的。
他如若知道,简直都要把这近三十年形成的观念进行重塑了。
何洵不管是晚上那种酸涩的感受还是前不久别扭的情绪全部都被齐泽成那几句话一扫而空,像解药一样地对症。他内心的燥热、身体上的难耐、心理上的扭曲如旱地久逢甘露一般,湿润润的、让人感到很舒服。
临近年关,大街上的路灯上已经开始装上红灯笼了,一条路上到处张灯结彩的。何洵做完题后坐在客厅的地毯上,背靠着沙发,仰着头,盯着灯发呆,手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沙发上的穗穗,脑子里是齐泽成出门前的面容和嘱咐他的话。
人还是那个样子,乌发亮眸,话还是那么几句,“有事打电话”、“出去转转别乱跑”。齐泽成依然会给他带来新的愉悦感,他每天起来看到齐泽成就顿生安全感,想着想着何洵又扯下了一根线,绕着手指头玩。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上面显示未来两个小时会急速降温。
何洵兴趣索然地撇开视线。
他有点热。
可能屋里太暖和了。
流苏上的线很细,把他的手指头缠出几道红痕,何洵把线绕开,伸手把手机够了过来。
浏览器上的新闻页面是一堆他不感兴趣的内容,从上滑到下面,换了一批又一批后什么也没点进去,往往眼睛还没看到内容手指就直接滑走了。
一向习惯独处的何洵感到无聊了,他阖了下眼睛,想要退出页面的时候大拇指内侧碰到了页面下方突然蹦出来的广告。
何洵兴致缺缺地瞥了一眼,原本低垂的眼皮猛地掀了起来,手机顿时像个烫手山芋一样烫得手指头发红,他红着个耳朵把手机丢了出去,抓了两下桌子上的水杯都抓空了。何洵喝了一口水压了压,刚刚撞进眼睛里的画面犹如一张张高清图片一点也不模糊地飘在何洵脑子里,冲击力不亚于考试成绩垫底。
那是两个人。
准确来说是两具身体,还没穿衣服的那种,身上什么也没有的那种,紧紧贴在一起的那种。
勾丝出来的明线...紧紧贴住的某处...还在做着某种活塞运动...
何洵眼神飘在被丢在地上的手机,做坏事一样看了眼齐泽成的房间,然后半跪着身体把手机又捞了回来,一脸嫌弃、三下五除二地把后台应用全部关闭,最后如释重负地瘫在了地毯上。
高致那家伙的问题又钻进了他的脑子里。
你看过片吗?
看...看过啊。
刚刚看到的。
何洵又想去扯穗穗,还没扯下来就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高致喜欢的是同性啊,既然他这样问过自己,他肯定是看过的,可刚刚那画面...分明是一男一女啊。
何洵慢慢从地毯上坐起来,也不抠沙发了,看着客厅的窗户,外面显然刮了很大的风,能听到风声。
高致看片总不会看这种吧,要看不也得看...嗯,看那种。
喜欢同性很正常,有那种片子也很正常吧。